第九章 这里 是我的猎场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熟悉的虚空，被那无数条银亮的信息流所环绕。
只不过此刻有些不同的是，如果说曾经那些将他重重包裹的光絮，像一个茧的话。
此刻的信息茧，正在出现龟裂。
于是原本由他身而为人的视觉、听觉等五感构建的‘世界’。
也随之出现裂痕。
如同一个三维生物正在缓缓升入四维乃至更加高维的空间之中。
往任何一个方向望去的画面，都会和其他方向彼此相连。
各种线条相互交错，并且眼前的画面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似乎在永不停歇的随意轮转变换着。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颠倒错乱感。
就在夏勒的认知陷入绝对的混乱中时。
其中几条由他延伸而出的光带开始被另一种陌生的信息所侵入。
映入他残留的认知空间中，信息茧最大的那条裂缝，陡然被一条通体黄绿、周身长满了尖刺与脓包的软体生物所强行撕开，将他卷入其中。
身上犀利的针刺瞬间将他扎的千疮百孔。
与此同时，其身鼓起的那些脓包也在挤压中纷纷爆开。
化作与中控室中那血肉怪物身上一般无二的活尸，状若疯狂的朝着夏勒啃噬着。
夏勒感觉此刻自己就像是被送入了某种生物温润柔软的胃囊中，对方无比急迫的想要将他‘消化’掉。
他第一时间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也许在这里，痛，也只是信息表达方式的一种。
夏勒只是本能的感觉到随着这些针的扎入，随着那些活尸的啃食。
一道道宛如病毒般的信息流正在试图侵入他的‘信息中枢’。
并且尝试着...
取而代之！
一旦让对方成功。
那么结果，很可能便不那么美妙。
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梦魇。
梦境吗？
是了，此情此景，与梦境何其相似。
夏勒上辈子顽固失眠了近十年，对于这种‘清明梦’的应对再熟悉不过。
遇到无聊枯燥的轮回，便找个高点的地方‘跳下去’。
遇见排山而来的海啸，便向它张开双臂，迎击风浪。
再不济，深吸口气，猛地睁眼，也能于黑夜中醒来。
偶尔碰到有趣的梦境，亦能展开无形之翼，上天遁地，与女同游。
但显然眼下又不能当做真的梦境去胡乱对待。
至少，他不能逃避，逃避意味着败亡。
他亦不能恐惧，因为在这片虚空之中。
任何情绪，都会成百上千倍的放大。
所以夏勒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他下意识的将自己那‘看不见的嘴’张到了极致。
然后，一口咬去。
噗！
那条模样恶心的尾巴瞬间缺失了半截...
夏勒甚至仿佛听到了遥远彼方传来的一声痛苦尖啸。
与此同时，两种信息的交错之间，开始产生了某种同频共鸣。
于是身为三维生物的夏勒，瞬间窥视到了，来自更高维度的一角。
真实的虚空之上，夏勒缓缓抬首。
那一刻。
他看见了。
那是一片璀璨的光之海洋。
一道完全由信息所交织而成的森罗万象。
而他，则于这片光耀之海的正中心。
抱元守一。
如果换做其他人身临此境，
定会沉醉于这无限广阔世界的唯美。
又或是陷入对这无垠深邃空间的恐惧之中。
而夏勒却是趁着这稍纵即逝的一瞬，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如果将这片信息之海比作一张蜘蛛网的话。
就可以看到在这蛛网的边缘。
一只原本被‘蛛网’缠绕，长着翅膀狮身人首的‘生物’。
正死死咬着一只比它还要大上几倍的‘带刺蛞蝓’。
整个下半身都已经快成功‘长’进那只蛞蝓的身体中。
许是出于某种长久被欺凌被压迫的愤怒，那只带刺蛞蝓伸出了自己的尾巴，缠住了夏勒。
试图将他从那‘牢笼’深处拽出。
这个危险的举动，似乎深深的刺激到了那只‘猫科生物’。
动作也越发凶狠粗暴起来。
咬的那只蛞蝓不住发出‘痛苦求饶’的信息波。
许是突然察觉到了来自夏勒的注视。
两者同时一僵，愣然看向夏勒的方向。
蛞蝓顶端那一对带有眼球的触角浮现出的情绪是不可置信。
而转过来的‘猫脸’则是一片黑暗的虚无。
夏勒却依旧从那‘无面猫脸’中捕捉到了‘惊疑不定’的信息。
彼时的夏勒就像是一条突然自河面跃出的鲤鱼。
于那瞬间原本不属于他的景色中，洞察到了一条真理：
虚空之上，信息为王！
夏勒忽然笑了。
同时也终于知道其中某位为何对他表现的如此忌惮了。
那就是背靠着整颗星球，身处整个互联网时代、由四十六亿网民所生产所供养所汇聚的‘光耀之海’中的他。
最不缺的，可不就是信息吗！
即便现在的他，只能调动很有限的一些。
原来...
这里...是属于我的猎场啊！
虽然不明白这样的状况是如何形成的，却不妨碍夏勒做出判断与行动。
于是就在他视角重新坠落的前一刻，以那五条链接双方的纽带为介质，本能的裹挟起信息洪流。
同时抓住了‘猫’的脑袋与‘蛞蝓’的触手眼睛，将其一把拽进了自己的信息茧中。
两者同时发出‘恐惧的嚎叫’。
如果说夏勒先前的被迫升维，是相当于‘感知器官’过于落后沦为瞎子聋子的话。
那么此刻夏勒做的...
就像是直接掐掉了蚂蚁的触角、猫咪的胡须、鸟的眼睛。
又像是漫画里的人物突然暴起，伸‘手’将正看漫画的‘人’，生生拽进了纸片里。
这是一场赤裸裸...
降维打击！
骤然回到自己熟悉的主场。
看着两个模样定格成‘无面猫’和‘触手眼睛’，因为被阉割了感官而只知道满地打滚的两个家伙。
夏勒那同样空洞虚无的面部，流露出残忍而兴奋的笑意：
“这回...该轮到我了吧！”
走上前去，就直接用那只触手眼睛当成皮鞭，对着那只无面猫就是一顿暴抽。
就是稍稍感觉有些可惜，那条带刺蛞蝓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大了，完全拖不动。
就在夏勒于虚空中痛殴两只自己送上门的‘邪神’时。
位于中控室中的玩家们愕然发现，自己在正面接了BOSS一记大招的情况下，竟然没挂？
难道这BOSS设定就是这样的吗？
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
“哈！伙计们！BOSS进僵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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