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决定（上）

殿外。

        “师傅…”向声领着众人来到老者等候的地方，轻声喊道。

        而老者只是看了看向声身后的人，说道：“走吧。”随后，取出佩剑，御剑而去。

        苏旖看了看巫依轩，有些担心，问道：“师妹，身子没问题吗？”听后，巫依轩点点头，笑了笑，回答着：“嗯，师姐不用担心我，你先去吧，我跟着你来。”而后，苏旖依旧有些担心，却也是拔出了剑，缓缓驶向鬼谷。

        见苏旖走后，巫依轩看了看向声带领的众人。竟然发现李子悉也在其中，正微微对自己笑着。其余还有些见过却不知名的人。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想以前，韩昊宇常常与李子悉在一起，如今，人却已是不在。随后，叹了叹气拔出剑，跟着众人去了鬼谷。

        鬼谷即是韩昊宇昨日带巫依轩来的地方，只是却不知有着这么一个名字。这里依旧未变，绿油草地，山间野花，清流小溪，一切都如同昨日一般。可来的人已经改变，身旁不再说那个玩世不恭的韩昊宇，转而成了老者一行人。

        老者站在原地，看了看巫依轩，定声道：“有何办法？”听后，众人也是一齐看向巫依轩。带着嘲讽，也有带着惊讶。可苏旖却很是担心，小师妹毕竟没有多少武功，蛊毒已是将她害得不浅，现在还要救人，是不是有些难为？不料，巫依轩并未多想，也不理会老者的问话，径自向前走去。柳眉紧缩，双眸四处看着，像是在找什么。

        众人随想跟上前去看清这人儿到底想做什么，却碍于老者在此，无人敢动。只是静静地在原地看着。向声等人对于巫依轩自是没有多少接触，也谈不上有什么仇怨，只希望这个人真的能够解决这一事，将桓灵美和眩阳以及自己的徒儿救出。而李古竟与刘翼叔却是不屑眼前的巫依轩，仅仅只是因为她是轻蝶的弟子，哪怕是轻蝶最不喜爱的一名弟子。

        “哼，看她那样子，像是要救人吗？师傅，她怕是想为轻蝶…”李古竟轻蔑着，而话未说完，老者竟是转身恨恨看着他，随后，李古竟知趣地闭上了嘴，向后退了几步。身后的众人亦是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待老者转向巫依轩，只见那人儿快速跑向那条清澈的小溪。方才还紧缩的眉头已是舒展开，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再一看，她的手中却也不知多了什么东西，阳光下，看似一抹鲜艳的红。

        靠近小溪，巫依轩拿起身旁的石子，将手中的血红捣烂。瞬间，只听四下一片寂静，全无刚才那片祥和之景。天色看似有些昏暗，可艳阳却还挂于上空。见状，众人赶紧握住腰间的佩剑，警惕地看着四周。而老者，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巫依轩的一举一动。只见，溪边的巫依轩将捣烂的血红放入小溪中，手指轻放唇边，用力咬破，而后垂下手，搁在小溪中。而血液经过指尖，缓缓流入小溪，随着血红一同与溪水合而为一。

        霎时，众人只觉脚下一震。再看向树林处，鸟竟是全部被惊吓，逃离了那片深林。风，即刻刮起，黑压压的天空，鸟群飞过。所有人都惶恐地看着巫依轩，有一时刻，竟会觉得她便是个妖物，令人压抑。

        经过这般，老者侧头看向树林，已经看的处妖气随风蔓延开来。定是这妖元气受损，否则不会轻易让妖气释放。而不远处，猛然刮起的风夹杂着大片血红向众人袭过来。见状，老者诧异，随后扬起拂尘，把剑拔出，青光一闪，直冲云霄。眼看着风已来，却是绕过众人，吹向远方。这妖气果然厉害，老者皱眉，再将拂尘握紧，抵抗着这袭人的风。

        而另一方，鬼婆，眩阳，桓灵美还正与那林中妖物僵持不下。

        “哼，早知你不肯交人，这点心思也瞒得过我？”那老婆子冷笑着，随后转身道：“小子，帮我老婆子拿好这把琴。”语毕，未等眩阳反应，已是将琴扔向他。眩阳大惊，眼看着琴已是快要落地，自己却快不过。愣在原地，怔怔看着老婆子。只见不远处老婆子淡笑着，伸出了一只如枯树的手，兀地向前猛推，四周竟是掀起一股风，再一看，已是将快要落地的琴托起，快速朝向眩阳。

        “接好了。”听后，眩阳回了神，轻轻将桓灵美推开，而后上前接琴。不料那股风的力道甚是厉害，琴入怀里，人也是猛地向后退去数步。抬头再看向老婆子，已是朝着那妖物移动着。果然是高人，看似弱不禁风，可内力极其深厚。但让一个老婆子单独对付，恐怕于心不忍，想着，眩阳将手中的琴递给了桓灵美，道：“师姐，琴交给你，我去帮帮老前辈。”

        正当眩阳跑向老婆子时，她却开口道：“助我不如去找找你的好兄弟。留下那女娃娃帮我看琴便罢。

        听后止步，看了看抱着琴的桓灵美，担心着：“师姐…”

        知道师弟甚是担心，桓灵美竟微微笑着，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护琴而已，师姐可以。你去吧，一定要找到韩昊宇。”说完，将怀里的琴抱得更紧，让眩阳看了能稍微放心。

        眩阳点头，而后朝着另一处走去。

        等淡雾抹去了眩阳的身影，桓灵美转而看向老婆子和那妖物。细看那妖物，没有方才的妖娆，面目尽显狰狞，苍白依旧，一袭蓝裳，快速地移动着，四处躲避着老婆子的攻击。挥舞双臂，血红又是弥漫树林。看着血红，桓灵美并不在意，甚至是站在原地等它缓缓落下。地上，不断地被血红覆盖，连树枝上也有着它的身影。不料，有一瓣竟是悄然滑落到桓灵美身上，本也是不在意，却见落在衣上的血红瞬间融化，染红了白色的纱衣。桓灵美大惊，向一旁退去，而已侵染的血红透过纱衣，缓缓流向双臂，竟会有种被钻心的痛。下意识，桓灵美掀开衣袖，却见肌肤果真已被灼烧得发红。庆幸，只是一点，若是身陷血红之中，又该如何？想到这里，桓灵美一愣，当初眩阳不就是被血红紧紧裹住吗？可是他却仍然忍耐着救自己。原来，他还是会在意，这样，桓灵美会心一笑。

        不好，顿时桓灵美心里大惊。快速看向与妖物相斗的老前辈，再看看那里密集的血红，桓灵美此时真想冲过去将老前辈救出。可…看了看琴，桓灵美却又犹豫着。这可是老前辈珍视之物，若留下此琴前去相助，说不定还会有其它妖物趁机夺走。但这样，老前辈…

        只见四周血红越来越多，方才还在四处躲避的妖物竟然开始袭击老婆子。苍老如枯树的手臂，握着那支破旧的木杖奋力抵抗着，偶尔听得清木杖发出的闷闷地抨击声。斟酌之下，桓灵美还是决定留下琴，上前相助。也不顾被灼烧的手臂，向血红密集的地方跑去。

        兀地，听得一声刺耳的尖叫，像是那蓝裳女子发出。随后四下一震，不留意，桓灵美撞到了身旁的树干，跌坐在地上。正想要起身，突然看见密集的血红开始凌乱地随风飘着，缓缓散去，视线逐渐清晰。那妖物已是从空中跌落下来，硬生生坠落在地。

        变化如此之快，桓灵美一时来不及反应，却听那老婆子喊道：“将琴拿过来。”急促，沙哑，已没有以前那么沉稳。看来，在此之前，老婆子确实是处于下风。

        听后，桓灵美立即起身，向老前辈跑去。

        林外，风已过。可巫依轩依旧留在小溪边，继续着。

        不远处，老者满意地笑笑，收回剑，舞着拂尘，随后看着那片树林。

        “师傅…”此时，向声上前，小声说着，“轻蝶到了。”语毕，向后退去，仍然低着头，沉默着。而老者听后并无任何反应，任然看着树林，像是没有听到向声的话语。身后，却传来：“师傅…徒儿来晚了。”

        此刻，老者才缓缓转身，虽面露笑意，但眼神却很是凶狠，话语听来也是刺耳：“蝶儿可知发生了何事？”

        轻蝶暗自好笑，老者的嘲讽之意怎么听不出？也不做多辩解，直言道：“徒儿有事耽搁。”

        “哦。”老者轻声应允，想必再怎么问得到的也只是轻蝶早已做好的托辞。于是用手指着前方的树林，自言着：“妖气散去了很多啊。”

        听后，轻蝶看了看树林，有些诧异。正是不解，却见小溪旁那厌恶的人儿。果真是她，看来她并无心存感激啊，竟是与我作对。不过你也算得上是聪明之人了，竟然懂得如何逐妖，花瓣也奈何不了你。不过，定不能让你除了花妖。想到这里，轻蝶微启双唇，口中小声念着些什么。

        随后，小溪边的人儿身子微微倾斜，好似要落入水中。苏旖见状，准备向巫依轩跑去，不料轻蝶却拦下：“忘记为师曾告诉你，施咒之时断不能干扰。”刚想要说什么，话也只好被咽回去。虽然担心，却也不得不退回。

        许久，轻蝶才上前小声对老者说道：“师傅…看这林子…”听后，老者只是不屑地斜视着轻蝶，而后却也将身子转向树林，专心看着。顿时，脸色大变，只见弥散出来的妖气又是聚拢，阴云又一次笼罩那片林子。愤怒着，老者死死盯着轻蝶，不料却听：“待徒儿且去看看巫依轩。”语毕，轻蝶准备向小溪边人儿走去。忽地，老者伸出手臂将轻蝶拦下，厉声道：“让我去。”随后，大步迈向巫依轩，而身后的轻蝶却暗笑着。

        稍稍走进，只见巫依轩身子微倾，双臂无力地垂下。见状，老者赶紧上前将其扶起，轻言道：“巫依轩，你…”听到呼唤声，巫依轩只是僵硬地转过身子，目光呆滞，冷冷地扬起嘴角，而后毫不理会老者，又是将双臂放入溪流中。诧异中，老者猛然发现溪水竟是愈渐浑浊，回头，看着林子，大雾越是浓烈。兀地，老者用力将巫依轩拉离开溪水边。因力道过大，巫依轩竟被猛地摔倒地上。而她似乎是着了魔般，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快速站起身又向小溪走去。

        如此，老者大喊：“巫依轩。”可她依旧无反应，只是迫不及待地向着小溪。

        远处的众人并不知发生什么，隐约看到被老者摔倒的巫依轩执着这走向溪流边。唯独轻蝶，只有她一人知道，此刻在那边的老者定是大怒。

        眼见浓雾越来越深，而零散的血红此时又聚集起来，四周又是令人压抑。见状，眩阳加快步伐向林中走去。

        林子中心，血红紧密地围着一个小湖。而这里的血红似乎特别妖艳，花瓣更加张扬，也有着更多怨气。而岸边，正坐着一青衫男子，而男子身后站着的却是…却是一名…

        突然，眩阳大惊，那名男子正是自己寻找的韩昊宇，而身后的则是邪魅之物幻化的人形。即刻，眩阳屏住气息，悄悄拔出佩剑，缓缓靠近二人。

        “姑娘，韩某有些不适，不知这林中可有些药草？”青衫男子弱声道。听后，女子冷冷回答着：“坐下休息便好，需不着药草。”而后，不语。听此，青衫男子却面露微笑，竟真是坐了下来，也不再言语。

        这人可是傲慢，不过待姐姐除了你的同伴，将琴取回，你也活不过多久，到时也轮不到你在这儿撒野。想着，女子面露狰狞，手中竟也是玩弄着血红。

        只听“嗖——”地一声，女子赶紧将身子向后退去。惊讶中，抬头看到一把泛着白光的剑又是向自己刺来。而后，有个声音大喊着：“韩昊宇，离开。”

        女子瞬间明白，这剑的主人正是眼前这人的同伴。他是怎么逃出姐姐的彼岸阵？且怎么找到同伴的所在？想了想，女子倒是觉得方才妖气明显被削弱，只是现在恢复，才是不在意。若是这般，姐姐岂不是与他们斗得艰难？想到这里，女子迅速跨入血红之中，舞动双臂，一时间，无数血红将女子围住。而那柄刺向女子的剑，竟是穿过那片血红，回到眩阳手中。剑身泛着的白光有些黯淡，微微看上去还有些红色萦绕。

        向女子看去，血红也是散乱许多，只怕是做了阵法，而这女子也多多少少受了伤。身体微微颤动着，嘴角也是缓缓渗出血液。

        “令狐眩阳…”青衫男子喃喃道。而后再看看眼前的女子，顿时大惊。原来身旁的女子竟是妖物，也难怪能变作巫依轩的样子，不过形态虽像，却少了那种气质。不过，怎样才能逃离这女子？虽受了点伤，可到底还是躲过了令狐眩阳的剑。也不确定他有多厉害，但既然是桓峰座下弟子，身手应该不差。

        只见，那女子飞向空中，舞着长衫，血红随其蔓延。而原本平静地湖面也已被掀起一丝涟漪。

        “本无意杀掉你们，这次也不怨我了。”女子怒道，随后将双手扬过头顶，渐渐泛起血红的光。

        此时，眩阳大喝一声，御剑飞向那女子。血红落处，竟是钻心的痛，顿时喊道：“韩昊宇，离开此地，离妖物越远越好。”语毕，恨恨地看着那女子。

        听后，韩昊宇并未退去。愣愣站在原地，眩阳来不及呼喊，那女子已是向他袭来。

        兀地，青光一闪，从女子与眩阳中穿过，随即返回青衫男子手中。男子大喊：“韩昊宇欠不起师叔的情，自救便可。”说罢，也是踏上青剑，驶向血红之中的女子。顿时，空中青光与白光相交，不时与那血红相碰，林中也是忽明忽暗。

        随后，眩阳停留原地，紧握着泛着白光的剑。目光犀利，剑身上也映着他坚毅的脸庞。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剑身，而后闭上双眼，口中念念着。只见，那血滴沿着剑尾快速经剑身流向剑端，本是泛着白光的剑身，猛然换作红色。本是围绕着女子身旁的血红，却向着眩阳聚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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