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认真地给他指着路
两人排队结账时,丁宇济突然给池越打了通电话。
“我爸等会儿要过去他老板那边,越哥,你快把车开回来。”
结完账池越立马拉着薛惟直奔停车场。但他步伐太快,薛惟慢了半拍,不慎脚底打滑,整个人往后倒。
吓得池越立刻把人往怀里抱,“你吓死我了,才从医院出来,可不能再进一次了。”
薛惟抓住他的胳膊堪堪扶正了身体,他恼怒地将罪魁祸首给踢出一道弧线,大骂道:“什么人这么没素质!”
他踢腿的动作幅度实在太大,还抱着他身体的池越被迫往后跄了好几步。
停车场非常空旷,薛惟这一声怒骂引得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池越见他炸毛,立刻哄道:“好啦哥哥,这种没素质的人你就算逮住了骂几句他也不会改的,就得他自己也得摔一下才行。别气了,伤身体。”
薛惟瞪他,把炮火转回来:“你他妈走那么快干什么!赶着投胎啊!”
池越按住他的脑门,说:“是我的错,我是怕耽误人工作。”
见薛惟推开自己往外走,他立刻把人拉回来,继续解释道:“丁宇济他爸丁鸣给有钱人当私人司机,这车是配给他当代步用的,以备随叫随到。有钱人时间宝贵,我怕晚了丁鸣就丢了工作,所以这才着急了点。别生气了。”
薛惟:“别拉拉扯扯。”见池越一脸歉意,他又道:“还不快去开车?别等会给我玩一手飘移,我这条命还得留着见沈蕊。暂时还不想见阎王。”
池越赶紧将这位正在怒火中的大爷给恭敬地扶到副驾驶上,开火后想起什么,边转着方向盘边说道:“对了,沈老师是丁鸣他老板家的私人心理医生。也是因为这样,丁鸣才知道沈老师会盲文。”
薛惟没说话。
丁宇济家也在了月巷里,但离薛惟住的地方有点远,他们一个在巷前,一个在巷尾。几分钟后,奔驰开进了萝堂,熄停在丁宇济家门口,池越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才把车钥匙还给丁宇济。
丁宇济见他拿着一些生活用品,喜道:“你要搬回来住怎么不打电话让我过去搭把手啊,太不够兄弟了吧越哥。”
池越朝边上的薛惟努嘴,说:“没,东西是那位哥哥的,他老板租了我们家的房子,我看他行李被赵铭抢了,便带他去了趟超市。”他拍拍丁宇济的肩,“要是你看见了赵铭,给我打电话。”
“干什么?你还想找赵铭啊?那小子在自己地盘可横了,你练过也禁不住吧。”
“不找他行李怎么拿回来,放心。记得看到了跟我说一声。只要知道他家住哪里就行了。”
丁宇济朝站门口边上的薛惟看过去,中午时他们两人吵了一嘴,还差点打起来,这会儿再见是谁都不想搭理谁。
“不是我说你啊越哥,你说管你那么多干什么啊?行李被人抢了他自己不会报警吗?再说了,他也没想着要找回来吧?”丁宇济咽不下那口气。
池越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往丁宇济胸口按了一拳,道:“知道你替我不忿,我没事。中午那事儿就当过去了。这位哥哥可能有些心理疾病,行事偏激了点,所以我们不要跟人计较了。”
丁宇济:“成吧。”
池越便带着薛惟往了月巷15号走过去。所幸买回来的生活用品并不算多,否则这段半个钟头的路程,也够他们一个累呛了。
不过说起来,薛惟自己倒是两手空空的,因为东西全让池越一个人给包了。
·
第二天薛惟睁开眼醒来的时候,那处于混沌状态的意识还没来得及为他续上昨天的记忆。他瞪大眼睛盯着顶上那掉皮的天花板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人现在正处于萝堂村里。
该说什么?命运使然吗?
窗外闯进来的太阳光实在太过刺目,薛惟在楼下传来的喧哗人声中抬手,哗啦一声地将窗帘布给拉上。
他趿着拖鞋走出房门,拐进厕所里。拿过池越给他挑的那个天蓝色的洗手盆,拧开墙根底下的水龙头,盛了一盘水,掬起来认真地洗了一把脸。随后他甩着脸上的水珠,去够挂钩上的那条毛巾。
一拿到手,闯入他眼底的,是雾霾蓝的颜色。
“……”
一番收拾后薛惟拎着钥匙出了门。明天就要上班了,姜欢愉给他找的那个药店名叫锁芯大药房。他查过地图,距离萝堂村这地儿大概有三公里的路,坐公交的话要转站。但坐地铁可以直达,只不过需要花十分钟的时间走到地铁站门口。
他还没去踩过点,打算和冯光吃完饭后顺道去看看——
昨晚他回去之后跟冯光通了电话,冯光得知他改变主意留在穗城工作之后,非常高兴,让他给自己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薛惟慢腾腾地挪步,用了两分钟时间下了五楼。昨夜进门之后池越非要看着他擦了药酒吃过药丸之后才肯离开。托他的福,今天一觉醒来后他的行动倒没再像昨天那样不便了。除了不能起跑,蹦跳之外,他已经可以不用人搀扶着都能走好路了。
走出去后他见巷中的树影斑驳,鸟雀围在枝头上叽喳叫。远处,不知是谁家的狗在吠叫,还能隐约听见一些笑闹声。他脚踩在凹凸不平的地砖,看见巷子里有好几户人家都把大门敞开。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或和亲人头挨头择菜、或围一方小天地摇着蒲扇聊天、或吆喝着过路人来买自家种的蔬菜……一时热热闹闹。
再往前,有个老人家正堆着车卖早餐,几个正闹腾得欢的孩子撒丫子跑过去,一人一颗脑袋围着老人家转。薛惟觉得舒心,想买一杯豆浆。但人都到摊前了,一摸口袋,空荡荡的。他扫了一眼车,上面也没挂着支付用的二维码,只得作罢。
他边往前走边观察这条巷道,在脑海里把昨天池越说的话筛选出来播放着——
“哥哥,你别老走神。我跟你说一下这个路该怎么走,到时候你去上班,就知道该怎么去,又该怎么回来。”
“哥哥,你看这家店,招牌是不是很有意思?叫‘一拳小甜品’。你记住这个名字,过了这家店,就往前走大概三米,然后再右拐。”
“哥哥,这个打台桌的店,‘桌来桌去’你可以记一下。巷子没有路灯,晚上回来都是要瞎摸黑的。你如果看到了光,就是从这家店发出来的,这条路除了他家不会有谁通宵。然后你就再往前走个十米,往左拐就到地方了。”
……
薛惟默默地将这些标志性地方给记下。差不多走到桌来桌去时,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从店内飞了出来。
他脚步一顿。
咚的一声,那学生结实地摔在了路面上。紧接着,一个凶神恶煞模样的混混拎着一支球杆跑出来,指着那学生的脑袋上骂道:“躲我躲挺欢的吧!欠老子多久的赌钱了?你他妈都保证多少遍了!见到我就跑,我看你就是欠打!”
球杆抽打在那学生的皮肉上,他背对着薛惟开口,声音颤颤巍巍地,“别打别打!我哥他今天就走了!晚点,晚上六点,今天晚上六点!我一定把钱给你补上!”
薛惟离他们就两米远,见店内又冲出几个混混,他当机立断往回走,打算绕到右手边的那条道上。
这事如果放在从前他一定会路见不平地冲上去。别管对方为什么会被围殴,总之先救了再说。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再没有了那一腔浇灌四肢的热血。
几年前他曾为这一腔热血给冲昏了头脑,付出了代价。那把刀从他手里砍下去的时候,他才知道大义灭亲有多痛。那几年……不,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办法摆脱掉这似是被剜骨的疼痛。
他怕了。
郝延的话才说出口,就被人一脚踹出一道弧线,撞倒了桌来桌去店门前用来遮阳的大伞。
“晚上六点?”这人抬脚将郝延的脸给拨回正位,“你他妈拿什么给我保证?不会是想着拖延时间,像上次那样找你哥来帮忙吧?”
一人不耐烦地叉着腰,说:“这盘球还打吗?你跟他废话什么啊。”
另一人捡起地上的巧粉往球杆上的帽擦了两下,嫌弃地瞥了两眼郝延,啧了一声,说:“上次他哥可把我们打得够呛的。你悠着点,要打就别打脸,回头这家伙鼻青脸肿了,他哥看见了找上老大,够我们吃一壶了。”
这人扬起的拳头刚要落在郝延脸上,闻言顿住。他暗骂一声,朝郝延的腹部踢了两下,指着郝延因疼痛而变得扭曲的嫩脸:“今天晚上六点!要是还不上,下次再还就得翻倍!”
他说着往地上唾了一口沫,从兜里掏出手机,用后置摄像头对着郝延。
“对着镜头再说一遍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还不上又该怎么做!”
郝延狼狈地抬起头,下意识地往四周看过去,只见到拐角处一个青年人正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往前走。
他这才咬牙站起来,对着镜头面露难堪的神色,重述了一遍还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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