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又瘦了
“果然啊！流溪喂的才是最甜的！”
顾言起给他气的，伸手把手里剩下的一半也给塞他嘴里去了，凌澜月鼓着嘴巴笑得心满意足。
“噎不死你！”顾言起瞪他。
凌澜月嘴里一边嚼着，手里又拿起一个送到他嘴边，这次顾言起伸手接过，也不纠结了，一口咬掉了兔子头。
“好不好吃？”
顾言起慢慢嚼着，两片薄唇轻轻抿着，柔软的桃色氤氲，直到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他才缓缓点点头。
点头的样子乖巧的让凌澜月想摸一摸他的头。
凌澜月看着他又轻轻一口，咬去了半个兔子的肚子，温声问道：“那下次再带其他的，好不好？”
顾言起点头：“比宫里做的好吃。”
凌澜月盯着他的脸，再看看手臂，又往腰上盯了几眼：“瘦了，比之前还瘦！兴元王到底怎么苛待你了，饭都吃不好？”
顾言起“呵”一声：“他要愿意苛待，现在站你面前的就得是一副白骨。”
“不许胡说。‘呸呸’。”
顾言起看他那样子，终于浅浅露出了个笑容。
凌澜月看着心都窝了起来。盯了好一会才想起了自己要说的话：“这次停那么久，把沂东和栐州都摸索了一遍，梁王算是实实在在在给百姓谋生计，有一点小动作也是求财，沂东地界，没有炼丹士之类的身影和传闻。”
顾言起点头：“那就好。”
凌澜月的手指点在桌上眼睛朝窗子那边看了看，紧紧关着的窗户掩住了外面沉沉的夜色，他小声问：“累不累？”
顾言起抬眸看他，眼睛从他一点一点敲着桌子的手指上滑过，轻轻说道：“有点。”
顾言起怕冷，这边地底下烧着地龙，紧挨着暖阁的隔壁，隔出小小一间是顾言起盥洗的地方，每日有小丫鬟早早备好清水放着，暖烘烘的。
凌澜月觉得可能室内温度对自己而言有点高了，感觉浑身都有点燥的感觉。
他一声不响站了起来，走进了隔壁的小房间，没有一会儿又走了回来，指了指隔壁说道：“水温刚好，你，洗漱？”
不知道为什么，向来狗胆包天，脸皮赛城墙的凌澜月，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乎乎的。
这屋子有点热的过分了。
流溪这体质不行，还得好好养才行！
他这边思绪万千，那边顾言起有点呆呆的看着他，完全是一脸空白的样子，好像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啊！”凌澜月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手还指着隔壁，赶紧缩回来，笑呵呵说道：“那个，你洗漱，累了要早点休息。早点睡，我，先回了。”
顾言起看着他，有点要笑不笑的样子，微微点了下头。
凌澜月笑着转身就往外走，没走两步“咚”一声撞在门框边上。
顾言起目瞪口呆的看着。
凌澜月捂着头，实在没脸转过头去看顾言起现在是什么表情，拔腿就想跑。
“豆皮素卷。”
“什么？”凌澜月听到顾言起的声音，下意识停下脚步转过身，一下子忘记额头刚刚撞的那一下子了。
顾言起还站在刚刚那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两片薄唇轻启，就有流水般的声音传出：“豆皮素卷，明天想吃。”
凌澜月站在那里，眼睛紧紧的盯着顾言起。
他只犹豫了一瞬，就立马走上前环住了顾言起的臂膀，然后低头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梦呓一般轻轻哄道：“别推，撞疼了，贴贴就好。”
顾言起推拒的双手，突然就没了力气。
几个吐息后，凌澜月直起身子，松开了顾言起，叮嘱道：“早点睡。”说完也不等顾言起回答，自己就赶紧转身离开。
凌澜月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先朝前殿走去，莹莹单独住在最靠近顾言起的地方，听到凌澜月故意弄出的动静，很快就走出了房间伸头看过来。
凌澜月走到窗棂透光的地方让她看清自己，然后招了招手。
莹莹左右看了看，然后悄悄走了过来，眼神盯着凌澜月手里的食盒。
“流溪，有哪些东西不吃？”凌澜月看她盯着食盒看，抬手向前拎了拎，开口直接问道。
莹莹想了一想，回答说：“肉，所有的肉。”
凌澜月皱起眉头。
莹莹继续说道：“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所有做出来像肉，闻起来像肉的东西，都不行，若是看起来不像闻起来也不像，但是不小心吃了发现有肉的味道，会吐。”
“还有所有常见的炖肉的作料，都不能闻。”莹莹说道。
凌澜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院的，他行尸走肉一般飞檐走壁，在夜色里像一阵最轻的风吹过一个个墙头，落在树上时，连半片叶子也不惊动。
他心口有一个巨大的空洞，觉得怎么填都填不满，那些苦和痛，就那样毫无征兆的从那无边的空洞中往外不停的涌。
疼的他几乎站立不住。
停在小院里的时候，他一个趔趄就要往地上摔倒，情急之中伸手去扶墙边的一株桂花树，冬日冰冷粗糙的树干狠狠在他掌心磨了几道口子。
他却半点没有感觉到手心的疼痛。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拎起食盒就走。
就是从那天开始，小院中不再做荤食。
韩欢发现他家公子最近爱上了青青绿绿红红等一看就是蔬菜的蔬菜，跟前跟后的叮嘱萧青禾做菜的注意事项。
萧青禾是位能人，不论他提什么要求，几乎都能立即接受和迅速替换做菜的材料，花样百出让韩欢叹为观止，觉得当初花出去的钱着实不冤。
只是一直连续吃了半个月的素菜后，即使萧青禾把青菜做出花来，也让韩欢觉得受不住了，觉得自己嘴里淡出个鸟来了。
他看着凌澜月吃着青菜津津有味的样子，都有点怀疑到底是自己舌头出问题了还是他家公子有了什么毛病，但他不敢抗议，只能苦唧唧的继续扒拉青菜。
凌澜月每晚把萧青禾做好的颜色鲜艳，香味清淡的三碟小菜，躲过宫廷的重重守卫，送到云蔚宫的西暖阁里，然后看着顾言起兔子似的慢慢吃完。
暖阁外面，局势风云变幻，可是此时在他的眼里，面前的人，能够多吃几口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样日日相对而坐的日子，直到，这一年的第一场大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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