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行人花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刚才士兵说的那个地方。中途遇到了另一波飞行怪的袭击,有几个之前受了伤的士兵成了那些飞行怪的猎物,一群飞行怪蜂拥而上,很快就被它们啃咬得面目全非。
孟骁锐想救人,但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他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保护瑞王,所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撕咬吸食得完全没有了人样,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哀嚎。而苏醇则是因为答应了安玉茗要听从安排,只能咬牙切齿地站在安玉茗身侧,却什么也做不了。
孟骁锐的脸铁青着,大声命令士兵们继续前进。他们很快就抵达一处十字河口,转过弯爬过几块大石,便到了之前所说的那处洞穴。
这里果然是个天然的堡垒,洞口高于地面三尺,有一条狭长的通道连接洞穴和河道,这条通道约两丈长,四尺高,三尺宽,仅供一个人猫着腰通过。
走进内里,是一块平整的地面,约莫有一丈长一丈宽,头顶的崖壁上有一条几寸宽的缝隙,那条缝隙虽然宽度很窄,却特别长,从洞内一直延伸到了洞外很远的地方,仿佛整座山都被它劈成了两半,外界清新凌冽的寒风从缝隙吹了进来。因为有这条缝隙,白天的时候有阳光可以照进来,所以洞穴里长着一些植物,地面也有苔藓和蕨类,蓬松而柔软。
有人见到那条缝隙,顿时欣喜万分,觉得可以凿开这条缝隙到外面去。但很快又失望了起来,因为那条缝隙太深,崖壁的石质又十分坚硬,即便是他们花费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凿穿。
“这可真是怪事!”孟骁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道,“漪园下方的石质又如此松散,一震就塌了。到了这里竟然凿不开!不知道尊者能不能行?”
“估计不行。”苏醇用手中的刀用力划过石壁,低声道,“这些人肯定是从另外的入口到这里的。若是能行的话,他们就应该从这上面直接凿一条通道下来,而不是冒这么大的风险,绕这么远的路进入这里,还把这里作为自戕的地方。”
苏醇说着,指了指地上那几具几乎算不得人类尸体的“东西”。那几具尸体若不是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那是人类的尸体,估计是死后被这里的动物啃咬至此的。
士兵们迅速地清理了地上的遗体,将他们抬到洞外掩埋了,然后自发地守在靠近洞口的隧道处,把里面腾出来给安玉茗他们。放下担架之后,苏醇便赶紧帮着丁月白检查安玉茗的伤势。
透过火把的光亮,明显看得到安玉茗满头都是冷汗,脸色雪白雪白的,唇色也很黯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眼睛半睁半闭着,显然是在努力支撑着没有昏过去。丁月白翻开他身上骨折处包扎固定着的地方,表情更加忧虑。
因为路途颠簸,他骨折的地方有两处都错了位,细小的骨头再次戳出了皮肤,整个伤口红肿不堪。骨折的再度错位,那种疼痛非同一般,但这一路他竟然又是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不过看到那殷红的血从伤口慢慢渗出来,在象牙色的衣衫上晕开了血花,大家还是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丁月白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刚一碰到就立刻缩回了手,表情凝重地抬头对孟骁锐和苏醇说:“烧得越发厉害了。”他身上虽然随身带着安玉茗平时要吃的药丸,但那些药丸却治不了骨折和发热啊!这可怎么办?他这下竟有些慌了神。
“刚才咱们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一些月柳山特有的药草,这里很多乡民生病受伤都会用它们来治,可以去找找看!”苏醇忙道,“孟将军,能否派人跟我去寻一些回来?”
孟骁锐面露难色,看了看苏醇,又看了看面色惨白的安玉茗。他是武将,王爷是他必须誓死保护的人,于情于理他都该派人跟随苏醇去找药,但苏醇却是被无辜牵连而陷入如此危险境地的人,又是当世大儒苏植的女儿,要是她出事,他也没办法跟苏家交代。
“我跟你去!王爷现在这样,再耽搁下去可是会要命的!”丁月白焦急地站了起来,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一把拉起苏醇就准备去找药。
“不许去。”安玉茗低声道。
“王爷!”丁月白急得喊了起来。
“冒冒失失去外面,等于送死。”安玉茗弱声道,“等春叔到了再说。”
“可……”
“闭嘴!”安玉茗厉声道。他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竟然弓着身子咳了起来,这样带动着全身的伤都不受控制的剧烈疼痛,直痛得他眼前金星直冒,耳朵里锐响不断。
安玉茗看到站在一旁的苏醇,恍惚间她的面目和记忆中的人重叠起来,那英气的眉、神采奕奕的眼、挺翘的鼻梁、丹霞般的唇,那个他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人。他张嘴想呼唤那个名字,但心跳如金鼓齐鸣,浑身剧痛如被万马踏过。他硬生生把那个名字咽了回去。
他脑子里那些曾经的岁月像是走马灯一样地在脑子里闪过。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正是年幼无知,无忧无虑的时候。
她穿着鹅黄的衣裙,笑得如此明媚,弯着眼睛从雪地里捏起一个雪球砸向他。谁不知道他是皇家最受宠爱的皇子,也就只有她才敢这般跟他玩闹,甚至用雪球把他砸得摔在地上。
她的声音那样清脆婉转,仿佛冬日里的暖阳一般,融化了冰封的积雪。她笑着对他说:“快过来玩儿啊!”
他又想起舒家被定罪的那天,她冷漠决绝的脸,她身后一圈一圈如临大敌一般包围着舒府的禁卫军。她从身边的禁卫军腰间抽出了佩刀,引得众人用长戟将她牢牢困在中间,莫非他出声阻止,她恐怕当时就要丧命于他眼前。
可是,那时候她还是那样镇定自若,仿佛她不过是在跟父亲讨论出兵的策略一般。她提起那把佩刀掷到他脚边,阻止他走到她面前。她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王爷请止步!舒家不过是你们皇室争权夺利的棋子,你现在又何必在我面前勉强做戏?是我信错了你!从此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
他又想起天牢里她断气之前怨毒的诅咒,她诅咒他流尽全身热血,浑身剧痛而死。是啊!浑身剧痛而死,就好像他现在所承受的伤痛一样,纯儿,你可满意?
安玉茗想到当时她如同看待仇敌一样看着他的眼神,再看到苏醇忧心忡忡看向他的眼神,两张相似的脸上表情不断转换重叠,让他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只觉得心也痛身体也痛,一口气没缓得过来,竟这样硬生生痛得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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