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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安玉茗看向季景桓,轻声道:“景桓,西林县的案子,你也抓紧去办。我希望我的折子递上去之后,西林县这些案子的卷宗,就要送达御史台。”

        御史台是监察机构,御史可以闻风奏事,负责纠察、肃正纲纪。按理说西林县的案子一旦证据确凿,那就应该送到负责案件审理的大理寺,为何要送到御史台呢?

        苏醇了解一些朝廷上的事情,父亲苏植在朝为官时也曾做过御史,所以对这些事情多少有些了解。她听安玉茗这么一说,简直是一头雾水,心想,他恐怕是病中思路不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季景桓愣了一下,问安玉茗道:“为什么送去御史台?不应该送去大理寺吗?”

        安玉茗淡淡地道:“你别忘了现在的大理寺卿是刘贵妃家的人,除了大理寺卿,难保大理寺没有雍王和承王的人,只要他们有人在大理寺,要压下一个小小西林县的案子还不简单?况且,即使是按照正常程序递到大理寺去,恐怕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刘贵妃是雍王和承王的母妃,大理寺卿若是刘家的人,那就相当于是大理寺被这对母子把持住了。苏醇想到这里,心里莫名沉重,朝堂上纷争不断,关系盘根错节,他可真是劳心劳力步步维艰啊!

        安玉茗轻轻咳了几声,又道:“御史台就不一样了,哪怕是芝麻大一点儿的小事情,只要被言官们发现异样,那也会狠揪住不放。而且你忘了吗?太子妃谢睿婕,可是跟言官有一些渊源的。”

        季景桓拍了拍手,欣喜道:“对啊!瞧我这脑子!太子妃的父亲谢文清,不就是六品侍御史么?”

        谢睿婕的事情苏醇知道一些。当年太子迎娶六品侍御史之女谢睿婕曾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

        太子选妃,是国家大事,事关社稷,因此非常郑重。按理说太子想要的女人,只要说一句,就连天朝周边的劲旅强国也得把他们的公主乖乖送过来。

        可太子并没有像其他皇子娶妻那样,动辄就是王公贵族家的女儿,最次也得是大家闺秀,非富即贵。太子非但没有选这些家世清华的女子,反倒挑了一个六品侍御史谢文清家的女儿,名叫谢睿婕。

        要说这谢文清,那就是扔到百官里就马上找都找不到的小角色,而且祖上也没人做过官。据说,就连他当年进京参加科考的盘缠,都是宗族们凑的。

        后来,谢文清中了举在京城当官,更是穷得连房子都租不起,要不是太子去御史台巡视时见他可怜帮他置办了房子,恐怕他真得一直睡在御史台的值房里。

        不过太子妃的母家虽然入不了皇室的眼,但太子妃本人却很贤淑温婉,进了太子府,把一切事宜操持得妥妥当。就连太后和皇后娘娘那么挑剔的人,都觉得她很好。

        而皇帝陛下也对太子彻底放了心,相继对太子委以重任。这也是不无道理:如果太子娶了个重臣、世家之女,那皇帝就可能会犯嘀咕:要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母家联合起来,势力强大如日中天,那岂不是很有可能起而代之?

        这样的话皇上哪还能睡得安稳?而娶个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子,那太子就完全没有来自岳丈家的支持,除了依仗皇帝,还能指望谁?

        这些事苏醇都听说过。现在看来,还真的不得不佩服太子棋高一着,当年迎娶谢睿婕实在是未雨绸缪。不过苏醇也听说,太子和太子妃成亲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子嗣,坊间传闻说是太子并不喜欢这位太子妃。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才没有子嗣的。

        若真是这样,苏醇觉得这个谢睿婕也真够可怜的。当婚嫁之事都成为政治的一部分,那所谓的感情还真是微不足道。所以说如今安玉茗能如此待她,也实属难得。

        只是,不知道今后她能和他走到哪一步。现在就已经出来个季雪媛,以季家的支持为诱饵,让安玉茗迎娶季雪媛为正妃,以此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今后也不知还会出来什么张雪媛李雪媛,莺莺燕燕一大堆,苏醇想想都觉得烦躁。

        安玉茗好像察觉到苏醇的焦躁,抬眼看了看她,朝她轻轻笑了笑。他说完谢文清,又低声道:“正是因为太子妃的这个因缘,太子在言官那里还是颇有些声望的。只要你把卷宗送到御史台,太子的事情就会有转机。”

        他只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朝政分析得头头是道,苏醇忍不住也佩服起他来。不过她也知道,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办起来绝对困难重重,心里也有些为他担心。

        而季景桓听安玉茗这么说,面露欣喜之色,立即点头道:“好!我马上去办!你放心吧,案子已经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些收尾工作!”

        安玉茗点头对季景桓和赵启道:“好,你们都退下吧!”

        然后他又回头对丁月白道:“把田新叫进来,再把笔墨准备好。”

        丁月白连忙应了下来,出门去叫了田新进来。岩凝也知道事情重大,只能叹息着又给安玉茗服了一颗药丸,柔声道:“别耽搁太久,你得好好休息不能劳累。”

        安玉茗朝岩凝笑了一下,低声道:“凝姨,又让您担心了。”

        岩凝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苏醇,对安玉茗道:“不只我担心你,醇儿也很担心你。这几天她一直忙前忙后照顾你,实在是为难她了。”

        安玉茗眼中满是温柔之意,看着苏醇久久挪不开目光。苏醇脸上一红,赶紧走到旁边的书桌前帮田新铺纸。田新研好墨,安玉茗便对他道:“帮我代笔吧,一会儿落款用我的章,我就不动笔了,实在没力气。”

        田新一本正经地应了下来,老成持重地端坐在椅子里,用一手规规矩矩的馆阁体按照安玉茗的口述在纸上飞快地写了起来。苏醇在旁边打下手,瞄见田新的一手好字,也是赞叹不已。

        安玉茗口述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他歪在靠垫上一直在揉太阳穴,应该是在思考。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白一些,显得十分疲惫。大家都不敢多说话,生怕会打断他的思路。丁月白在一旁捉着他的手腕,给他输内力维持他的体力。

        安玉茗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他低声问田新道:“刚刚我说到哪里来了?”

        田新又将刚才写的那些念给他听,安玉茗这才接着继续往下说。说了可能只有半盏茶的功夫,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喘息道:“就到这里吧,月白扶我躺一会儿,我实在头晕得受不了了。”

        丁月白一听,赶紧扶他躺下。苏醇端来温热水,准备投帕子给他擦拭满头的虚汗。安玉茗却恍恍惚惚地道:“让月白来吧,你别忙这些。”

        苏醇见他这么说,连忙把帕子递给丁月白,红着脸准备出去,却听到安玉茗轻声叹息道:“苏醇,我不想你日后后悔……”

        苏醇回头看了看他。他的目光飘飘忽忽落在她身上,温柔和深沉,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让她不经意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苏醇低声道:“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会如何?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安玉茗欲言又止,岩凝是个有眼力的,连忙招呼丁月白和田新出去,只留下安玉茗和苏醇两个人在屋里。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安玉茗才长长叹了口气,柔声道:“有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跟你一一道来。而且我明白,你心里其实有很多矛盾和纠结。这些矛盾和纠结你若是没有想清楚的话,即使你跟着我,也只会受委屈。”

        安玉茗抬手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她有这样的接触,苏醇觉得自己的心尖都颤了颤。苏醇低头看他,见他表情里带着一丝惆怅和悲伤,却又倔强地勾着嘴角露出笑来。

        苏醇连忙半跪下来,靠在床头平视着他。她伸出另一只没有被他握住的手,轻轻抚了抚他深锁的眉头,想要把他表情里的那丝悲伤抹去。她鼓起勇气,豁出全部,轻声对他说:“我确实有很多纠结不假,但是为什么你就笃定我日后会后悔呢?”

        安玉茗凝视着她,半晌没说话。苏醇又道:“我也确实没有想好应该如何与你相处。但是我与你在一起,至少现在是十分欢喜的。”

        苏醇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犯傻的小姑娘,她红着脸继续说:“就像之前你醒来时对我说的,你见到我如此待你,会觉得欢喜一样,我能这样和你在一起,也很欢喜。只是横在我们中间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好迎接它们的准备。”

        苏醇轻轻叹了口气,略有些迷惘地说:“你之前还说,我一旦遇到什么事,就只会逃避。可这次我没有逃,我其实心里很忐忑,很慌乱,但是我没有逃。”

        安玉茗听她说这些,又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这样很好,你要是逃了,我又得来追你。我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没力气追了。”

        苏醇噗嗤一下笑了,轻声道:“所以我才会厚着脸皮留下来,厚着脸皮跟你说这些。”是呀,以往她根本不敢正视他对她的好,只觉得里面充满疑点,让她觉得受宠若惊。可现在她终于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安玉茗连忙说:“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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