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枝可依
洛茗的思索时间并不长，仅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在对视时，这已经算是失礼了。
“抱歉。”她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呀？。”
“没必要道歉，另外，这的确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这样啊。”黑长直美少女再度陷入思考当中。
“学姐，还有事吗，我先走了。”
听着这种语气冷淡毫无起伏的话语，洛茗叹了口气。
“好，再见。”
“再见。”
她看着顾忆远去的背影，幽魂一样在林间隐去。
既视感越来越强烈了。
少女收回视线，伸出白皙纤细的双手，捧起那接不住的阳光，怔怔出神。
话说，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呢？
她忍不住质询，向着那段暧昧而模糊的记忆，敲击着尘封记忆的冰层。
希望敲破冬日湖上的薄冰，回忆的鱼儿就此跃出水面。
但这并不容易。
洛茗确实想起了部分在特殊时期遗忘的记忆，例如与顾忆的初遇是在寒假，替当时还是外来黑户的顾忆做担保，在他办理合法身份的过程中帮上了忙。
这些尚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其他的更不必多说，再说他们后来也断了联系，大概。
令她介怀的，是更重要的事，洛茗无比确认。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呀，那该怎么去问另一位当事人？
在满是斑驳树影的林间，面色忧愁的长发少女身体略显透明，阳光穿过，没留下痕迹。
......
“顾忆顾忆，你回来了呀。”
打开门，门后是系着浅蓝色围裙的黑发少女，她仰着头，翠绿色的眼睛微微湿润，猫耳耷拉着，给人一种失落的感觉。
因为现在不早了，已经四点半了，而且是精确至极的四点半，精准的就像卡点回来一样。
围裙是顾忆的，穿在行月身上大了一号，她本来就很瘦弱，现在更显得她身材娇小，像小孩子一样。
猫本来就是小孩子脾气，委屈地靠了过来。
顾忆对此到没有什么对身体接触的不适，由着看着可怜兮兮的毛孩子慢慢凑近，绷着脸收敛力道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抬头看着顾忆有些不适应的表情，行月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她转身，脚步轻快，来到简洁干净又充满烟火气息的厨房，在角落里安静地等着。
顾忆关上了门，跟在后面，处理预先解冻的食材。
放空思绪，将豆腐切成片，青葱切段，丝瓜去皮滚刀切成小块再用清水洗净，切点五花肉，放在不同的碗里备好。
然后就没事干了，毕竟行月中途也不是干看着的，多多少少也帮了点忙。
接着，便是她的个人表演时间。
顾忆还不至于被撵出去，而是纯粹地放空思绪在一旁出神。而初次掌勺的少女一丝不苟，按着从以前看顾忆做菜的样子，时间定好，调料放好，火候调好，佐以细节，配上好的食材，虽然动作越来越慢，能看出疲惫，但确实是做出能称得上是精致美味的家常菜。
也就仅此而已——用心但不惊艳，倒也是日常的感觉。
菜品端上长方形餐桌，汤开胃，配上饱满细腻的米饭品尝，能得出味道不错的结论。
夹了块肉放入口，行月眯眼微笑着，心想第一次煮饭尽管很累却也没有搞砸，只能说不愧是我，即使现在手艺不如顾忆，也足够优秀。
正坐对面的顾忆端着碗小口地吃着，表情柔和，尽管还有些纠结，但没有哪种不自在的感觉了。当然，如果行月能变回猫，他会觉得更好。
想要一个人待家里.jpg
享受美味是一件快乐的事，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不是普通人的这两位解决起晚饭来相当迅速，虽然达不到无情的大当量进食机器那一级别，却也称得上干脆利落。
做菜半小时，干饭五分钟，不外如是。
“呼。”喝下最后一口丝瓜汤，猫猫露出了惬意的笑容，尾巴安分地一动不动。
比她更早一步吃完的顾忆端坐好，面无表情。
闲适的氛围在顾忆冷着脸欲言又止时消散了。
暗淡的光照在餐桌上，碗筷还没有收拾好，残余的香味弥散，行月的表情忐忑，耳朵尾巴都立了起来。
顾忆是想以后都自己做饭，不让我插手吗？
回忆起之前在厨房里看顾忆做菜，感觉自己孤独无用的行月通过简单的换位思考，认为抓到了重点。
而且顾忆是挺喜欢做菜的，她看的出来。
不过错了。
“给，是你的契约。”面对带着忐忑的少女，他说。
这还是之前用电子文档现学的。
淡金色的灵气从天地之间抽离出来，汇聚在少年手中，隐约有光影闪耀，悠长而神圣的呼唤响起。
恍惚间，行月的视角蔓延开来，无边无际。
笼罩全球的温暖灵光在灵性的视角中显现，那是庇佑尘世的秩序大阵，一切信念与信仰的汇聚，文明之基，守护之阵。
而今大阵中的某种概念被丝丝抽离出来，光影流转，汇成实物，凝成少年手上的空白淡金色薄纸。
他伸手递上这份神圣的契约。
“签吗。”
“能解释下吗？”因疲惫和事出突然而有些混乱的行月咽了口唾沫。
“从哪里开始。”顾忆问道。
“就，嗯…不知道。”猫耳垂下，行月诚实地回答。
猫猫能知道些什么呢？况且不管年龄上还是心理上，她都只能说是小孩子。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
没有再纠结着语句，顾忆坦然地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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