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寄人间

“是。”侍女低头应了，又上前去给逄诗蕊按腿，她自己躺的惬意，面上一副平安喜乐，看着给自己按摩的小侍女，忽然感慨道：“多亏你当时给本王妃进献这么好的法子，如今世子安稳，本王妃才有好日子过，你放心，等到世子平安降生，绝对少不得你的好处。”

        “多谢王妃！”那侍女赶忙爬到一边磕了个头，可是屋中的侍女听了这话却没有羡艳的表情，只是跟往常一样，只是稍稍皱了皱眉。

        这几日的金陵城中似乎有些过分安静了，除了一些流言充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却一直没有真正的发生什么事情，似乎是都知道年关将近，大家齐心协力安分下来，不肯搞出什么动作来。

        按照这片大陆的惯例，除夕夜是定然要一家子人凑在一起除夕夜宴的。晋国这边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楚夜阑的病症似乎更加严重，早早便说无法参加夜宴，许多后妃已经开始轮流侍疾，隐隐有流言传说楚夜阑撑不过今年。不过去年也是这种情况，除夕夜宴之前楚夜阑病情加重，无法参加宴会，但是等到开春人又慢慢好转，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不把这些病重的话放在眼里了。

        大烨这边今年倒是有些新气象。本来今年迎了沈步月回京都，宫里合该热闹一些的，但是无奈沈步月此时还不是那么重要的角色，比不得怀胎八月的乔萱，亦比不得如今风头正盛的觅儿，甚至比起生下本朝第一位皇长孙的碧桃来，都有些不够看的。

        但是一阵从民间口舌之间吹起的风，正在聚集起惊人的力量，要慢慢将沈步月慢慢的送上这京都的风口浪尖之处。

        沈步月与楚云深分居这几日，虽然没有过分的张扬，但是府中的人显然都是有眼睛有耳朵的，听得见看得见，明明白白便是两个人生分了。不知是楚云深喜新厌旧的劲头上来，抑或是小夫妻闹了脾气，但是王府中的女人向来是会见风使舵的，餐桌上才安分了没有几天，便又开始争奇斗艳花招百出，以前楚云深不屑于看，沈步月懒得管，如今便是楚云深一语不发的全盘接受，沈步月权当没看见，闹得狠了也只会摔了筷子回房用饭，再以后甚至跟楚云深一桌吃饭的时候都少了。

        这对于王府的女人们来说无疑是个好的翻身机会，于是个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伺候”楚云深，个别还有的去沈步月门前探探口风，但沈步月谁都懒得见，反倒是更给她们创造了机会。

        如此这样几日，楚云深似乎也是有些撑不住，召了个从前颇受宠爱的侍妾侍了寝，这一下王府便像是忽然炸开了过年的好消息，侍妾和通房丫头们个个蠢蠢欲动，眼见着这王府里的气氛都变了几变。

        沈步月却在这时候更显出几分惫懒来。每日最多的不过出去在门口的廊下晒晒太阳，有时候甚至只打开窗子晒晒太阳，整个人懒得像是要在这冬天昏睡过去，储存能量一直到来年春天。

        白雪看着也有些担心。沈步月如此没有干劲、每日就只是吃喝睡的日子她也真是多年没有见过了。因此每每都忍不住要劝她什么，可是沈步月很好，除了每天抽了骨头一样的没力气，吃得很好睡得很好，甚至看着脸上都长了些肉，气色也好了几分。

        今日的腊八粥都喝了两碗。

        “公主还是出去走走吧，刚吃完就躺下恐要积食，到时候可有的难受呢。”

        白雪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自打上回在饭厅用饭，一个没什么规矩的后妃缠着楚云深撒娇，撞翻了沈步月的汤碗，虽然闪得快人没有沾上脏东西，但沈步月自此再没有去过饭厅与楚云深一起用饭，大多时候是让白雪送到自己的屋子里，就像现在这样。

        吃了两大碗腊八粥的沈步月撑得有些弯不下腰，费力直了直身子，又看了看白雪恳切的眼神，终于是认命的点了点头。

        她这日子过的是有些太过安逸太过懒怠了些，正好今天天气还好，不如出去走走看看这王府最后还有些什么东西要收拾。

        白雪终于盼到她出门，高兴的将碗筷等事情一并交给手下的小婢女，自己欢欢喜喜的给沈步月披上大氅，又多少的上了些妆容，整个人给围的严严实实的才让出门。沈步月手里抱着暖炉，脸上扣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乖巧的像是个冬天里的雪人娃娃，走在王府里不少人都忍不住回头看。

        大概是在感叹这么美貌的王妃居然也有失宠的一天，王爷可真是眼高于顶云云的。

        沈步月才懒得去听，只当他们夸自己好看了。

        今日不大不小也算是个节日，楚云深一早便去上朝了，听说中午朝上会统一赏粥喝，所以今日会回来得晚些，若不是如此沈步月也懒得出来，怕再撞见什么奸情还要费心反应。

        不过府中众人显然都觉得今日是个放风的好时候，沈步月这一路上虽然已经挑了少人烟的地方，但还是少不得见着几个姐姐妹妹的。一开始倒是没有多想，但是再走几步多看几个心中便有了计较，再抬头看看，前面便是个好歇脚的亭子，几个侍妾和通房丫头正在亭子里站着说话，看着是一副姐妹情深的好样子。

        还是有个不速之客这画面会和谐一些。

        沈步月懒懒的朝亭子那边抬了脚，身边跟着伺候的侍女立马跑上前去提前收拾，顺便把消息早早的带过去。

        “王妃驾到！”

        几个莺莺燕燕瞬间乱成一锅粥，你推我攘的排排给沈步月行礼。

        沈步月倒是不甚在意，走的仍旧慢悠悠的，等着侍女都收拾妥当了才走进这亭子里。懒懒道：“我不过出来转转，倒是让各位妹妹惊慌了，快些起身吧。”

        “多谢王妃。”几人闻言相继站了起来，但到底是多了一个沈步月，这些人都拘束了许多，站在那儿好久都没有动静。

        沈步月扔了一个枣子进嘴里，在白雪警示的眼神中开口问道：“今日怎么都聚集在这？”

        “回王妃，王爷中午要在勤政殿用膳，我等闲着无事便出来透透气，实在是不知道打扰了王妃雅兴。”

        一个看起来稍微有些年纪的侍妾先道。

        “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沈步月左右看了看。如今这时候冰面上浅浅的结了一层冰，但是这原先是个养鲤鱼的池子，如今隔着冰面竟然还能看见红色鲤鱼游动，也算是个奇景了。

        她看着颇有意思，自己说着说着也有些失神，不自觉盯着这在阳光下流光掠影的冰面看，声音都不自觉柔和了不少：“都是一个府里的姐妹，日后可都要好好相处呀。”

        这几个人点头称了是，气氛似乎放松了些，也有些口舌上厉害的人说两句暖场。

        “这几日没怎么看见王妃呢，可是身子不爽？”

        “这倒没有，只不过天冷了身上懒。”沈步月此时的状态已经是最好的答复了。她又盯着湖水看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看着白雪道：“拿些鱼食来。”

        白雪疑惑的一挑眉，但只是应了一声便领着人下去了。凉亭里走了这几个人便看出宽敞来了，沈步月还算是和善，招呼道：“妹妹们都坐下吧。”

        “多谢王妃。”几个靠着座位近的女人坐了下来，只是毕竟是凉亭，位置有限，仍有不少人站着。沈步月笑眯眯的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听说晋国冬日里的湖面很是坚固，人几乎可在上面行走而不掉落，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她愿意说话自然是有人愿意接的，一个眉飞色舞的侍妾道：“王妃从大烨来，大概是没见过这种情况的，有些湖面冬日里冻得结实了，不少人便在上面陆地一般的行走，甚至还有滑冰为乐的，走的一点都不比在陆地上慢呢！”

        这一句话说出来便有许多人附和称是，沈步月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一般的点了点头，转向她们道：“这般奇景本王妃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我看今日这湖面冻得也算是结实了，不如哪位妹妹上去试试？”

        沈步月话音刚落，凉亭里便死一样的寂静下来。落雪没有几日，天气还算不得太冷，今日又偏生是个好天气，冰面在太阳的照射下化了不少，远看着倒还是有些冰，可一脚踩下去，保不齐便要落到水里，这寒冬腊月被凉水一泡可不是好玩的。

        平日里不争不抢的王妃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摆着便是要有所动作，她们自然是不敢妄动，怕被当成出头鸟打了。

        不过沈步月自然是不会给她们用沉默逃避的机会，话锋一转便乐呵呵的道：“依本王妃看，还是许侍妾最是身量纤纤，怕是走在手心上都不会有事的，各位妹妹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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