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可说
“最晚过了年。碧桃腹中的孩子是这个王朝的庶长王孙,就算是生母出身低微,但也是这一辈最先降生的一个孩子,沈信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个封号,到时候朝中便会有人提起重修族谱的事情,这些年皇室中的孩子渐渐长大,成家的也不在少数,正好借这个机会将族谱重新修整。”
如此一来,朝中便势必要提起她如今的身份。她虽说如今已经嫁给楚云深,真正身份是晋国的齐王妃,但在大烨的时候并没有再对公主封号有何修改,按理说出嫁的公主封号应该再加一层,且应该将驸马人选写入族谱,当时他们在大烨成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提起过这件事,沈步月自然也不会再提,这件事情留到现在便是这种用处。
她身份的改变,便是要牵扯到前尘旧事,到时候与她有关的一干人等势必要被人再想起。
郑弘轩点点头。朝中的事情他仍旧不是太清楚,但沈步月的事情他自然都会用心去听。
“你,”沈步月回神戳了戳他的肩头:“在这里呆上几日便赶紧回去,如今你已经是正二品的骠骑将军,也敢就这样贸贸然跑到邻国来,若是被朝中的人抓了小辫子,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如今邢高可是憋着力气想要抓将军府的把柄呢,万事当心。”
“万事有父亲顶着,自然是招不到我身上来的。父亲从小不过也就让我照顾好你罢了,如今你还活得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明日就走,”郑弘轩顿了顿,看沈步月又些微吃惊的表情,伸出手来同样砸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还舍不得我?只是我跟你那驸马可真是一点都不对付,怕是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相看两生厌,难保不会打起来。”
沈步月知他这话绝对不是客气,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点头道:“也好……我在这里你放心便罢,只不过是找个地方静待时机,顺便还完人情拖累罢了。”
郑弘轩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这话你已经同我说过一遍了。”
少见的沈步月在郑弘轩面前竟有些慌张,咬住下唇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沈步月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快速问道:“你明日几时走?”
“主子可是要去给我送别?不如一直送出这金陵城里最好,让人看看我千里迢迢的过来找你。”
倒是很少见郑弘轩在她面前说反话气人,沈步月有些好笑的抿了抿嘴唇,手下使劲在他肩头狠狠敲了一记:“是是是,我恨不得昭告天下大烨的骠骑将军为了我一路从大烨跑到晋国来呢。”
郑弘轩脸上这才露出些笑容,两人对看一眼,他又忽然想起什么:“昨日在门口遇见的……”
“楚游,楚云深的五弟,晋国的豫王殿下。”
“我说呢……”郑弘轩露出个高深的笑来,点了点头。沈步月大概心中也有了计较,之前各国的将才,出名的仍旧是郑沐苍这一辈,年轻一辈中除了郑弘轩之外,各国尚未听闻什么特别出色的人物,是以沈步月虽然知道楚游如今也算是个将军,心中并没有很看重,但是如今这一看,楚游的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只是在晋国还没有受到重用罢了,但若他日战场相遇,刀兵相见之际,只怕是还不知谁胜谁负。
郑弘轩又嘱咐了些沈步月日常的事情,便也趁着人少躲了回去。至于启程的时间便定在明日一早,青天白日的自然是不好大摇大摆的从晋国的都城就此离开,怎样也该选个夜黑风高之日才是稳妥。
时间仿佛与昨日过的没有什么不一样。快到午膳的时间王府上下便热闹起来,许多侍妾和通房丫头都已经在门口张望着,弄得沈步月这个毫无动静的正妻似乎都有些太不热情了些。
可是一行人巴巴等了快要一个时辰,却左右没有见到人影。沈步月心中早有计较,便早也没有等他,自己传了膳慢慢用着。一顿饭慢条斯理的吃了完,外间的人才慢慢散开了些,楚云深还是没有回来。
沈步月自己优哉游哉的,像是昨天今天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惬意的得很,用了午膳便又去看自己这些日子买来的新衣服新首饰,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她对楚云深如今的态度也有了些了解。既然两个人之间如此尴尬,他是定然会想尽一切方法逃得远一些,是定然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往自己身边冲的。
可错不在她,便老老实实等着这人回来认错,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来听。
齐王府的人上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只抻着脖子想去看沈步月的动向,可这位也是该吃吃该喝喝一派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倒好生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直到晚上楚云深才磨磨蹭蹭回了卧房,沈步月早已经换上了一身中衣在屋里面溜达,挑选着明日要穿的衣服和要搭配的首饰,看见他便挑了挑眉:
“王爷回来了?”
楚云深的眼神明显便有些躲闪,但还是点了点头。
“王爷何必怕我呢?”沈步月对着烛光像是在看那件新衣裳上的花纹,但是语气还是有几分认真:“我说会等便是真的会等,我沈步月还不是那般纠缠不休的女人,王爷大可放心便罢。”
“我不是……”楚云深下意识的反驳,但话还没说完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这是齐王府,王爷自然是不必为了我在家中躲着的,今日在此不过是为了跟王爷说一声,明日我可以搬到自己的寝殿居住,王爷还是早些回来。”沈步月像是终于看完了那个衣服,拍了拍递给身边的白雪,慢慢的往床上走去,还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生了睡意,路过楚云深的时候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大概算作是送客的意思。
却在下一瞬被拉住了手腕。
楚云深有些不敢看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身上的伤如何了?”
那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并不很重,比昨日甚至比以往许多时候都要轻柔许多,从中几乎能窥探出楚云深小心翼翼的心思来,沈步月终究是忍不住在心中叹口气。
“皮外伤而已,几日便会好的,王爷不必忧心。”
他便再偏了头没有话说,只是手仍旧抓着沈步月的手腕,有些孩子一般的倔强。
“楚云深……”沈步月叫的无奈:“你放心便是。明日我打算去拜望安王妃,提前从管家那里支了些东西,已经跟他说好一并记录好。”
“你我之间……还需要做到如此吗?”楚云深有些下意识的收紧了手,沈步月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忽然逼问道:“你为何总是如此平静?”
沈步月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挑了眉角算作反问,却没想到这人情绪忽然失控,扯着自己的手腕将自己逼到墙角的逼仄之地,困在两臂之间。
若不是手上的力度还算是有几分温和,沈步月已经就此出了手再将他放倒一次。
“你为何总是如此?我们相识也有近一年,却从未见你为任何事情对我变过脸色,永远都是这样一幅云淡风轻的样貌,若不是这段时间日日相守,我倒想问问你,是否对我用了情动了心?”
一瞬间的不敢置信和急怒几乎就要让沈步月如他一般的质问起来,但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这般心思,只如他所说那般“平静”的看着他。
“王爷所说当真?王爷当真觉得,这近一年的时间内,我未动情未用心?若是如此,你当我如今为何会在晋国,为何会让你如此这般?”
她使了力气将自己被禁锢的手腕送到他面前,让他看那上面已经颜色加深的红痕。他的力道并不重,但是沈步月身上天生娇嫩,一点伤痕也骇人。
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肌肤之亲都不知有了多少,楚云深自然是知道她是何种体质,但是看到这道痕迹,眼中仍是愧疚和心疼占了上风,迅速松开了手腕改为细细的抚摸。
你当我为何如今身在晋国?不过只是为你眼中的心疼和愧疚啊。世间恨不得将所有不公加诸于我让我再也抬不起头挺不起腰,可至少还有一个你,会为了这一点小小的伤痕便开始心疼。
你像是这个世界留给我的最后的温柔,我到底还是凡人,会为了这一点温柔贪恋和驻足。
“罢了,”沈步月从他手中将手腕收回,自己不甚在意的背到身后,有些疲累的歪了头没有看他:“王爷所见必是心中所想,但如今还不是开诚布公谈一谈的好时机,时间紧迫,我不日便要回大烨,在此之前当为王爷尽心尽力,希望到我离开的时候,王爷能将事情告知于我,你我再无嫌隙。”
至于日后何种情况……沈步月不敢强求,只求如今离别之时不是离心之时。
“我……”楚云深倏然抬头,沈步月知道他如今意思,赶忙打断道:“王爷不必如此,我说会等便自然会等。”
“……我不想强求于你。”沈步月终于转过来看向他的眼睛,眼神中温和包容,若说有一双这样眼睛的人冷清冷性,便是谁也不会相信。
我也想将我的温柔都给予你啊。
待到回到两人房间,才算是回到了平日里正常的相处模式。沈步月还是先他一步坐下了,有些好笑的抬头看他,刚想说些什么,这人却先开了口:“屋里还算暖和。”
沈步月一愣。这屋子里头自然是暖和的,楚云深早起怕她起床冷着,特地吩咐人生了暖炉,可没人吩咐侍人也不敢停,便一直烧到了这时候,方才刚在外面闹了那一阵,如今进这屋子都感觉有些热了。
点点头,沈步月扯下外衫道:“生着暖炉呢能不热吗,如今哪里就到那个时候了。”
“晋国比大烨湿冷,怕王妃适应不来,早早点着也好祛祛这屋子里的湿气,省的王妃睡得不舒坦。”
如今没有旁人了。沈步月动动嘴刚要把这句话说出口,却也想起之前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时楚云深便已经说了,如今他什么样子全凭他自己的心意。
看来只能当做是回了故国,人都开始暴露出本性了。
“今日上朝如何?”
沈步月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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