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隔云端

“禀告王妃，六王妃在外求见。”正当这个时候却有个声音恰到好处的插进来。

        “六王妃？”沈步月微微皱了眉。她倒是没有想到第一个先来的会是这位，但也还是点点头道：“请进来吧。”

        侍人领命过去没有一会儿，便拥簇着一个身着淡粉衣衫的女子进来了。这女子姿容并不算上乘，但眼角眉梢透着一股精明劲儿，一副大家出身的官家夫人派头。

        能成为六王爷楚演的王妃，自然是大家出身的。楚演虽然年纪偏小，但母妃凌妃是楚夜阑的宠妃，地位几乎能与胡青岚比拟，这么多年来虽然年华老去但圣宠不衰，母家虽然一开始势力低微，但这几年仰仗着凌妃也能跻身朝堂中的大族，这也是虽然楚演年纪尚小但也有人拥簇他未储君的原因。

        而这位六王妃，更是晋国太师唐翰的女儿。这朝堂中怕是有半数大臣都是学自太师，势力不可小觑，有了这位王妃，楚演才能在文臣之中的呼声那么高。

        六王妃唐雨灵一进来便笑道：“哟，都说大烨公主艳名动天下，今日我可算是有福气，第一个便见到了。”边说着边往前走着，在沈步月面前停下，盈盈一拜道：“拜见四嫂。”

        沈步月装做俏脸一红，赶忙扶起她道：“王妃这句‘四嫂’喊得可有些早了，这不是还没有祭天吗？”

        “这可不算早了。”唐雨灵一副熟络样子，借着沈步月过来扶她，亲亲热热的揽住沈步月的手，就好像两人已经是相识多年的闺中密友一般：“虽说还没有祭天，但是四哥与四嫂在大烨早已经大婚过了，如何当不起我这一句四嫂呢？”

        唐雨灵与沈步月并排站着，从善如流的答道。仔细一打量她，又不自觉一般的露出惊叹，道：“我也算是见遍了美人的，听人说四嫂是天人之姿还只当是他们惯会吹捧，如今看来，四嫂倒是真真当得起这四个字的。”

        说着又走远几步将沈步月整个人打量了一番，点头赞许道：“这晋国的宫装穿在四嫂身上也很是适宜呢。”

        “六王妃谬赞了，王妃也是倾国倾城的佳色呢。”

        这种互相吹捧的话，沈步月在大烨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如今在这里再施展，倒觉得得心应手一般，自己都感觉有些好笑。

        唐雨灵捂嘴一笑，道：“四嫂这是在打趣我呢？我自己什么样子自己还能不知道吗？”也没有跟沈步月反驳的机会，她自己又道：“今日外间可热闹的很，各位王妃们都在讨论四嫂是个出尘绝艳的美人儿，我向来是耐不住好奇的，便自己先过来看了看，四嫂可莫要见怪。”

        “六王妃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沈步月有些嗔怪的看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在这里正好有些无聊，离典礼开始也还有些时间，正好我没个人陪我说话，王妃来的刚刚好。”

        楚演年纪轻些，跟沈相宁几乎差不多，可跟这位王妃成婚已经年余，两人年少夫妻倒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国内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唐翰需要拉拢一个皇子投注，楚演也需要这样一个人为他争储助益，两家可算是各享其成。这位王妃一直在楚演背后扮演着贤内助的角色，听说能说会又善解人意，得了不少长辈的青眼。

        如今看来，倒真是一个七窍玲珑心的人儿。

        “四哥也算是皇子中成婚比较晚的了，亲事被人提起他总是推脱说缘分不到。如今看来四哥倒真是个有远见的人，这缘分真是一段良缘啊。前些日子四哥刚回金陵，便经常听得他在亲友之间夸赞四嫂呢。”

        沈步月这脸这回是真实的红了起来。按照楚云深那个性子，定然是将人说的天花乱坠一般的好，这话要是在金陵传开，真是不够丢人的。

        “六王妃莫要听他瞎说。”

        “哪里是瞎说呢。”唐雨灵笑眯眯的，又碰了碰沈步月的肩膀，道：“四嫂也不要这般见外喊我什么王妃了，我比四嫂小上几岁，若四嫂不嫌弃，便直接以姐妹相称吧。”

        “这……也好。”沈步月犹豫几分，同时在心里感叹这当真是个会讨长辈喜欢的姑娘。看年纪大概与沈相月差不多，这两人可算是天差地别了。

        两个人又闲话了一会儿，期间却并没有谈及什么，恐这个女子也在试探。所以谈话内容不过围绕晋国风土天气，女子妆容，发饰衣衫等等。

        不多久，侍人便上来禀告祭祀的时间快到了，让沈步月早做准备。唐雨灵这才忙松开她，一副大梦初醒不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的样子，道：“光顾着说话，耽误四嫂的时间了，快做准备吧，待会儿宴席上再聊。”

        “与妹妹这一番谈话，觉得很是投缘，一会儿宴席上再见。”沈步月也配合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看她走后才又整理一番妆容发饰，不一会儿便有人来请她出门。

        身后多加了几个宫内的侍人，前方又多了一个领路的嬷嬷，沈步月低头跟着往前走着，走过长长的一条路，便遇见了从另一边过来的楚云深。他面上也肃穆了些，但是看着沈步月仍旧露出了个笑，而后两人便在侍人的带领之下往祭坛方向走去。

        祭坛设置在宫苑东南角，楚夜阑的寝宫不远处，正中是个大祭坛，足足可容纳一人的香炉，四周是绵延的几十阶台阶，缓缓绕绕做出众星拱月之势。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台阶边缘，抬头望过去看见祭坛上侍人已经站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香炉上也已经插好了三只巨大的线香，贡品零零总总的摆了十几样，祭坛上除了风声一点动静也无。

        过了一会儿，人群稍微动了动，楚泽扶着胡青岚从东面走上来，两人先净手，才上了一炷香，口中念念有词些什么。

        待到这香插好两人拜过，侍人便提醒道：“王爷王妃，请往上走。”

        两人对视一眼，楚云深主动伸出手来做出相邀之势，沈步月略一点头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两人便以这种姿势一步步拾级而上。

        等到两人都站上祭坛之时，刚燃的香火已经烧了一小半，他们收回来了，对着祭坛和胡青岚遥遥一拜。

        立马便有钦天监的人奉上清水供他们洗手，再奉上一只燃好的香。

        手拿线香站好，钦天监正使便已经站在祭坛跟前一字一句的奉读谕旨，字字晦涩难懂，沈步月也无心去听，只是偷眼打量着这祭坛上的一切。

        今日既然是祭天，胡青岚和楚泽自然都是着了最正式的朝服。胡青岚身着百鸟朝凤皇后服饰，头上一对金凤凰的步摇更是华贵逼人，而身为太子的楚泽也穿了晋国太子才能穿着的玄色缀金龙服饰，两人皆是一脸肃穆站在那里，听着这冗长的台词。

        终究最后一句“进献”说完，沈步月与楚云深再行礼鞠躬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

        胡青岚清清嗓子道：“今日祭天一过，便是上告苍天下告百姓，大烨长乐公主沈步月为我晋国齐王妃。”

        过来参加典礼的百官皆下跪行礼，高呼万岁。

        这令人稍微压抑的典礼总算是走到了结束，胡青岚与楚泽又从方才上来的地方走下去，楚云深与沈步月也按照原路返回。

        祭天仪式完成，两人也不必分隔两处休息，这次直接便进了一间屋子休息换衣。

        侍女在屋中架起屏风，两边分别开始忙活起来。

        楚云深收拾的快些，看着屏风上映出的人影不禁笑道：“如今王妃可哪儿都跑不去了。”

        沈步月停了一会儿才道：“臣妾可从未想过什么跑不跑的事情。不过如今看来，王爷似乎很是期待着呢。”

        说着也已经收拾停当，侍女将屏风扯开，换上绯红同款服饰的两人视线相撞，楚云深面上笑意更深。

        沈步月年轻，虽然方才那身衣服很称她，但还是这样清淡的颜色更适合她，这才显出整个人活泼的颜色来。

        他上前将沈步月的手挽在自己的臂弯中，心满意足的弯了眼睛：“本王如今只待，与王妃白头偕老恩恩爱爱。”

        沈步月轻巧白他一眼，没再多话，任由他挽着自己出了门。

        到了大明宫正殿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毕竟是正经王妃的册封典礼，不仅是皇亲国戚，朝中的文武百官也来了不少，见他们来都先行礼问安。

        虽然更多的是对沈步月容貌的惊讶。

        这是种对美人毫不加掩饰的惊叹，只在第一眼的毫无防备中才能展露出来。这晋国的文武百官该是早早就知道了沈步月的艳名，但是如今乍一看见，还是有许多人露出呆愣的表情。

        美人如花隔云端，如今却是从云端落到了众人面前。尤其是如今沈步月不在大烨，不必披着那层痴傻外表，这副微微笑着的疏离模样更显得不食人间烟火。

        好在旁边还有个人间的楚云深。

        察觉到众人的怔楞，楚云深很是自觉地将沈步月往身后藏了藏，露出笑容道：“各位同喜。”

        众人这才纷纷醒悟过来，再道一句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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