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乔迁宴
“陛下？害百姓的正是陛下亲之信之的人！”白思远情绪更加激愤，往前一步凑到沈傲跟前，不管不顾的道：“陛下的亲信在多处勾结作乱，强抢民女强占地皮，甚至随意处刑杀人！这大烨是陛下的大烨，可也是百姓的大烨啊！升之！”
听到最后两个字沈傲的身子明显有了轻微的一丝抖动。升之是他的字，他从小不得父皇宠爱，母妃又身份地位大字不识几个，这小字便是沈传为他起的，从前他还没有封号，周围的人都用此号唤他，但自从沈传过世，他成了嘉靖王爷，已经再没有人这样唤他的名字了。
“我……”沈傲鼓起勇气来转过身子，看了一眼白思远，但见他眸中跳动的光彩，又莫名心虚起来，很快又偏过了头不敢看他，低沉着声音道：“念遥，我知道你是个好官，你一心为民，定然会造福一方百姓，可我……我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是做不了，还是不想做？升之！”白思远激动的又上前一步，执拗的站到沈傲面前，一双满是激愤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沈傲，尖锐的似乎要撕开他如今这副懦弱安逸的外表：“你从前那些抱负，那些骄傲呢！你曾跟我描绘过如今的大烨会是什么景象，可是你再看看现在的大烨，他可有半分变好？这是你希望中的大烨吗？”
白思远连发几问，逼得沈傲微微后退，可他只是执拗的不肯看他，低声道：“这大烨，早已经变不成我希望中的样子了。”
“升之！只要现在开始做，一切还是有机会的！”
“机会？”沈傲像是被逼的急了，忽然转头迎上白思远的目光，一双眼睛里迸发出火堆燃尽前最后一点死的光亮：“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可言？当年我骄傲，我有抱负，是因为我知道大烨即将迎来一个明君！我们甘愿为他效劳，他也善听谏言，如此以后必然会迎来一个更好的大烨！可如今，我所期待的明君早已经身死，如今这险恶世间，这碌碌掌权人，凭你我这一点力量，又怎么能做出丝毫改变？”
“所以你便能这样只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苦，世风日下？”白思远却反倒冷静下来，只这样冷冷一问。
沈傲像是突然被哽住，再次偏过了头去。
白思远看他这样，嘴角不由得挂上一丝苦笑，原地抱拳道：“是臣下冒昧了，嘉靖王爷，早已经不是我的同窗升之了，告辞。”
沈傲没有回头，只能听见那脚步声一点点离自己而去。袖中的拳头无意识的握了紧，心烦意乱到外间有人也没有发觉。
如果单看恢复速度，萧珩应该真的是内力深厚。
那夜过去还没有三天，他已经能盘腿起来调息，偶尔陆沉会过来，但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不像是助他调息的样子。沈步月派过去伺候他的侍女也道萧珩起来后就能进食，这三天几乎没有落下一顿。
吃得多自然是恢复的不错。这个想法在第五日她路过萧珩院落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长乐公主府已经修葺的差不多，最近棠梨宫的侍人都在忙着搬运东西过去，沈步月也得装模作样的在棠梨宫到处看看，做出一副期待新居的模样。
这一到处看看便碰上了萧珩。
彼时萧珩只胡乱的裹了衣衫，露出大半个精壮胸膛，头发松散的披在脑后，一副十足十的浪人姿态。若不是派去的侍女日日回禀他的状况给沈步月，乍见他这副模样，沈步月倒要以为这人是在外生活艰难，讨了一段时间的饭。
只是这人眼神比之前愈加清亮，一看便知内功较之前还有长进，虽然脸颊稍微凹陷，但丝毫不影响他同之前一样调笑。
“哟。”
萧珩挑挑眉算是打了个招呼，懒懒的几步走到沈步月跟前，笑的还算和善：“几日不见了。”
沈步月面不改色：“五日前刚见过，萧大侠当时那副模样可让人不怎么想再见。”
萧珩抿唇一笑，忽然抱拳道：“那夜的情形我略略记得些，于情于理该……”
“不必。”沈步月冷冷打断：“若真是放任你在这里走火入魔，恐怕出事的就不止你一个人了，我此举也是为了自保。更何况，”沈步月抬眼看他，眸中一闪而过笑意：“对我来说，你也不算是外人。”
萧珩听了这话居然愣了一下，而后慢慢收回手来，唇角邪气一勾：“我知道，但这次，我欠你一命。”
沈步月不可置否。
“这几日我看你这里的人都挺忙。”
“公主府已经修葺好了，我们不日就要搬过去居住。”沈步月道。其实萧珩不问她这两日也是该来找他的，虽然前些日子她不知道萧珩住在哪里，但这样神出鬼没的必然是在棠梨宫附近有居住的地方，如今因为要养伤将他暂且安置在棠梨宫，但他们已经要搬走，总不能还让萧珩住在这里，该让他回他之前住的地方了。
“如此那可真要恭喜了，我离开这几日，公主不但嫁了人，还有了新府邸，真是鸿运当头啊。”
沈步月迎上他的目光，毫不谦虚的点点头，道一声：“谢你吉言。”
再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要同萧珩说的，沈步月张嘴欲告辞，却没想到这人忽然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成亲那天，我是想要回来的。”
“我知道。”沈步月沉着的应了，却有些不敢看萧珩的眼睛。她何止是知道，这些日子一直派遣侍女照顾萧珩自己却迟迟不敢露面的理由也是这个。
一开始她以为的萧珩对自己的放的感情，现在似乎要超过太多了。
这让她有些不敢面对萧珩。
“那边出了些事情，师父闭关，师门能帮师弟的也只有我一个，我不能袖手旁观。”
光靠那天萧珩和陆沉的模样，沈步月就能想象当时他们的打斗是什么样的场景，更不用说之后又加上了探子回禀的描述。
武林中人向来热血热肠，一个不顺心便喊打喊杀，真能当得整个武林的人都心服口服的武林盟主，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听说这次是一个一直有见不得生意的门派想要取而代之，趁着老盟主退位闭关陆沉又年轻不管事，大着胆子要反。
不得不说这个时间确实挑的不错。陆沉刚刚即位，在这武林上几乎算的上是势单力薄，虽然有些人看在他师父的面子上还是会对他多加照顾，但还不到一开始就为他卖命的时候。
能与他并肩战斗的，也就只剩几个同门师兄弟。
几个单薄兄弟迎战充分准备的一个门派，谁都知道这场仗会有多难打，纵然是武功出众的陆沉和萧珩，也负了不少伤，萧珩这几日也在喝着汤药治外伤，就是现在他裸露在外的身子上还有不少新鲜疤痕尚未愈合。
萧珩却突然别扭起来，头转向旁的地方轻咳了一声，这才道：“那……那就好。”
“萧珩，”沈步月忽然略显严肃的叫他，盯着他的目光完全没有之前躲闪的样子：“莫要在我身上费那么多心思了，不值当的。”
刚才还在萧珩脸上绽放的笑意一瞬间消失殆尽，萧珩忽的对上沈步月的目光，眼神之中情绪复杂，片刻之后却是嘴角一抹邪笑：“值不值当由我自己来说，毕竟费心思的是我，不是你。”
“我只是希望你看清。”沈步月道：“我的情况你是清楚的，你那些心思费了，便只是废了而已，我没有立场和身份来给你回应。”
萧珩有些烦躁的别过头去不想再看沈步月，声音中的暴躁难掩：“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好。”
沈步月知道这话多少会伤人，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种感情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她不希望萧珩日后越陷越深。
“那我就先走了，我们搬走之前，你记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告辞了。
七月二十三。沈步月与楚云深一同，正式入住长乐公主府。
公主府的修建一切交由工部监管织造，大概沈信那边也给了些压力，因此在成亲后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就完了工，前些日子侍人们已经开始往那边搬东西，到了二十三这日，楚云深和沈步月便正式举办了乔迁宴。
毕竟这是本朝第一座公主府，意义特殊。
楚云深是这么对沈步月介绍的，可到了旁的宾客眼中便又是齐王宠长乐公主无边，连本朝第一座公主府都为她建造，不仅建造了，建成之后还要昭告天下。
楚云深已经差不多成为京都待嫁少女心目中的理想人选。虽然他已经娶了沈步月，但丝毫不影响小姐少妇们对他的肖想。
此时沈步月已经是正式的齐王妃，这种场合也应该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出席，更何况这还是她的府邸，她需要出门来应酬宾客。
只是这乔迁之宴上来的人，也实在有些过分的多了。
贺楚云深沈步月新婚者有之，贺公主府落成者有之，两者皆贺者有之，纯粹过来见沈步月者……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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