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真情昨

不过逛街归逛街，沈步月还是趁机从林雅青嘴里套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否则只是为了买衣服而漫无目的的乱转，她怕是早就掉头离开了。

        不出沈步月所料，京都在她离开的这几年，确已经发生了不少的变化。比如以前在她身边转悠的各家王孙公子的千金，如今已经成为了京都人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与京都内美色的代表人物，其中最有威严的便是沈相月。

        京都里的贵族小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行聚会，这是沈步月还在京都时便知晓的。这宴会一般都是在彼此家中轮流举行，等级根据父亲官职所定。毕竟一场宴会在侍郎家中举行，还是在一位尚书家中举行，论规格来说是完全不同的。这些官家小姐中数沈相月的身份最为尊贵，她所举办的宴会理所当然的也级别最高，毕竟能入宫宴，对这些小姐来说是莫大荣耀。不过京中能被沈相月能看得过眼的贵小姐，仔细挑了家世和相貌，便只有那几个了。

        但是上位圈的那些小姐也许久没有举行宴会了，这许久，是从沈相月那日盛装聚会却被“刺客”吓了一跳那日。

        “公主过些日子便要出嫁了，但听宫里的人传出来的消息，皇后娘娘觉得她还不怎么懂事，这几日正关在宫里加紧学习呢。毕竟要嫁的可是当朝丞相之子，虽然贵为公主，也不能跟未出嫁时一样，总是要给公婆一些面子的。”

        林雅青说到这里语气微酸。沈步月这才想起这位表姐如今已经二十二岁高龄，却还未出嫁。沈相月今年十七还未出嫁，已经被不少人说是眼高于顶，流言随身，更遑论林雅青可是整整比她大了五岁。

        “丞相之子？听说也是位俊秀的人物呢。”沈步月奉承一句，果然换来林雅青不屑的眼神：“那种人只是出身高些而已，再稍微有些才识就能当上未来丞相。我可是听说他私下里早已经有了几房侍妾，还喜爱到花街柳巷去寻佳人金窝藏娇，美其名曰什么艳遇，哼，”林雅青轻蔑的冷哼一声：“年前有望成为驸马便把那些风流韵事都整理了，老实了好长时间。我倒想看看他能老实这一时，能不能老实一世？”

        “表姐看样子也是心性高的人，连丞相之子也不放在眼里，不知道表姐的意中人又是哪一位呢？”沈步月有些俏皮的凑过去，却没想到林雅青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维持着那副不屑的表情，看着沈步月道：“我若是不心性高又能怎么办？这些年你住在大漠，对京都之事一无所知，你可知道当年祖父辞官，父亲贬官的状况？父亲当这个侍郎又已经有多少年？一个侍郎的女儿，就算是嫡出，再加上倾国倾城的好相貌，也顶多嫁一个侍郎罢了。”

        林雅青这副样子，竟赫然是在怪当年太子府没落，让她父亲不得升官，她也只能在侍郎中挑选夫婿。沈步月面上愣了一下，却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问道：“表姐……似乎心中有怨气呢，既然如此不如跟妹妹讲一讲吧。当年舅父究竟为何被贬？”

        林雅青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理解她自己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怎么沈步月还能蠢到问出这种问题，可是联想到最近京都中遍地的流言，便也明了了，冷哼一声，小声道：

        “我还道京中那些流言是沈相月看你不爽故意诋毁的，如今看来倒都是真的。”

        嘀咕罢了便转身盯着沈步月，面色不耐又怨气的道：“我都把话说到这里了难道你真的是不懂吗？当真是在大漠没人教，蠢的不行？当年太子去世，当今天子即位，你一个太子遗孤，我们一众太子遗党，自然是不再会有好日子过得。你被送进大漠，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废弃了几十年的圣女位置无人继承？”

        林雅青说的激愤，但到底还是顾忌着场合问题，没有把声音放的太大，只是看沈步月仍旧一脸的不解其意，到底是没了耐心说下去，只又道：“故太子在世时我父亲没受他什么恩惠，他一死却要连累我们一家都被圣上猜忌，不过斯人已逝我们也不计较些什么，只盼你心里有点数，林家不比从前，你若是不安分些惹出事情来，可没人给你擦屁股。”

        沈步月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装出一副被吓傻的样子来诺诺的点了点头。林雅青翻个白眼便要上轿走人，人已经进了轿子却又探出头来道：“我看你这件事大概还是明白的，齐王就算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个王爷，你嫁过去便是齐王妃，怎么也是比在大漠里过一生是好的。”

        说罢又一皱眉，飞快的放下了轿帘，似乎是有些后悔为何要对沈步月说这么多。

        等到再回到棠梨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隔壁还依稀有些人声，像是楚云深那边宴席未散。这样对比起来，他倒像是从小在京都长大的，不过来了这几天，居然有这么多客人，她这东苑跟他比起来，倒可以称得上是“门可罗雀”了。

        不过到底还是有几个访客的。

        沈步月一边换衣服一边听这边的伺候宫女禀告，道今下午薛侍郎又来了一次，听闻她不在还是在门口呆了好一会儿，后来要了纸笔写了什么，却也没交到他们手中，又揣着走了。

        沈步月却只想冷笑。当年他们接了圣旨要去大漠，母亲挣扎多日，究竟是在临行前夜里，深夜去了见他一面，虽不知道那夜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看第二日母亲失魂落魄却认命一般的跟着上了马车，还不死心的几度回头，沈步月便知这个与母亲流言不断的男人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回复。母亲那个人她是明白的，她当时对这个男人全心全意，只要这个男人肯给她一点希望，她也会义无反顾的朝着那点光亮一头扎过去，不顾后果是何。

        六年前那晚那个男人不肯给她一点希望，让她心死大漠，如今却来对她的女儿几番示好求见，难道不是太可笑了吗？

        洗漱之后沈步月便解开了一头青丝。三年前刚剪过的头发，如今才堪堪盖过肩胛。大烨风俗以长发为美，因发式也是姿容的一部分，不过若从这点来论，她大概算是京都第一丑女了。

        “什么时候入宫？”

        忽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沈步月的思绪，她望了一眼镜子里忽然出现的郑弘轩，有些无奈的道：“后日。”

        来了京都之后她日渐事忙，虽郑弘轩已经不用四处征战，两人相见的时间也几乎是没有。若不是几年下来积攒的那点感情还在，郑弘轩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屋子里，怕是要吃沈步月一个飞镖。

        不过沈步月也看的出来，自从来了京都，郑弘轩别样的沉默下来，许是见面次数少了两人说不上几句话的缘故，可就算是像这般见了面，他也总是沉默低着头，没多少言语的样子。

        郑弘轩点点头走近了些，看看她的头发，道：“长长了不少。”

        沈步月无奈笑笑，上次剪完头发没多久郑弘轩便回来了，看着一头刚过耳朵的短发简直惊为天人，比起那时自然是长长了不少。

        “还没你的长的，丑的很。”

        郑弘轩看着镜子里的沈步月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一点也不丑，就算是短发的样子，也好看的。”

        有点受宠若惊的回过头去看着郑弘轩，沈步月笑道：“你今日怎么这样会说话？莫不是来了京都人都要变得嘴甜了？”

        郑弘轩却盯着她不发一语，过了一会儿才道：“你都打算好了么？若楚云深想要假戏真做你该当如何？”

        “他自是懂得与我合作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的。更何况，他想要做的事情便都能做成吗？你莫不是当我是个死人？”沈步月嘴角勾起点笑意看着有些失神的郑弘轩，有些气闷的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这几日你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便是在担心这个？”

        郑弘轩垂下眼眸：“虽然知道你是有分寸的，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他会跟你成亲，便会不由自主的担心。你知道吗，他的武功可能在那个萧珩之上！”

        回忆起那夜他们一直从西苑厮打过来的场景，沈步月确信自己没有看到他们两个在自己面前动手。

        “你去西苑监视楚云深了？”

        郑弘轩无声算是回答。

        “就算他武功在萧珩之上，又如何？我与他是各取所需，会不会走到针锋相对那步还不一定。”沈步月有些倦怠一直重复楚云深的话题，考虑楚云深相关，但郑弘轩却一直不依不饶。

        “我知道总是担心这一人有些太拖泥带水，但我总觉得这人实在是不简单，若是不注意，还不知道会搭进去什么。”郑弘轩少有的温柔声调。

        沈步月看他低垂的眼睛，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必会当心的，他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我早就心知肚明的，否则我们也没有机会与他合作。但我们又何尝是简单人物？你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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