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利刃出
“是我又怎样?”这人将酒杯叩在桌上,挑眉反问,又偏头看看已经被点了穴定在门口的黑衣男人,站起身来走过去,指着他问沈晴月:“你既然都愿意被他骗了,我拿来看看也没什么吧?”
沈晴月一张脸还红着,听这话已经瞪大了眼睛要辩论了:“你不要胡说!大侠是要跟我一起闯荡江湖,才不会骗人!倒是你,你是个小偷!”
这人被她骂了一顿,倒也不着急,只是伸手拍了拍黑衣男人被定住的肩膀,笑道:“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开口?”
那黑衣男人自然感受到了这人浑身的戾气,吓得哆哆嗦嗦的道:“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我就是一时见财起意,没有要害人的意思啊!”
那人指了指沈晴月,道:“对她说。”自己却又优哉游哉的走回去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
“姑娘你大人大量便饶过我吧,我只不过看你自己一人,身上钱财也多,一时糊涂了而已!求姑娘千万放我一条性命!”
黑衣男人一张脸惨兮兮的告饶,鼻涕都流出来了,然而沈晴月只听着,没有说话,待他拔高了声音喊的时候才道:“所以,你真的是骗子?”
一张小脸皱的没有丝毫表情。
“是是是,我是骗子我是混蛋,我不是个东西,可这不是钱还没到我手里呢吗?姑娘和这位大侠便行行好,放我一马,日后我定然管住自己这只手!”
黑衣男人听她说话,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絮絮叨叨的又说了这许多,可沈晴月愣神了一般只戳在那里,眼神定定的看着地面,那人说再多的话仿佛也没有听进去。
初出江湖就遇见骗子还差点被人骗光钱财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沈晴月也算是从小被父王母妃捧在手心长大,只出来这几天便狠狠的被打击了自信,是以一时间真的回不过神来。
黑衣男人既然被定住,只要那人不管,他说再多求饶的话也只是白费功夫,沈晴月又不声不响的一味发呆,他终究是忍不住,高声道:“侠士饶过我这一回吧!我真的知错了!”
好戏也差不多看的乏味了,茶寮的人走了个七七八八,那人也喝完了一坛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看沈晴月还绷着脸站在那里,抬头看了看那黑衣男人,故作无奈的笑道:“你是骗了这丫头的钱,这丫头可还没说信你呢,你便再在这里站一会儿吧。”
“我信他了。”沈晴月忽然回过神来,眼神还有些迷离,她四下看了看,跑过去将自己的包袱抓进怀里,拿出几个元宝来塞进那黑衣男人怀里,语重心长的嘱咐道:“我知道你定然是很缺钱才会干坏事,这个给你,你拿去用吧。”
黑衣男人在沈晴月跑去拿包袱的时候已经被解开了穴道,但是他毕竟没什么武功底子,被定在那里这一会儿腿已经站不住了,此刻面前却被递了几个元宝,一时间简直要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这……姑娘你真的要给我?”黑衣男人伸着手想碰又不敢碰,腿软的一直在晃。
“给你。”沈晴月又把银子往他跟前松了松,眼神坚定:“你刚才说了不再做坏事了,我信你,所以这个你拿走吧。知错能改是好事,要奖励。”
黑衣男人望了望已经起了身准备离开的那人,咬咬牙将沈晴月给的元宝接下来,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样跪倒在地上,道:“今日这话我说真的,谢过姑娘了!”
沈晴月这才如释重负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冲他点了点头,看他腿脚不怎么灵便的跑出去,这才抱紧自己的小包袱,三步并两步跑到那人跟前,双手递出自己的包袱,眼睛亮晶晶的简直闪光:“这个给你。”
那人嗤笑一声,连句话也没有,拿过立在桌边的武器就要走。他的武器不同寻常,立起来竟差不多有一人高,且也没有刀鞘之类,只用破布草草的包着,该是柄普通人挥舞不起的重武器。
沈晴月迅速将这一切看进眼里,又小跑到他跟前挡住,坚持的伸着胳膊道:“这个给你,你能陪我一起走吗?”
那人用武器拄着地面,自己醉的撑不住身子一样倚靠在武器上,看她一眼,嗤笑道:“受不起。”说罢绕过她就要走。沈晴月身为郡主多年,别的没怎么学会,怎么撒娇耍无赖倒是在父母跟前练得炉火纯青,看这人这副架势立马身子一矮坐在地上,一只手挎着包袱一只手拉住这人裤腿,明明是耍无赖的动作,却一脸无辜的瞪着眼睛:“我要跟你一起走。”
刚才发的那会儿愣已经让她想明白了。就像那个黑衣男人说的,她孤身一人在外实在太危险了,她没有一点江湖经验,还身携巨款,这回是遇见骗子,若下回碰上山贼强盗怎么办?那时候人家可不会再这么多话,而是会直接把她杀了抢走她的包袱。
为了在回家之前能好好的活下去,她得找个很厉害的同伴才行,比如……眼前这个男人。
那人晃了晃腿,无奈的发现小丫头拽的倒是死紧,只好低下头耐着性子解释一句:“我跟你不同路的。”
“你要去哪儿?”说话归说话,沈晴月拽着他的裤腿一脸警惕,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人就跑了。
“京都。”
沈晴月瞪大了眼睛,片刻后问道:“不能先跟我往外走吗?”
“我都走到这里了,你说呢?”
沈晴月有些犯难的咬了咬下唇,忽的抬头问道:“不去京都去哪儿都行,你要去京都做什么?去别的地方可不可以?”
“不可以。”那人顺着武器矮下半截身子,盯着沈晴月的脸看了一会儿,刚才还挺烦躁的一张脸就带上了点笑意,他直起身来,略一使劲,沈晴月只感觉手心一麻,已经是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手。
那人整了整自己根本不怎么整齐的衣服,又跟拍拍老朋友肩膀一样给武器上的布条拍了拍灰,看着沈晴月还坐在地上沉浸在冲击当中,好心情的解释道:“我去京都娶亲,自然是去不了别的地方的。”说罢将武器单手提起往肩上一抗,摇晃着走出了茶寮的门。
那布条随着动作被吹开一点,让沈晴月看清了他的武器。那是把长刀,刀身雪亮,没有任何花纹,可就是这样只冷冷泛着光芒的简单兵器,也足以让沈晴月齿寒。
她会这么沉迷江湖也不是没有诱因的。越王之前也曾跟随军队出战过,虽没有立下什么战功却一直很怀念军队里的生活,闲暇时便好收集一些武器以慰情衷,沈晴月自小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对那种豪情和兵器都有向往。
她爱那豪情,可身份性别限制,便只能溜出去听听说书人口中的江湖。
她爱武器,越王府里珍藏的兵器她都能如数家珍。
所以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她也能辨别出来,这人身上的长刀跟黑衣男人的剑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这刀冷冽锐利,是货真价实见过血杀过人的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逍遥王之女长乐公主沈步月,居天恩寺为国祈福多年,孝敬勤俭,贞静淑懿,朕心甚慰,念其年岁渐长已到出阁年纪,特此召回京都,商议出嫁诸事。”
圣旨终究是下到了天恩寺,只不过该接旨的人却早已经按照它的意思,到了京都。
沈步月将手中纸条慢慢揉乱,凑到桌上蜡烛旁边,火遇纸条很快剧烈的燃烧起来,几乎是一瞬之间便烧到了她指尖,她轻微一抖,那纸条便带着灰烬落到了地上,一阵风吹来,助它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双男人的靴子在那上面略踩了踩,郑弘轩轻声道:“是皇帝太没心没肺,你莫要往心里去。”
沈步月从他脚尖移回目光来,语气些微讥诮:“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六年前便明白了,你以为我如今还会为这等可笑的血缘亲情难过吗?”
“那便好。”郑弘轩有些讪讪,目光转来转去没敢看沈步月,往她跟前走了走,才低声问道:“太妃那边真的是那么说的?”
“你已经看到了,何必多问?”沈步月看向窗外,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顾太妃来信向来内容简单,这次只附上了圣旨的内容,和角落里小小的两个字。
可行。
她无法得知顾太妃是否已经万全的考虑过了。楚云深那边究竟是什么人?他非要与大烨正统血脉之女成亲又是何目的?沈信召自己回京是否只为了这可笑的和亲?
她想要知道的问题一切都无解,只有这小小的两字“可行”。
究竟可行在哪里?她又该如何行?
两个人的交流方式是在多年共处中慢慢磨练出来的,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算只有只言片语,沈步月也总能猜透顾太妃的几分意思,可如今面对这两个字,她比看到任何无解的难题都要焦躁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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