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乔装入
南方的城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婉与和煦，湿润的几乎没有一点风沙，已近夏日的天气，倒让人觉得如同多雨的春秋一样，稍不留意就昏昏欲睡。
一大清早整条街还未完全醒过来，一家大户人家的后门便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正值妙龄的少女，亮色颜色的衣衫将这条青石为底色的后巷装点的色彩纷繁。
“小叶，十七，从羊城来。”
门口登记的中年男子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身着粉蓝衣衫的少女，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在名册上画了个圈，而后将一身衣服放到桌前，道：“进去吧。”
沈步月拿起那身衣服，微微低头示意，便走了进去，无视长队中立马响起的女子细小惊呼声。
跟随一名有些年纪的侍人走了一会儿，便见到一处宽阔地方，已经规规矩矩的站了十几个年轻女子，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他们跟前，见到沈步月来便使了个眼色给那名侍人。
快步走到队列末尾站好，那管家却道：“你，到中间来站。”
沈步月颔首应了，抬头却见已经站在队列中间的几个姑娘一边小步让路，一边面带不善的看着她。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陆续来了四五个年纪看起来更小的姑娘，后门便关上了，将外面那些落选姑娘的喧闹隔绝在外。
管家模样的人将她们挨个打量过去，清清嗓子道：“杨府最近有贵客要来，因怕人手不够，特意招聘丫鬟。今日你们运气好被选中了，若是在试工期内表现的好，便可留下伺候贵客，运气更好的，得了主子们的眼缘，一直留在杨府也不是无可能，所以你们都要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学习怎么侍奉主子。”
“是。”十几个年轻女子齐齐低头答应，有几个趁还未抬起头来忍不住的微微扬唇一笑。
众所周知，下月便是当今皇帝要微服出巡的日子，而涪城中最为显贵的杨府即将作为皇帝的行宫住所。杨家自然是家大业大才能有此殊荣，想当然侍人也不在少数。不过既然是天家下榻，必然要选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女前来伺候，伺候的欢心了，婢女指不定便会有机会飞上枝头，而作为引荐的杨家，自然会有更大的好处。这十几个女孩子显然都清楚这一点，因此能够过了这杨府的初选，心中都是十分欢喜的。
“从今日开始，你们会在杨府学习伺候人的功夫，一月为期，一月之后有不符合要求的，我们都会遣送出府，还望各位多加用心了。”
沈步月抬头看着面色严肃的管家，一条一条的将他说的记在心里。
“在贵人面前言行举止都要小心，不然有几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伺候贵人都长些眼力见，该说话的时候要说，不该说的时候就闭嘴，不论贵人提出什么要求，只管做便是，做不到的再来回了主人家。”
旁边的几个姑娘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又分出些闲暇来打量跟自己在一个队列的几个姑娘，打量过沈步月时眼神中是淡淡的不屑或嫉妒。
这次杨府招工，第一条要求便是姿色，因此沈步月是仔细修饰过自己的面貌才过来的，既要与自己的本来面目有所差距，又要有几分勾引人的资本，结果证明她修饰的还不错，毕竟招聘人手的人看到自己第一眼就让自己过来在这里排队。
接下来便是分发衣物与房间。衣服一共有两套，一套粉红一套粉蓝，因为已经到了夏天，衣料也有些意料之内的轻薄，房间自然是安排在下人房里，不过比之最下等的洒扫仆人还是要好上许多，但仍然只是六个人一个房间的大通铺，屋内的设施，如脸盆、梳妆台这些却是不少的。
沈步月等着同住的五个人各自挑好了床铺才默默的过去将包袱放下，又将刚发的两件衣服折好放进包袱里。一抬起头来便看见同屋的几个姑娘竟都已经脱了外衣，在换新发的两套衣服。沈步月面有难色的看了看只被一层薄纸遮掩的窗户和明晃晃的日光，外头竟然还有男子粗重的嗓音在呼来喝去，放在衣带上的手就怎么也下不去。
“你们动作都快些，莫要误了管家大人的事情，不然今天刚来屁股还没坐热恐怕就要被赶出去了。”
有两个已经换好衣服的女孩子坐在通铺上，有些不耐烦的打量着还在收拾东西的几个人，其中一个盯住沈步月，似乎是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嗤笑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娇小姐，那一身白皮子恐是让人见不得的，磨磨蹭蹭的在等有人伺候她更衣呢。”
沈步月面上没有什么波动，毕竟对着这种只会胡闹的姑娘生气也只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说她心知那姑娘说的没错，若是磨磨蹭蹭的被管家知晓了，就算是姿色再怎么出众也不会被留下，一咬牙便背对着众人解开了衣带，快速的换上了分发的新衣裳。
这期间那两个换好衣服的女孩子仍在对着几个慢手慢脚的人讽刺不止，看到她如此更是嚣张的尖笑出声，直到另外一个姑娘开口，事态才有所缓和。
“大家都是同住一个屋子的，说话何必这么刻薄，以后总要相见的。”
沈步月抽空看了那个姑娘一样，她看起来岁数比较大了，面目端庄而沉静，没有那些小姑娘的娇气和嚣张，虽然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看起来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那两个一开始便挑刺的姑娘想要反驳，却被另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姑娘劝住了，片刻后面有不善的走开了。
沈步月再仔细端详那人身上珠翠，虽然不多但成色都不错，便也知道这应该是家中也有不错资产的姑娘，恐怕是抱着必要入宫的心思来的。
于情于理总算是受了人家恩惠，沈步月快速收拾完自己行李之后过去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刚才多谢你了，我叫小叶。”
“我叫乔萱，我看你年纪较小，便叫我萱姐吧。”
这倒算是有意亲近了。沈步月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便只好顺从的先叫道：“萱姐。”
“嗯。收拾好了便走吧，莫让管家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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