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今晚有空吗？
沈娆倒是没想到会是父亲找她。
因为那么巧的，自己也正要给他去个电话。
她瞥了眼微信上的备注，嘴角轻抽两下——独裁的暴君。
“……”
得，不用问，肯定是沈哲那个小坟蛋的杰作。
她说上次送机，他委屈巴巴地问自己讨手机干什么呢，原来是搞这种小动作。
也不知道他皮这一下图的是什么，大概真的不想出国深造吧。
自家亲爹要是知道，他劳心劳力供小儿子留学，大把钱大把精力往他身上砸，最后却还被冠上了这么个名头，他怕是要打断那小兔崽子的腿不可。
咳，自己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沈娆又翻到沈哲那栏，果然也被改了，备注是“nili宇宙霹雳无敌旋风可爱的三弟”，她噗地笑出声来，受不了似的摇了摇头。
那小子，不知道在国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沈娆算是过来人。
刚去留学那会，她几乎夜夜失眠，白天又强打着精神去上课，甚至有过在宿舍里晕倒的经历。
语言不通，让她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更是举步维艰。
沈娆独来独往了足有大半年，才渐渐敢同人交流，之后在朋友的带领下，她融入了社交圈子，一切才开始有所好转。
她庆幸自己在好几次无比想要放弃的关头，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否则，今天的沈娆，就还是当初那个孤僻而阴沉的怪胎，让人退避三舍，弃如敝屣。
想到这儿，沈娆扬了扬眉，点开和沈哲的对话框，一个字都没往上敲，直接转给他一笔零花钱。
弟啊，感受到姐姐的鼓励了吗？！
沈娆轻轻笑了一下，视线转而落在沈君山发给自己的那条留言上——“娆娆，你今晚有空么？”
她回过去一个“嗯？”
“二丫头过生日呢，今天家里很热闹。你都好久没回过家了，我就想问问——”
后面的话，沈君山估计是在措辞，停了小半会都没往下接，沈娆明白他在顾忌什么，直接发过去一个“OK”。
“爸，你放心，我会早点到的。”
正好，自己也打算回去一趟。
沈君山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还打电话过来又确认了一遍。
沈娆无奈地扶额，“爸，不骗你，我真的去呢，比真金还要真！”
“行，行行行！”沈君山激动道，“晚上我让他们弄你爱吃的菜，我现在就去吩咐！”
“诶，爸，不用……”
沈娆反驳再快，没有沈君山电话挂得快。
她听着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叹了口气，将没说完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爸，你二女儿才是寿星啊……
沈娆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思索片刻，从通讯录里翻出季林。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逃脱萧谨南的魔爪。
沈娆觉得自己有够没良心的，这会有事要用到季秘书了，她才记起人家的死活。
正想着，电话已经通了。
“喂，太太？”
沈娆总算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人还在。
“季秘书，你帮我去准备一份礼物。因为我今晚就要送出去，时间有点赶。”
沈娆给他框定了大致的范围，裙子包包或者首饰，挑贵的买就行。
给沈晓柔送礼物，压根不用考虑心意不心意的，满足她的虚荣心，让她面上有光，才最重要。
这倒给沈娆省了不少事，季林也听得很明白，“那我四点之前，给您放到车里？您自己开车吗？还是要派司机？”
“唔，我先回家再说吧……对了，北北还在我家吗？”
“程小姐刚走，是吃了早饭才走的。”季林又补充了一句，“我有派人送她。”
沈娆立刻揪准机会打趣他，“哦？这次怎么不亲自上阵了？”
“太太……”
“好了我不逗你了。”沈娆止了笑，又问，“萧谨南那边什么情况？还有没有去烦北北了？”
“萧爷他……找白小姐去了。昨晚的飞机。”
沈娆：“……”
他还真是积极。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讲萧谨南，要不是她被耽搁了，没准两个人还能在飞机上撞见呢。
“那北北也知道了？”
“呃，算吧。”
“什么叫，‘算吧’？”
沈娆没听明白，催促着让季林解释。
原来，张嫂因为自己赶走了白素的事儿，一直心有不安，正巧碰上季林回来取车，她赶紧就把人截住了问问情况。
季林当时也不急着离开，便坐下来同她说了，过程太复杂，他直接给简化成陆予骞送了白素一程。
“先生是要帮那姑娘在那边安家么？先生真好……太太也好，自己身子都没好全，也跟去帮忙了。不过啊，我觉着那姑娘在C市呆不了，你想，C市常年大风天，那姑娘瘦得跟杆似的，走街上，一下就能给风吹跑了，她还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真怕她倒马路上都没人管……”
季林无语，想法能不能不要这么的极端。
然而他刚要说话，楼上已经有道女声响了起来，“张嫂，你不必操这个心，有人会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的，白素一定会好好的……”
时间回到现在，季林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然后张嫂还非要问是谁，我、我真是……太太，我真的拦不住。”
“哦，所以北北是猜出来的。”
“对，但她非常的肯定。”
沈娆下意识拧起了眉，虽然两个人已经分手了，但北北这样地了解萧谨南，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算了，不管这些。”她不操心程北了，她这会也实在操心不动，“萧谨南去了，至少予骞就能轻松一点，说不定，他明天就能回来了。”
她想，自家老公应该没有充当夹心饼干，或者是电灯泡的癖好的。
-
回到家，沈娆换掉了碎屏的手机。
出门前，她把身上的行头也给换了。
虽然本意不是要去参加沈晓柔的生日派对，但毕竟是个一年就这么一次的日子，她还是重视一些比较好。
沈娆自己开车，包装好的礼物放在副驾驶座。
据季林说是一条项链，当季的限量款，出自法国名设计师之手，寓意是……沈娆让他打住，她看过图片，钻石很大也很闪，这就足够了。
快到沈园的时候，沈娆接到了沈哲的电话。
她取过蓝牙耳机戴好，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面听上去却像是炸开的烟花——“大姐大姐大姐！我的天哪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发财了，我真的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小弟我为你疯狂打call日夜不分！”
“淡定。”
沈娆边说，边将音量调低了一些。
那头沈哲还在精力旺盛地说着话，沈娆瞄了眼时间，觉得有点不对，她问了句，“小哲，你那边现在是凌晨，怎么还不睡觉？”
“呃……”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了，沈娆挑了挑眉，“你在哪儿呢？”
她隐约听见背景里传来了女孩子的笑声，清晰而脆亮。
沈哲没有答话，感觉呼吸声一下子离得远了。
沈娆下车，从偏门进入沈园，她等了等，又低唤了一声，“小哲？”
“嘻嘻，你找小哲啊？他这会有事不在哦！”
一道女声夹了进来，朝着沈娆的耳膜狠狠刮了一下，她拨开碎发的手指一顿，拧眉道，“你是？”
“你问我啊？那你又是谁啊？我看看我看看……”
对方笑得很夸张，沈哲大概在后面追着她跑，声音有些零落，“诶，你把手机还我！”
“我不！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别跟我说是你女朋友哦~”
“别闹了，你快还……啊！”
下一秒，沈哲发出了惨叫，紧接着是一阵咣当响动，沈娆听得心脏一沉。
那声音清晰到仿佛近在眼前，沈娆抬起头，就见被布置得很有派对气息的客厅里，一群青年男女围在一起，他们低下头，朝着地上指指点点，放肆的笑声扩大再扩大，吵得沈娆直接摘了耳机。
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沈哲。
少年一脸懵圈地坐在甜点堆里，身上、手上、脸上，全是白腻腻黏糊糊的奶油，翻掉的小推车倒在他脚边，轮子还在轱辘地转。
他抬起手，像是想要擦一把脸，但后知后觉发现，手也不怎么干净，沈哲反应两秒，又茫然地放了下去。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那个女生，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笑得捂住了肚子，“诶哟我不行了，晓柔，你这弟弟怎么这么可爱啊，平地摔我的妈！一般人可干不出来这种事儿哈哈哈！”
“好了，还不快去把我弟扶起来。”沈晓柔淡淡催促了一句，嘴角却勾起，责怪又不像责怪地冲她道，“就属你最闹了。”
“噗，我才不要呢。”她吐吐舌头，一见沈晓柔端着手臂，实际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更加肆无忌惮了一些，“男子汉大丈夫，小摔一下怎么了，他自己爬不起来的嘛？弟弟你说是不……”
最后一个“是”字，戛然变成了微弱的气音，轻飘飘消散在空气里。
只见一双纤细如玉的手，缓缓递到了沈哲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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