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的疏离
楼娡楼娡楼娡……这个名字不停地在深渊里回响。
我的身体像羽毛一般飘落在地,脚踏实地的感觉仿佛让我跳出心房的心脏又重新收回来了。
依稀望见远处有什么东西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我眯着眼往前走去。
身处光明里,抬头再看落下来时的地方,位于头顶,黑漆漆一片,不知蔓延到何处。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再看两眼,我怕我会被黑暗吸进去,收不回来目光。
走了几分钟的路,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每一步都好像踏在沼泽里,陷进去很简单,拔出来很难。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花朵带着根茎,铺得密密麻麻。金灿灿的花海中间摆放着张水蓝色的冰床,通体透亮,熠熠生辉。冰中布满凝结成绒绒的雪花,寒气氤氲,冷的地方,总会让我不自觉地想到修绝。
想到他的气息,他肩头的银色狐皮,软软的,茸茸的,暖暖的。
我一步一步踩在向日葵上,脚下不断传来生命逝去那脆亮的声音。
走近了去看,冰床里躺着的美人双手交叠覆于胸前,眉目如画,淡雅娴静,浑身隐约散发着恬淡的金色光晕。眼眸轻轻地阖着,连高耸入鬓的眉都显得不那么凌厉了,反而多了几分温柔。白色长裙洁白无瑕,鱼尾的形状衬托得她的身形愈发玲珑有致。
她的额间,还落了枚向日葵花瓣似的印记,连颜色都是淡淡的鹅黄。
我不自知地抬手抚摸上她额间的印记,冰肌玉骨,她的名字脱口而出:“薇拉。”
她额间的花瓣忽然莹莹地闪起金光,我的手指被这道光扎了一下,痛得我猛地收回了手。
但我的血还是滴在了她的印记上面,一点点地渗进她的额头。
刹那间狂风顿起,四周的向日葵花海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拍得向空中腾起,薇拉的身上突然炸裂出一道强劲的金色光芒!
随着一声巨响,光晕扇子一般向四面八方扫开。
我被突如其来的光芒万丈刺得睁不开眼,只能被迫扭过头去,捂着双眼以求避开她的锋芒。
身边的寒气忽然消失了,窸窸窣窣之后薇拉冷艳的嗓音响起,在这沉寂的地方显得尖锐无比:“楼娡。”
我猛地回过头,“楼娡?你在叫谁?”她原本睡着的冰床消失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留下,连空气都被薇拉身上的光烤的有些温热。
她捋了捋皎洁的长裙,眼中波光潋滟,明媚如风:“你。”
说完,她又抬起头,笑颜如花:“我一直在等你。”她的目光顺着我头顶,望向我的身后,眸子里溢出笑意。
而身后那股再熟悉不过的冰冷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压得我愈发难以呼吸。
我甚至还能听到,修绝走路时,身上的狐皮摩挲的声音。
轻轻柔柔。
我就那么僵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无所适从。我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面,垂着头,手指关节苍白无力毫无血色。
“多谢指路,楼娡。”薇拉提起裙边,趾高气昂地从我面前走过,就好像是高傲的白天鹅一般。
我想问为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我只能目光追随着薇拉的身影,眼睁睁地看着薇拉腕上修绝的右臂,她还在修绝肩头的狐皮上蹭了蹭,乖巧可人的模样。
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拉过修绝的袍子,贴上他的唇。
珠联璧合式的登对,我这个观众显得是那么滑稽可笑。
金光乍起,笼罩在他们的身上,我清晰地看见修绝的额间,多了一朵向日葵花瓣似的印记。
“过了今天,明天,你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要急,楼娡,毕竟,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薇拉依偎在修绝的身边,而修绝望着我,面无表情的疏离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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