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4崔氏
这崔季崔三爷来了自然很难赶回去，都尉同他谈天说地由早到傍晚，单祥哪有什么话能侃，他就是个长着心的锯嘴葫芦都是崔季那厮在死命叫屈。
崔三爷先说当今天下朝廷局势，左说世家大族右说流民小事，上说天道人伦下说夫妻拌嘴，崔季好说歹说单祥硬着头皮听，终于都尉眼看着天黑他觉着自己实在是仁至义尽。
他把被赶出家门倒苦水的崔三爷送去府邸大门，崔季还有话要说，单祥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好兄弟”赶人之意不言而喻。
崔季在果毅府赖了将近一天，颇有种单祥不赶他地铺都能睡穿的征兆，看着挚友抱臂看着他挥挥手说万家灯火中还是家那盏最亮。
“仲芒，我说真的，嫂子对你好么”
单祥听到这里斜眼看他嘴边勾起一丝挺奇怪的笑，他把抱臂的双手改做叉腰又好气又好笑的问他。
“你着无良……这话怎说得这生怪呢我阴阳正位，使不得旱路行舟。”
“你才是真无良，狗咬吕洞宾，即便我龙阳之癖我看上你甚了！嘴不甜人冷硬，娘诶和砣冰似的，你能和我家娇娇比么！”
说到断袖之恋，单祥和崔季两个人都颓然被这惊得抖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惊得打哆嗦似的，崔季指着那冰坨子骂。
“仲芒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看起来冷冰冰无人敢欺，其实……唉，其实你性子挺遭罪的，我就怕嫂子是那种……你晓得吧，给你气受。”
其实崔季知道这些天果毅府都发生了些甚，那平泽县主先鞭下人悉数发买再采买回来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可见其是雷厉风行惯了的主。
这种女人最是厉害，不哭不闹没什么小脾气坐得住出手准下手狠，平日不声不响掌控全局突然风云剧变，像如来般一掌压下来让宵小难以跳窜逃出她的五指山。
单祥无言拍拍崔季的肩膀摇了摇头，他妻无甚脾气就他情绪最近多了些许。
“也是，就你没病偏生还有药可吃，喝药还就着糖，这摆在几个月前府里谁会搭理你，瞧把你美得。”
崔三爷看着他皱了皱眉觉着是这个道理，这县主没嫁来之前单祥可是果毅府里的孤家寡人，那些下人例银要拿话也不听，单祥在营里手下骑兵二千步兵近万，在府里却管不动那些懒散惯的婆姨。
平泽县主嫁来后果毅府便热闹了，不听话的都麻利的滚了，余下来的都是些听话的，果然这女人厉害起来不仅能治女人，还能连带把男人也给治了。
“那你也回家嗷几嗓子，指不定你也有药吃有糖含，别在我跟前誓神批愿回家屁都崩不出一个。”
单祥让崔季别光顾着在果毅府吹牛皮，他若是在家也能像在外头那般谈古说今他那泼辣表妹也不至于一被子把他掀下床去。
崔季一边骑着马一边为自己在家中的不愉快正名，瞧着他骂骂咧咧的走了，单祥看了看这天色八成能用晚膳。
他妻似乎一点也不心急，她由始至终都没来寻他。
……
崔三爷是何许人也娥齐也无需问长石，她问何赛便是，何赛都不需要她多问他便把知道的全招了。
原来这崔三爷的夫人并非其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发妻，崔三爷不喜家中安排的婚事于是他便带其表妹私奔，霄烨关这大风三六九小风天天有的地方便是他们扎根的地方。
这崔季是个礼法中叛道离经的家伙，挑战朝廷权臣的都尉何尝不是，这两人都是性情中人，自古性情中人多磨难，都尉是这般这崔季也是这般。
这样听来她倒是有几分明白都尉为何会和崔季成为好友，娥齐一边听何赛事无巨细，她一边抬指拨动算盘的珠子算账。
“何赛啊，这崔夫人性格如何你可知晓”
“禀夫人，崔夫人是经商的商户怪人一个，听说赚来的银钱比参军大人多，军营附近县城那些天成字号的酒肆都是她的分号……好像叫天成川菜”
何赛听着那噼啪的算珠弹动声，他恭声回应道。
巴蜀之地，南宋之前只有西川路和陕西路并称的“川陕二路”，到了咸平年间，川陕二路开始分成四条路改称为“川陕四路”。
最后到了南宋时期，此处改名为“四川路”，这也正是四川地名的起源。
所以娥齐并不知道甚么是“川菜”，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只觉着那是天府菜系。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印象，叫天成的那间店我瞧见了生意红火，也不知道里面吃甚么。”
“这个小人知道，都是些用下水料做的江湖菜，因为油水足走卒伙夫都喜欢。好家伙，划拉一大勺油说泼便泼！”
娥齐听到这里觉着不对，伙夫走卒就是卖力气的他们怎么有钱吃寻常油水足的饭食，既然他们没钱那么那天成川菜又是如何吸引这批人，这有些自相矛盾。
“粮油甚么时候这般便宜了，这不对啊。”
何赛听着娥齐奇怪的叹了一声，那天成川菜的油是不是给得太阔绰了点，殷实之家逢年过节才会这般，即便是果毅府也不敢顿顿泼勺撒油。
“其实……依小人愚见，商贾逐利翻渣的油根本损耗不了多少，就算客人喝油那也喝不下一整碗，酒家把渣滤起来再用也不是不可。”
“有道理，改天一定要见识一下翻渣油到底是甚么。”
何赛听见她这样说苦笑，那店家的油哪知道翻渣了多少回，县主这金贵身子经不起闹腾，他低声劝到。
“夫人，那……那油不干净吃了闹身又闹心，况且酒肆人多口杂怪乱的。”
“我的身子哪有这么金贵，别说是这锅翻渣里有多少人的唾沫星子，以往漠上灾荒我既然敢吃人我吃点人的鼻涕口水算个甚，是吧何管家。”
娥齐笑了一声，她这一轻笑愣是让还没将话听完便忙着点头应是的何赛全身都僵了起来，主母随后说的那句话瞬间让他如坠冰窟。
何赛自诩自己在开山王府见多识广什么蛇蝎女人歹毒妇人没见过，如今他还真开眼了。
主母才是那群深宅妇人中的翘楚，唾沫鼻水甚至人都吃得下的人还能将此风轻云淡的娓娓道来的人，实在可怖。
“哈……哈哈哈，夫人真会同小的开开玩笑，小小的看这天色快要用膳了罢！小小人现在就去催一催，定不不耽误都尉用膳！”
何赛说话时那牙口忍不住磕巴脸色煞白，他借着去催晚膳的由头退了出去慌失失的遁走。
他出去后无需多久都尉便寻了过来，娥齐正在拿着算盘慢慢的打着，她没注意自己附近多了个人站着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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