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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第七章 疑犯与囚徒-9


梁成轩两眼发黑,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摔坐在沙发上。

        他抹掉嘴角的血,看向面目狰狞的陶浚邦,心底不由得怀疑叶涌亮被杀害的那个晚上,陶浚邦是否也是这副脸面。

        他站起来,冷冷地看陶浚邦,说:“就像姑娘家走夜路被强-奸一样,该怪的是实施犯罪的人,而不是怪姑娘家穿得少。叶懿川以前遭遇那样的事,要怪的是他沉迷赌博的爸爸还有变态猥-琐的麦长河,与他穿什么无关。”

        听罢,陶浚邦瞪直双眼,从牙齿缝中呲出的气仿佛兽类嘶吼前的愤怒。

        他的怒视让梁成轩想起那些在法庭上受害人亲属,他们永远用这样的眼神看犯罪嫌疑人,无论嫌疑人最后得到的是怎样的审判。

        梁成轩说:“我知道那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既然叶懿川现在还喜欢穿女装,说明他已经找到了心理平衡。你如果认为他因为那件事备受打击,从此对女装痛恨至极,不可能再想穿,这大可不必。人对喜欢的人或事物感情都很复杂,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陶浚邦听完荒谬地冷笑,问:“陶沛廷,你究竟有没有为他考虑过?”

        梁成轩原本对陶浚邦有愧意也有同情,但是陶浚邦说出的话让他忍不住反感。他压抑着这份膈应,说:“我现在出去,今晚不回来。你在家里先冷静一下吧。”

        话毕,梁成轩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快步往外走。

        背对着陶浚邦出走,梁成轩不得不压制心底那份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安。

        幸而直到梁成轩走出家门,陶浚邦也没有追上来。

        直到现在,梁成轩依然不清楚陶浚邦当年对自己是否有恨意,亦或者只是认定他不堪、不配,所以肆意践踏而已。

        但此时此刻,梁成轩无心追究那么久远的事。

        陶浚邦的话让他不禁担心叶懿川,虽然他判断那二人见面后或许言语不多,不过他还是放心不下。

        奈何电梯内的信号不好,梁成轩给叶懿川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有拨出去。

        好不容易离开电梯,梁成轩打出去的电话终于出现了等待音。

        他拿出车钥匙,急匆匆地往车位走,没过多久便听见电话接通,可那头没有声音。

        梁成轩的心凉了半截,问:“懿川?在听吗?”

        半晌,叶懿川沙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带着几分漠然,问:“你是谁?”

        梁成轩闻之心往下一沉,大脑像是烧着了似的。他知道叶懿川一定听出他的声音,这么问分明是别的含义。他没有回答,而是问:“你现在在哪里?我们方便见一面吗?”

        叶懿川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直到梁成轩坐进车内,系上安全带。

        “谷米胡同。”说完,叶懿川挂断了电话。

        叶懿川的声音鼻音很重,梁成轩听得出来他一定哭了。

        想到这里,梁成轩心急如焚,驱车赶往谷米胡同。

        看见陶浚邦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叶懿川想了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梁成轩,即使陶浚邦真的就女装的事说了什么伤害叶懿川的话,那都不是叶懿川哭泣的理由。

        一路上,叶懿川的那句“你是谁”始终徘徊在梁成轩的脑海里。

        因为发虚,梁成轩感觉自己的身体透着冰凉,胳膊和背上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终于到了谷米胡同外,梁成轩好不容易在立体停车场内把车停好,连西装也顾不上穿,只穿着衬衫便朝胡同里跑。

        冬夜的胡同格外寂静,只有脚才在落叶上的声音。

        借着灯光,梁成轩到了叶懿川的房子前。

        这是叶懿川为了和他私会买下的房子,但是除了叶懿川第一次叫他来以外,他过来的次数少之又少。

        年头的夜,析津的户外气温只有零下三度。

        梁成轩喘着气,不止是他呼出的气,连胳膊上也有薄薄的雾在深夜的灯光下弥漫消散。

        他正要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他的心里咯噔了一声,轻轻推门入内。

        屋里开着灯,但是出奇的安静。

        不知道是哪里的水龙头没有拧紧,在寂静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池子里蓄满液体,在水滴落下的那一刻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

        那似乎是厨房里那个可以即开即饮的果汁水龙头,百香果汁的香味飘荡在整间屋子里,仿佛有清新的、酸涩的、热带的味道,像极了花马州的夏天。

        梁成轩才从户外进门,突然被暖融融的空气包裹,鼻子变得有些齉。他皱着鼻子,眼睛却泛起一阵生理性的热潮。

        他不得不把眼睛揉干,关上门,轻手轻脚地入内,往内探看。

        叶懿川穿着红底波斯菊印花的连衣裙,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哭,领口的白色蕾丝像是被夏天的雨水打湿过的花瓣。

        梁成轩咬紧牙关,心砰砰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叫道:“懿川?”

        叶懿川明显不知道有人进屋,闻声,他整个人颤了一下。俄顷,他缓缓地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

        看见站在门厅的梁成轩,叶懿川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渐渐地清晰,可意识却迅速涣散。

        这是他和梁成轩认识的第七年了,如果梁成轩和陶沛廷不是同一个人,那么他认识梁成轩的时间比认识陶沛廷的时间更长,比起了解陶沛廷,他说不定更了解梁成轩。

        但现在,叶懿川完全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这不需要让任何人去查证,只消看见陶浚邦在梁成轩的家里,答案就已经确凿无疑。

        去年圣诞节的前一天,他在春林看见梁成轩和一个男人住进酒店里。那时他还想着梁成轩怎么会和那么俗气的人在一起,现在只要知道梁成轩就是陶沛廷,那么一切都理所应当了。除了陶浚邦,还能有谁呢?

        不过,叶懿川依然想不通为什么陶浚邦会不在监狱里。经人查证,他才知道,原来陶浚邦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得到减刑,去年的十二月提前释放了。梁成轩应该是一直惦念着陶浚邦还在狱中,所以知道他减刑释放。

        梁成轩……他为什么会从陶沛廷变成梁成轩……

        不远处的梁成轩在叶懿川的视线里再度变得模糊。

        梁成轩像是被忧郁和挫败笼罩着,看他的眼神却忧心忡忡。

        恍惚间,叶懿川仿佛看见了当年离开前的陶沛廷,那时陶沛廷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当时的他不知道那竟是永别,就像他后来不知道其实他们还能够再相见。

        他们多像啊,完全一模一样。可叶懿川即使几度怀疑,却没有深入调查过。

        如果再查得深一点,应该能查出来吧?

        能查出为什么陶沛廷的家人全都在草伏帮被查处以后去世了,而陶沛廷还能活下来,也能查出他是如何得到新的身份,考上好的大学,来到析津生活。

        知道陶沛廷还活着,看着梁成轩的时候,叶懿川猛然间想起陶浚邦的那个越南母亲原本姓梁。当年陶浚邦的案子开庭受审以前,他曾听警察说过。

        是托了她的关系,梁成轩才活下来的吗?如果真是那样,他是不是该感谢陶浚邦呢?

        梁成轩从来没有见过叶懿川脸上的表情这么扭曲,他的嘴角几度往上提,像是要笑,眼中分明也牵动着笑意,可那笑如同怎么都没办法完成似的,嘴角上扬至一半又耷拉下来,面部肌肉隐隐地抽搐。

        他的脸颊上留有脂粉溶化的印记,晕开的口红在唇边糊成一片,脱妆的眼线液在脸上留下点点斑驳。这样扭曲的表情浮动在他花妆的脸上,像极了一张坏掉的面具。

        梁成轩在他的瞩目中走上前去,在他的身边坐下。

        叶懿川的表情更加扭曲了,既想笑,又想哭,最后带着哭腔问:“你是谁啊?”

        梁成轩的心中一痛,将手抚上他的脸颊,疼惜地看他,轻声道:“对不起,丫头。”

        听罢,叶懿川的心头像是梗住似的。他呆呆地看梁成轩,像是记忆中的人终于死而复生,泪水也跟着滑落。

        “阿廷……”叶懿川咬住嘴唇,片刻后松开,哽咽道,“我很想你。”

        梁成轩拭去他的泪水,奈何泪水源源不断,只是让妆更加脏乱。他苦笑问:“那你想梁成轩吗?今天的裙子真漂亮,是穿给谁看的?”

        叶懿川怔了怔,唤道:“成轩。”

        “嗯。”梁成轩皱眉,心疼地抚摸他的眉,“妆花了,真可惜。懿川受委屈了。”

        他抽了一口气,声音嘶哑,说:“你不在的时候,总是有人欺负我。”

        梁成轩听罢心头一痛,把他抱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以前,叶懿川独自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从梁成轩那里回来以后,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哭,可是他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哭些什么、为什么哭,只觉得心里有万般苦涩,滋味杂全,竟不知道哭出来会不会好受,只顾着掉泪。

        但是现在到了梁成轩的怀里,叶懿川控制不住,好像在迷路的森林里终于找到出口的方向。他终于明白自己哭的原因,于是放声大哭起来。

        他哭得越大声、越伤心,梁成轩就抱得越紧。梁成轩感觉到臂弯中的这副身体在剧烈地颤动,心中的痛便跟着愈发强烈。他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房间里的一个角落,眼眶随着叶懿川的哭声渐渐热了。

        得知陶沛廷死的时候,叶懿川是不是也哭得那么伤心?梁成轩不敢问,权当做当时的自己没有给叶懿川哭的机会,现在就由着他宣泄。

        不一会儿,梁成轩就感觉到肩膀湿透。他没有安抚叶懿川,只是将其紧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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