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端王之死,面目全非
端王败露之后,太子便以最快的速度下令叫人抄了端王府,同时太子接到密信,说是梁国公府崔家与端王关系匪浅,为防止梁国公府的人作乱,梁国公府同样也被禁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除端王府,梁国公府同样被围的还有宁家二房。
端王府中。
禁卫们在府中发现了被软禁了数月的崔婉。
崔婉这几个月一直被端王囚禁着,虽说人还是那个人,但每日精神都受着极大的折磨。她被禁卫发现的时候,神情激动,甚至有些癫狂。
“端王呢?端王在何处?我要见他,我要告诉我阿爷阿娘,他居然胆敢软禁我这么久?”崔婉听到外头传来的动静,本以为是崔家的人找上了门上,不住地大声呼喊,想要引起人的注意。
端王软禁了她这么久,等她回到崔家之后务必要让他为此事浮出沉痛的代价。
她是博陵崔氏的贵女,怎能任由端王这种人欺辱至此?
“我在此地,崔四娘在此,来人,快来人啊……”
直到负责前来抄罚端王府邸的王四郎命人将崔婉的院子团团围住,走到崔婉面前,她的情绪才终于平定下来,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她一扫庭院外头的众多禁卫,心中扬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们来此……何为?”
王四郎的人怎么会跑到端王府来?
王四郎眉目冷沉地看了崔婉一眼,“端王薛昱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末了示意身后禁卫上前,“带走!”
崔婉双眸瞪大,满脸不可置信,“什么?端王通敌叛国?这……”
崔婉知晓端王私底下和她的祖父达成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也知他对那九五之位心有所属,却不知端王竟和外邦的人有往来……
若薛昱真的通敌叛国,那她生为端王的王妃……必遭连坐!
崔婉脑海一片发白,有种天塌下的绝望。
她若被打上端王同党的罪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什么权势,什么富贵……全都是过眼云烟,不复存在了。
忽地,崔婉厉声摇头道:“不,我和端王毫无关系,我与他毫无关系。你们看,他将我在此地关了这么久,我对他的事情半分也不知晓,我是无罪的,凭什么要同端王一起受罪?”
“我要和他和离,是了。我要和端王和离。”
禁军渐渐逼近,崔婉不住后退。
见禁军越来越近,崔婉瞪着眼怒喝道:“谁敢近前?我乃博陵崔氏的嫡系贵女,谁敢造次?端王就算谋反,又干得了我崔家何事?”
王四郎冷声道:“博陵崔氏?现在你祖父父母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梁国公府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与这端王府无二。崔四娘子,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崔婉忽然瘫坐在地,难以置信颤声道:“什么,连祖父和我爷娘也……”
她好似瞬间失了重心,再也直不起身来。
崔家,端王府……大祸临头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崔婉以及端王的众多幕僚被带走之后,在禁卫们的严密搜查之下,王四郎发现了端王府底下的一个密道。
随着这个密道往前,最后他发现了被关于暗牢中的温琅和乌兰珠二人。
温琅和乌兰珠二人刚刚重见天日,便有一内侍急急忙忙的到他们二人跟前道:“温三郎君。”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在宣德帝跟前伺候的陈德。
温琅见他神色戒备,对他点了点头,遂与他到一旁的隐蔽之处交谈。
陈德面色十分难看道:“大事不妙,今日东宫的宁良娣不幸滑胎,太子殿下闻得此讯之后便倒地不起了!”
这些日子,宫人一直差人在寻温琅。
所以方才寻到温琅的第一时间,王四郎便差人往宫中报了信。
温琅眉头一皱,“那宁良娣的胎?”
陈德痛心疾首道:“宁良娣的胎已然保不住了,太医们联手之下,算是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听太医们所言,太子良娣此方滑胎并非意外而是中毒,太医们对此都束手无策,眼下宁良娣身中剧毒,太子殿下也昏迷不醒……”
好在这个时候,宫外传来了温琅被关在端王府的消息。
陈德又道:“陛下昏迷依旧,请温三郎君前去看一看。”
温琅点了点头,随后招了乌兰珠与她一道进宫。
温琅负责替太子诊治,乌兰珠先去瞧了性命垂危的宁三娘,把她从阎王爷的手中救过来之后,便去了紫宸殿替宣德帝解毒。
之前宣德帝体内的毒的确是从乌兰珠的手中配置出来的,但除此之外,端王还加了其他的毒,所以如今宣德帝虽被乌兰珠救了回来,但……所剩的时日也已然无多。
宣德帝和太子良娣被救了回来,太子的身子却已是油尽灯枯,太子的底子已然挥透底,这么些日来来,所有的事情全部压在他的肩上,将他彻底压垮,全靠他自己硬撑着一口气。
太子身子坏透,便是温琅也束手无策。
宣德帝一醒来便让陈德将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到来,陈德虽极担忧宣德帝的身子,但却不敢违背圣意,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宣德帝听后,瞪大着眼,难以置信道:“这一切全部都是端王所为?”然后他的脸上痛心疾首道:“太子那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此时温琅已经被宣德帝给叫了进来,面对宣德帝的目光,他道:“太子这几个月来伤透了根本,若是早些医治调理,或许还可缓上一段时日。可眼下,的确是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
也就是说能活几日是几日,全凭太子自己的造化。
宣德帝心中一片冰冷,憔悴着面色,声音带了些许惆怅道:“太子到底……还能活多久?”
温琅道:“多则一月,少则五六日。”
宣德帝点了点头,挥退温琅和乌兰珠二人之后,他寒着脸咬牙道:“传朕旨意,不惜一切代价诛灭端王,全力捉拿逆贼刘素,牵扯此事的人全部下入刑部,朕要亲自听审!”
乌兰珠和温琅出了紫宸殿后,乌兰珠突然道:“不好,端王之前在我手中搜罗了许多蛊毒,他此番北上,必然是去寻九郎报仇的!”
温琅听到这个消息后,面色一变道:“你怎么不早说?”
温琅心念飞转,很快便有了对策。
他把乌兰珠留在京城替宣德帝和太子调养身子,为了以防端王对薛珩下手,自己则是一人往边关赶去。
西北边境。
面对三方而来的包抄,南秦的这一战,战得十分吃力。
眼下他们已被突厥的人马逼退了数里,若是继续再退下去,弯子沟必然失守。
此处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端王看着对方节节败退的兵马,心中涌起了一种十分畅意的痛快。
忽的,他对旁边的人道:“将本王的弓弩拿来!”
很快,便有一个士兵将一个设计精巧的弓弩递给端王,端王拿着弓弩策马向前逼近薛珩这边的军队。
他展臂,扬起手上的弓弩,微微眯着眼,将手中弓弩直直对着薛珩。
泛着寒光的弩箭箭头上在日光的照耀下隐隐有黑光流动,箭头淬了沾之必死的剧毒。
“嗖”的一声响,弓弩破空而出,直朝薛珩而去。
薛珩听到声响,猛的将手中的刀一挥,瞬间挥退端王手里射出的那支弓箭。
端王见状,咬了咬牙,连射三箭。
只不过这三箭皆被薛珩给躲了下来。
到底是出自逍遥谷的人,这般身手的确难应对。端王的面色陡然沉下,很是有些气急败坏,他放弃了用弓弩亲自击杀薛珩,转而吩咐道:“传本王口令,斩获宁晟,生擒楚王者,各赏万金!”
此言一出,端王这边士气立时大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端王这边的人听此全部一哄而上,直直对准薛珩,个个目中泛红。
南秦这边的的形势越发的惨烈。
宁晟的副将咬牙道:“将军,这样下去怕是不行。若继续在此僵持下去,恐怕我们要全军覆没啊……”
宁晟紧紧的咬着牙,眉头皱得紧紧,面色极沉,“死也要守着!”
薛珩斩退一敌,抖了抖手中的长刀,将上面多余的血迹抖掉,厉声道:“众将听令,务必死守,援军即刻便来。”
天际忽然掠过一行鹰。
薛珩眼眸微微眯了眯,面上泛起一个冷然的笑意。他与宁晟对视一眼,二人开始引诱敌军往他们事先定下计划的地方而去。
南秦大军竭力抗衡,到底势力悬殊巨大,最终被逼退到了一处山崖。
端王回首看了眼身后深不见底的深渊,发出一声畅快的笑意,“薛珩,你害我大业全毁,暴露于众,成为众矢之的,实在可恨。”他咬了咬牙,面上的阴狠忽而一边,笑意愈深,“我的九叔,你说……此地用来做你的长眠之地你觉得如何?”
上天都是站在他这一头的,否则薛珩等人怎么就这般被比逼入了绝境。
端王的得意陡然凝在面上,方才那一行鹰掠过的天际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如雷的鼓动声,接着便是铁蹄踢踏而来的巨响,那声音几乎将整方天地淹没。
薛珩立在马背远远地便看见随着援军而来,迎风而动的军旗,眉眼微亮。
他一抖手中长刀,面色森寒,勾唇一笑,宛若嗜血的修罗,“援军已至,接下来该由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
南秦这边抗击已久,以为必死无疑的将士们爆发出一阵厉喝,心中涌现出无限希望。援军到达,他们有救了。
杀,杀,杀!
务必要将这些通敌叛国,勾结蛮夷的狗贼杀尽!
士气高涨,几欲冲天。
局势很快便被逆转。
端王等人被薛珩和西平郡公的两方人马左右夹击,不得不连连退散。
端王见形势不妙,正想要逃窜,可谁知这个时候突然生变,原本和突厥达成同盟的一个部落直朝他后方而来,将他们逼上了一个断崖。
风起,战旗鼓动,衣袍翻飞,猎猎作响。
荒野之上,端王被逼至绝境。
前方是薛珩的一众人马,而后方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薛珩立在马上,手扶身侧的大刀,眯着眼冷冷的看着端王道:“薛昱,你气数已尽,束手就死吧!”
端王听此当即便红了眼,疯狂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又尖又利,与他平时儒雅的形象完全不符,笑声在荒野回荡,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端王忽然止住面上的笑意,冷着眼瞧着薛珩道:“气数已尽?你在说什么蠢话?”
“我怎么可能败?怎么可能败!”
端王神色癫狂,但与他一道的刘素等人的面上则是惶恐的不得了,连声道:“楚王殿下,我等愿降!我们并非有意叛变,而是被端王逼迫所致,愿楚王殿下给我们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薛珩眼眸一眯,面上浮现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正要挥手让人放箭,端王却在此时突然道:“杀了我,圣上,太子,还有宁六娘身上的毒,这世上便无人可解了!”
薛珩闻言神色一厉,冷声道:“你说什么?”
端王挑眉道:“怎么?莫非你不信?宣德帝之所以昏迷不是因为遇刺,而是我在他身上下了蛊,一种能让人一直昏睡的蛊,至于太子和宁玖身上的蛊,你难道不想知晓?”
端王笑道:“我告诉你解掉他们身上蛊毒的方法,你放我一命,如何?”
薛珩面色极沉,眯了眯眼,压根不理会他的胁迫,就要下令让人。
端王见状,一滴冷汗从颊边滑落,当即道:“别以为有温琅和小毒仙在,你就可以后顾无忧。实话告诉你,早在此之前,本王便将他们抓了,藏在本王的秘地里,没有本王,旁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寻到他们的。楚王殿下,这可是三条人命,噢不,那加上太子良娣的,一共就是五条人命,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呀。”
说完,端王笑了。
一旁的宁晟听到端王不仅在宣德帝和太子等人身上下了蛊,还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也动了手脚,当即便道:“你说什么?你对六娘做了什么!”
端王眯眼笑着,并不答话。
他方才说的并没有没错,宣德帝、太子以及太子良娣身上的东西,他的确是下了东西。
但那个宁六娘谨慎得很,他压根近不了她的身,哪里有机会对她动手脚?他之所以如此说,无非是想为自己多寻求一个谈条件的筹码罢了。
此事涉及到宁玖,宁晟难免有些投鼠忌器。
薛珩收紧拳头,眸中划过一缕晦涩不明的光,他左手不动声色的摸了两枚透骨钉,出声道:“你想如何?”
端王心下一喜,对方既然愿意妥协,那就说明还未走到绝路。
他道:“简单,你亲自送我出关,我便告诉你解药和温琅他们的下落,否则……咱们大不了同归于尽,这么多人陪我一起死,我也是稳赚不赔。”
楚王面色极沉,西平郡公道:“端王此人狡猾奸诈,诡计多端,万不可轻信于他!”
薛珩自然知晓不能轻信端王,但从端王的语气来看,方才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若宣德帝等人全是为他所毒,届时若寻不到解药,那后果……
薛珩点头,“好。”他将手中的透骨钉握得更紧。
他并不会蠢到真的答应端王的条件,他假意答应端王,只是为了等一个时机。
只要端王一会儿靠近,他便能顺手将他制服,届时将他下入玄衣卫的大牢,就算他真的对那几人下了毒,也不愁从他嘴巴撬不出有用的消息。
端王眼眸一凝,微垂的眼中闪着几抹阴沉的光,他正要上前,却觉身后忽然一紧,原来竟是刘素从背后抱住了他,将他的双手反剪在后,强强压着他跪在地上道:“楚王殿下,没人愿意做反贼,臣愿将功折过。”
被刘素押在地上的端王不但未现惊恐,反倒是低低的笑开。
刘素心中忽然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道:“你,你笑什么?!”
端王道:“我笑你不自量力,愚蠢至极!”
“什么!你——”刘素话还没说完便发现自己接触端王的手忽然一痛,他将手掌摊开,见自己的手指变得一片紫红,而那紫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他的身上攀升,他惊恐莫名道:“这,这是什么!”
端王将他轻而易举的推开,掸掉身上的灰尘,“这自然是能送你魂归极乐,一命呜呼的好物。”端王的话音才落下,就见刘素倒地不起,口吐白沐,七窍流血,形状十分惨烈。
方才那些也想抓了端王前去立功的人,见此不由顿住脚步,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面色十分骇然。
端王竟如此丧心病狂,在他自己的身上涂满了剧毒!
薛珩眼眸微沉。
若他方才真让他近身,岂不是要就此折在端王的这一身莫名其妙的毒里。
思及此,薛珩眉色一沉,一夹马腹,突然上前对端王发难。
端王早有准备,见薛珩突然动手,他疯了似的上前,同样夹着马腹直直朝他扑去。
他右手挥刀直逼薛珩的面门,薛珩在马上一让,直直躲过端王的刀,左手一扬,几枚透骨钉瞬间没入端王身上。
端王吃痛,面色一白,眼看就要坠马。
薛珩上前,欲要补刀。
谁知正在此时,原本要滚下马背的端王忽然一个后仰,将藏在腿上的一只小弓弩直朝薛珩的心房射去。
薛珩旋身闪躲,谁知那弓弩突然分做三支,直朝他而来,他躲过了前两支弩箭,但最后一箭距离实他在太近,避无可避,他只好避过要害,让那弩箭擦过他的肩而过。
端王见状,面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意道:“敢害我,必要付出千倍,万倍代价!”
薛珩怒极,反手一刀便砍在端王的肩侧,端王面色煞白,身子抖了抖,他忽然将手中的匕首插在身下的马腹上,驾马往断崖那边跑去。
那断崖下面是湖,若是运气好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落入薛珩手中,他绝对再无翻身之地。
就算是死,他也绝不愿死在薛珩的手里!
薛珩见状,眸色一寒道:“放箭!”
端王背上连中数箭,却依然往前,眼看断崖便在不远处,他竟夹着马腹直直冲入了断崖。
众人见状,惊声连连。
宁晟连忙上前询问薛珩,“楚王可有事?”虽如此说,但他的心中已扬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才端王费尽心思也要让薛珩受了这一箭,可想他那箭上必然沾染了不得了的东西。
薛珩方才中箭之后便意识到不妥了,宁晟到他身边的瞬间,他便直直从马背上扎了下去。
“楚王殿下!”周遭一片惊呼。
温琅虽后宁玖一步从永安城出发,但由于他日夜兼程,一刻未歇,加之有功夫在身,所以他比宁玖还要提前到达西北。
温琅到达西北的时候,正是端王跳崖,薛珩遇刺的这天。
听到薛珩被端王暗算,温琅又是心惊,又是庆幸。
好在……好在他及时赶到了。
端王的最后那一箭矢上果然做不少的文章,他的箭矢淬了从乌兰珠那儿偷的三种剧毒,除此之外,最为令人棘手的是……这箭矢上竟然还被淬了极乐蛊。
那三样剧毒,温琅早就从乌兰珠那取到了解药,解除自然很是轻松,可这最后的极乐蛊……却是无药可解。
薛珩若要解蛊,唯一的法子便是个干净的娘子替她解蛊。
此处乃是军营,小娘子本就是稀罕物,加之要寻个未经人事的,更加不易。
最终,玄二好不容易才从最近的城里寻来了一名自愿献身的小娘子。
薛珩昏昏沉沉间,听到外面的动静,见玄二领了一名眉目清秀,脸颊含羞的小娘子,不由得咬牙对温琅和玄二喝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温琅咬牙沉声道:“九郎,你这是何必?是命重要还是清白重要!”末了温琅恍然道:“你莫不是担心永乐真人因此心生隔阂?此时情况特殊,你危在旦夕,事后就算她知道,想必也会体谅于你。”
薛珩红着眼,感到耳中开始模糊,心中不由大骇……他可算是体会到阿玖上次中蛊时的无奈之感了,若是一会儿他五感尽失,那个小娘子要是被温琅强行绑上他的床榻,那……
薛珩闭眼,情绪更加狂躁道:“滚,都给我滚!”
他好不容易才打开她的心,若是此时为了解毒,而与旁人一块……就算阿玖表面不说,但她心中为他敞开的那扇门,必然会再次关上!
他不敢冒险,也不愿冒险。
死和行尸走肉的活着却永远失去她……并没有什么两样。
与其让他活着却要永远失去她,让他明明看得见她,却无法接近她,忍受每日的蚀骨相思之苦,倒不如死了痛快,如此……阿玖的这辈子怕是再也忘不了他。
总归端王已死,祸害已除,他也再无什么后顾之忧了。
思及此,薛珩面上不由得勾起一抹带了些释然的笑。
温琅和玄二想要再劝,薛珩的眼中已然开始溢出鲜血,他闭着眼对温琅道:“三郎,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是知晓我性子的,不要替我做任何的决定。”
温琅闻言,紧紧的握住拳头,而后摇头道:“我知晓了。”
玄二的面上满是不可置信道:“温三郎君,主上他……”
温琅对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主上作出的决定,旁人无法更改。”
宁晟也一直在观察着薛珩这边的动静,见温琅和玄二从里面出来,连先前玄二寻回的那名小娘子也一道从帐中出来,他连忙上前对看了眼那名小娘子,而后道:“怎么回事?这……”
温琅道:“他怕……会惹永乐真人寒心。”
宁晟闻言,神色微震,张了张口,此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来。
方才他听闻薛珩中了极乐蛊的时候,十分震惊,后来看到玄二等人去寻小娘子,他的心也如同被架上了火炉上,很是复杂。
他自然希望薛珩能够得救,但一想到薛珩需要用那样的法子才能解蛊,便为六娘有些感到不平,可眼下……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决定,这实在是……
正在此时,林青远忽然上前,面色惊愕道:“启禀将军,六娘子带着一众人马来了。”
宁晟和温琅等人闻言都十分吃惊,一转头便瞧见了骑马朝他们这边而来一脸风尘的宁玖。
宁晟见状,满是不可置信道:“六娘?你怎么来了?”
宁玖点头:“此事之后我再与阿爷解释。”言罢,她的目光焦急落在温琅身上道:“薛珩他如何了?听闻他被端王刺中,他在何地……”
声音无形之间带了几分微微的颤意。
宁玖知晓端王的手段,端王拼了命也要给薛珩的那一箭必然很是不妙。
温琅见状,先是一愣,而后面上扬起一抹狂喜之色,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上前拽住宁玖的胳膊道:“快随我去!他有救了!有救了!”
薛珩中了极乐蛊,按理来说要想解蛊,必须寻一名未经人事的小娘子。
但宁玖先前中极乐蛊的时候,因极乐蛊吞了另一种蛊发生了异变,是以自此以后她都不需再畏极乐蛊和那些下作的药物。
若薛珩和宁玖行阴阳相和之事,同样也能解除蛊毒。
薛珩体内的蛊会因阴阳相和之事自动进入宁玖体内,但宁玖身子特殊,那蛊自然无法存活。
如此一来,薛珩体内的蛊便可解。
温琅边走边解释道:“刚才端王最后突然对九郎射了一支弩箭,箭弩之上淬有三种剧毒,还有极乐蛊,那有三种毒我已解,但这极乐蛊……你也知晓,此蛊除了男女相合行阴阳之道外,别无它法。”
宁玖心下微微一动,想着方才来时在温琅和玄二的旁边看见一个年岁稍轻的小娘子,心绪复杂至极。
说话间,二人已然来到了薛珩的帐中,温琅道:“可九郎执意不肯解蛊,他怕……他怕你因此寒心,从此疏远于他。宁愿冒着赴死的风险也不肯碰那小娘子分毫。”
温琅一叹,“真是个痴人。”
宁玖面色惊愕,瞬间僵在当场。
她下意识收紧垂在身侧的手,吸了口重气。
温琅对她道:“九郎就交给你了。”
说罢,默默退出帐中。
薛珩听见声响,便下意识的往外瞧去。
只是他的眼睛现因极乐蛊发作开始模糊不清了,隐约中,他见似有人进来了。
他瞧那身形有些似方才那个小娘子,心中忽然生出无可抑制的怒喝,“不是说了让你滚吗?你若再靠前一步,本王便杀了你!”
他开始出言威胁,出口的声音已然泛着如同被火烧过之后的嘶哑。
然而他越是狂怒,越是暴躁,宁玖便感到越是心疼,她的因他柔软一片,融得一塌糊涂,同时又带着一种极致的苦涩。
她中过极乐蛊,知晓这东西发作起来会让人何等的痛苦。
上次是他救了她,正好这次该她来救他了。
她慢慢的向躺在榻上的薛珩走近,一步一步,步子踏得十分坚定,从未有过的坚定。
薛珩感觉那小娘子不但不畏惧他的威胁,反而向他走近,他面色隐忍至极,浑身肌肉绷起,身子僵硬得不像话,背上渗出的热汗早已打湿了几层衣服。
他正要再次挥退宁玖,忽然感到空中传来了一阵模糊的香气。
但由于此时他的嗅觉也已渐渐失灵,所以那香气只有一瞬,很快便消失不见。
那种似月下梨花幽幽绽放,既冷且幽,让人沉不住心荡神驰的香气,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薛珩只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由得苦涩一笑。
此时此刻,阿玖还在永安,她怎么可能来此?
薛珩正分神间,忽然觉得身子一重,有什么东西攀上了他,他用力想要将之挥退,来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将她双手捉住。
同时,那幽幽冷香再次钻入他的鼻间。
这种味道让他再次一愣。
宁玖眼疾手快的捉住他的手,让他的手贴在她的面颊之上。
薛珩的触觉还未失去,他感受到手下传来的温暖绵软的触感,心下不有一怔,这种感觉……
薛珩的声音带了些难以置信的颤,他睁着有些泛着空蒙的眼,看着眼前的人,喑哑着道:“你,你是谁?”
宁玖领着他的手,轻轻的压上她的碎骨,宁玖左侧的锁骨上有一粒朱红的小痣。
同时,他的右手在薛珩的胸膛上写了个‘玖’字。
薛珩的手按上宁玖锁骨的瞬间,整个人便生出了一种狂喜的情绪,同时他伸出双臂,牢牢的将宁玖收入怀中,声音道:“阿玖?你怎么来了?”
末了又道:“好在……你来了,你再不来,或许我便要撑不住了。”
要是能生,谁又想死呢,只是若生不如死,倒不如一死了之。
宁玖回抱着他,眼眶泛酸道:“你怎么那么傻!”
若是她晚来一步,也许见到的便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思及此,宁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才排除万难,确定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她才可敞开心扉正视自己对他的感情,想要都回报他对自己的好……若是这个时候他却不在了,那她该如何是好?
好在,好在她来了。
宁玖将头埋在薛珩的胸膛,眼中止不住的淌下滚烫的泪水,虽然他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他想也知到她想问他什么,薛珩身子滚烫,将她揽得极紧,每每贴近她一分,他便缓解一分心中那种如同被虫子啃食的煎熬。
“之前我说过,此生除你之外,再无旁人。除了你,旁人都不是我的药。”
宁玖的泪流得更加的凶,仿佛决堤的湖水,瞬间便沁湿了薛珩的衣裳。
“唯你可解我心头之毒。”
薛珩这话落下之后便感到自己的嘴唇一烫,她小小的柔软的如花瓣一般的唇贴上了他。
薛珩心下一颤,立时反客为主,与她二人相拥缠绵。
宁玖与薛珩分开之际,他微微喘息道:“等熬过这次,我们就一起去江南游湖,西北牧马,洛阳赏花……”
如今端王已死,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他要将梦境里头亏欠她的一切都弥补回来。
三日之后,薛珩等人在那断崖之下搜寻了一圈,终于搜到一名身上布满箭伤,被湖水冲得发胀的男子的尸体。
他的面上一片血肉模糊,已然不成人形,但他的身上穿着端王坠崖时的衣袍,加之他肩上有一处伤口,正好吻合薛珩临死前砍下的那道刀伤。
经查证,最终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他便是死去的端王无疑。
将端王等反贼处理完毕之后,薛珩的人便开始平定此次参与叛乱的突厥以及其他部落。
为了杀鸡儆猴,此次发动战乱的主谋突厥可汗阿史那穆尔,直接被薛珩于关外斩杀,之后根据此次犯事的轻重程度,他还斩杀了其余几个部落的大小将领和首领。
当然,被擒获俘虏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薛珩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西北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
京中却在此时来信,太子于七月二十八日在东宫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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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进入大结局了,估计就这几天就可以结局了,么么~
——感谢——
由于题外字数有限,最近投票的小仙女太多,所以四四就不一一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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