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宁玖眼下也不好同他解释,只道:“不干什么。”
话虽这样说,但她的手已经开始解身上的衣裳,孟嘉见此面色一红,忙向一旁转过身去,宁玖倒没什么避嫌的,临行时她里头还穿了一件黑色劲装。
崔婉与宁玖身量相近,她拿出腰间的匕首,上前故意将崔婉腰侧的衣服划了个大口子。
接着,她将便将自己脱下的那件青色劲装穿到了崔婉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宁玖拍了拍手,笑道:“表兄,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孟嘉转身,见宁玖里头还穿了一件玄紫色的劲装,目光不由下意识落在崔婉的身上,方才的不自在消散了,疑惑道:“六娘你这是……”
宁玖正要解释,便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细碎脚步声音传来,来人虽已经竭力放轻脚步,但不时踩在枯木上上啪嗒声响却尤为突兀。
宁玖和孟嘉对视一眼,有人来了。
宁玖二人达成共识,齐齐在原地躺倒下来,故意做出一副被被迷倒的样子。
很快,便有三个高低不一的黑衣人来了。其中一个声音较沉,身量较矮的黑衣人见眼前一共躺倒了三个女子,犯难道:“此处有三个人,哪个才是那个宁六娘?”
另一个身量最高,站在最前疑似首领的人指了一下崔婉道:“愚蠢,今日那宁玖穿的衣裳不是太子送她的吗?自是穿青衣的这个。”
站在最左侧的那个黑衣人目光在崔婉等人身上扫视一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快些动手罢。不过方先生果然厉害,竟想出了如此妙计。”
说话的同时,几人朝着崔婉所在的地方逼近。
个子最高的那黑衣人环视了一下四周,而后道:“快些动手,这迷药药效有限,很快他们便会醒来的。”
最左侧的黑衣人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给这个宁六娘喂上药再说。”
其余两个人点头,他便从怀中摸出一里丸子,打算给崔婉灌下去。
崔婉陷入了昏迷,牙口咬得死紧,那人喂了半天那药丸子也没关键去。
旁边汉子有些不满,见此催促道:“动作快些,端王那边已然中了计,今日务必要让他好好的付出代价,这趟差事办得好,回去之后殿下自有重赏。”
那药丸子终于被喂进了崔婉的口里。
黑衣人将昏迷的崔婉扛在肩上,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等到那几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后,宁玖和孟嘉二人这才睁开了眼,直起身来。
孟嘉握着拳头咬牙道:“这些人,又是冲着你来的!”
方才孟嘉还不明白宁玖为何要将她的衣服给崔婉穿上,可经由这么一遭,饶是孟嘉再粗枝大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机要。
“莫非,六娘你早就料到了他们要对付你?”
宁玖摇了摇头,“我这么做,本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谁知……今日还真有人设了局!”
宁玖面色微沉,唇畔溢出一丝冷笑。
她故意装作昏迷躺在地上的时候便思索着,本以为今日的事情是端王所为……可方才那些人却说端王也中了招。
方才他们处于昏迷状态,那几人自然没有必要说假话。
端王,付出代价……宁玖脑中原本错杂的一团忽而舒展,灵光一闪而过。
最近端王得罪得最狠的人除了晋王之外,不做她想。上次她去平康坊找秦瑟便是想借她之口将端王的尾巴递到晋王手里。
原本她对此事只有一半的把握,眼下看来秦瑟的确没让她失望。
可这个晋王设计端王也就罢了,竟想让将自己也牵连其中。
这个仇,她记下了!
只是此次秋狩的机会难得,以端王的性格必然不会无动于衷……宁玖总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目光环视一周,眉头轻蹙。
端王若是真的落入了晋王的人手里,那方才与太子等人一同前去的那些护卫短时间也应不会回来,若是晋王派来的人发现他们抓错了人,难免不会折回……
此地不宜久留。
宁玖道:“表兄,此地不宜久留,他们随时有可能折回,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说。”
孟嘉闻言点了点头,“走。”
*
甘泉行宫后山围猎场的一处山洞之中,端王面色红白交织,额头上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浑身的血管绷得发青。他瘫在地上,一脸痛楚,似忍受着什么噬心的折磨。
几个看守着他的人不由嗤笑道:“呵,胆敢暗算晋王殿下,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端王本以为今日是自己的才是那个猎手,未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竟沦为了晋王的猎物。
昨日他便从陈全哪里知晓了圣上意图,于是借此时机,事先就设下了一个局。
今日一早他便派人将自己行进路上的猎物驱赶干净,是以一路行来,他们的队伍压根就没猎到什么猎物。而后,他又故意叫人谎称前头有黑熊,以此为由意图调开太子。
太子的为人他最是了解不过,他笃定太子不会放过这以一抵五的黑熊。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太子随他一同前去猎熊,将宁六娘等人留在了原地。
端王本想将太子支开之后,又用计引宁玖前往另一处地方。他早在那处设下埋伏,且事先安排了一个位低的侍卫,只等宁玖前来,他的好戏便可开场。
方才他已经对宁玖下了一种来自苗疆的蛊毒,届时宁玖不堪蛊毒折磨,必然会忍受不住与和那侍卫欢好。
等到二人情浓时,滚作一团,他再带太子闯入,宁六娘的名声必毁无疑。
经过太子亲眼撞破此事,宣德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一个如此脏污之人,作为太子妃嫁给太子。
此次宁玖是跟太子出来的,若她出了事情,太子自然也要担责。到那个时候东阳侯府和护短的大将军府必不对善罢甘休,只要他们闹起来,必会与太子离心。
如此一来,既可砍掉太子的阻力让之再无获得东阳侯府支持的可能,又可打击宁玖……实在是一箭双雕的绝妙之计。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眼看事情就要成功之际,突然发生了变故,晋王的人居然横插了一脚,还将自己卷入了其中。
端王设计将太子引走之后,他的手下便来通报,说是宁玖已被他们的人擒获。
他心里正暗自得意,便见迎面飘来了一团奇怪的白烟,本以为那烟是林中什么东西燃烧所致,未想那烟竟有使人昏厥之效。
未过多久,他便全身麻痹,两眼发花,陷入了昏迷。
待到再次转醒,他竟已却被人引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洞当中,最为不妙的是,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渐渐发热。
毫无疑问,对方一定是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了喂了什么下作的药物!
端王紧紧的咬着牙,目光如利刃一般看着面前嬉笑的两个黑衣人。
他将这两人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当中,心想等到他这一劫熬过去了,务必要将眼前这两个人碎尸万段。
黑衣人见端王眸光阴狠,啐了一口,咬牙上前狠狠的踹了端王几脚道:“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另一位黑衣人嬉笑着,用一种看蝼蚁的目光看了一下端王,“悠着点,莫把他弄残了。若是你打到了不该打的地方,待会儿他还如何做新郎?”
踢打端王的黑衣人闻言一笑,目光在这山洞附近巡视了一圈笑道:“洞房,还真是应景,可不是洞房嘛。哈哈哈……”
黑衣人提醒同伴道:“再不过不久那劳什子宁六娘便要来了,警醒着些。”末了,看着一脸痛苦的端王,面上扬起一个冷然的笑,“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说不得这是人生里最后一次快活了。”
“……”
端王浑身紧绷,思绪也开始涣散,不过好在还留有三分的意识。
听说他们说要将宁玖带来,端王不由大惊。结合着自己眼下的处境,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看来晋王打的是和他一样的主意,只不过端王比他更狠毒。
他设计了侍卫与宁玖私通苟合的戏码,原本只想借此毁了宁玖,顺便让东阳侯府借机发作,让其与太子离心。
晋王却想设计于他与宁玖成事。
若是今日他被发现与宁玖滚作一团,太子、东阳侯府,辅国大将军府以及圣上都会饶不了他。
不行,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怎能这般轻易就认输?
端王极力的想保持自己的神智,但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涣散,他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地贴紧地面,借此来缓解身上的痛苦。
只是他这般动作全是徒劳。
不但未能缓解,身上那种要命的感觉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这间山洞很暗,仅有些许光线从洞外穿透稀疏的藤蔓洒了进来。
明明灭灭之中,端王感到身边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自己的旁边,他一抬手,便触碰到了极为滑腻的肌肤。
对方的肌肤和他一样,透露出不同寻常的热。
端王脑中一炸,极力的想脱离那人。
然下一秒,那人却如蛇一般缠上了他,接着一阵少女特有的馨香钻入了他的口鼻。
端王本就在崩溃边缘,此时这般香甜的味道仿佛引人沉醉的鲜果,让他忍不住想靠近。
他忍了又忍,那馨甜的味道,和如豆腐一般贴住自己的娇软都让他感到一种极致的折磨。
此时此刻,他仿佛一个走在悬崖边的人,稍有不慎便要跌落深渊。
端王咬牙,正想咬伤自己的舌头,让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却觉到唇齿一热,接着有如花瓣般柔软的东西贴住了自己。
意识到这是什么,端王的脑海发白。
他眼瞳一缩,意识终于涣散,凭着本能,反客为主,接着欺身而上……
山洞当中很快传来一种近似拍打的靡靡之音。
洞口的几个黑衣人面上闪着不坏好意的笑容,频频往山洞里面探头探脑。
为首的黑衣人厉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戏也唱唱了,接下来便是去请看戏的看客了。走!”
这一声令下,余下的几个黑衣人忙收回目光,身形一闪,齐齐消失在这方天地。
一时之间,天地极静,只余鸟雀啾鸣和山洞里不时传来的令人脸红的声音。
宁玖和孟嘉正往山林外行去。
只是,才走了没多久,宁玖便发现了自己身子的不对劲,她的心开始忽重忽轻,极不规律的跳动起来,心跳剧烈时,宁玖几乎以为自己的心快要蹦出嗓子眼儿了。
她停住脚步,右手撑着旁边粗壮的树干,光洁的额头开始不住的往外冒汗,身子也时冷时热。
孟嘉行了几步见宁玖迟迟没有跟前,一回头便发现了她的异常。
他忙停住脚步,上前扶住宁玖的一只胳膊担忧道:“六娘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
宁玖面带痛色,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背,额头上的汗集聚起来汇成豆大的汗珠,顺着她姣好的侧颊不住下落。
宁玖左手按住心房,试图缓解这突然而来的一阵绞痛,好半晌,她才摇头艰难地道:“我也……不知。”
孟嘉慌极,想了想道:“莫非,莫非是中了毒?”
这样一想,孟嘉点了点头,忙手忙脚乱地将薛珩之前给他的那瓶解毒丹拿出来,“表兄这里有奇药,据闻可解百毒,你快,快吃下去。”
宁玖不疑有他,伸手接过孟嘉倒入她手里的药,艰难的吞咽下去,
这一粒丹药服下,约莫过了半刻钟,宁玖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见此,孟嘉不由松了口气,叹道:“还好,还好有九郎事先备好的这药。不然——”
孟嘉这话才说完,便见宁玖神色眉头紧皱,神色痛苦,一双明丽的眼中竟溢出了几丝触目惊心的鲜红。
孟嘉瞪大双眼,大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孟嘉一咬牙,灵机一动,“找大夫!对了,找温琅!他这次也和九郎一同来了此地。”
言罢,孟嘉忙掏出之前薛珩给他的那个哨,按照他的吩咐,三长一短吹了又停,停了又吹。
直到孟嘉吹到第七遍,终于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闪到了孟嘉的面前。
孟嘉焦急十分地道:“快!快告诉九郎,六娘遇险,快请温琅过来!”
黑衣人点了点头,随后快速地消失在此地。
孟嘉将自己的外衫脱了垫在地上,让宁玖坐在上头歇着,在一旁劝慰道:“六娘,一会儿温琅就到了。你忍忍,很快他就会到了。”
他满面焦色,正想将方才瓷瓶里的药丸给宁玖服下,动作到一半又顿住了。
不行,是药三分毒,这药虽能暂时缓解,却似乎并无大用。还是等到温琅来看完之后再说吧。
宁玖竭力地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一阵极致的疼痛之后,痛意忽然消减。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右手,想起方才自己莫名出血的右手下意识一僵,莫非……问题出在此处?
宁玖将右手翻开,发现方才出血的那个伤口,竟莫名其妙地变大了几分,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不待宁玖深想,她便觉自己的身子渐渐发热,腹处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宁玖一怔。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上次,上次在甘泉行宫的时候,薛贞对她下药时也是这般……她处处小心,步步谨慎……未想,竟又遭了这种下作玩意儿的道!
宁玖忽然忆起端王这一路来时不时朝她扫过来的眼神,心中生出一种恶寒,不由大骇。
莫非,莫非这是端王动的手脚?
*
萧萧落木,黄叶遍地,茫茫丛林之中,一只动作迅疾的公鹿绕过山石,穿越灌木,急速窜逃。
而在它的身后,有一紫衣郎君和白衣郎君二人齐齐策马疾驰,穷追不舍。
这是一只成年的公鹿,它的四肢十分矫健,动作也尤为灵活,便是薛珩和温琅二人骑的是千里宝马,也被这只熟悉山林环境的公鹿给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就在那公鹿跑到一处灌木边,意图钻进丛里藏身于其间甩脱它身后这两个穷追猛赶的人时,约莫五十步开外的紫衣郎君手中的弓满如圆月,左搭弓,右拉弦,捏住箭矢的两指一松,一支黑色的箭矢便如流星般破空而出,一道锐响过后,黑箭直直的射穿了那只公鹿的喉咙。
那公鹿一中箭,鲜血便从喉管涌出,挣扎着想要逃,踉跄了几下便倒地不起,蹄子不住地在原地扑腾。
很快,它的动作便慢了下来,放弃挣扎,睁大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方才紫衣郎君手中箭矢破空而出时,似乎还在空中带出了几分泛着冷雾的寒气。
温琅见公鹿已被黑箭贯穿,看了眼自己刚刚搭起还未出手的弓箭,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猎物都已被薛珩射中,温琅自是没了射箭的兴致。他将手中的弓箭在空中绕了个圈,然后稳稳握住,笑着看着薛珩道:“明光决果然名不虚传,如今你这身内力已近臻化,恐怕整个南秦都少有人敌。”
薛珩收回弓箭,在马上心不在焉道:“还行。”
“你这功夫还若只能称‘还行’的话,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功夫才称得‘好’?”
温琅见薛珩显然心不在焉的,不由挑眉笑道:“让我猜猜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莫非惦记着哪个小娘子?竟然露出这样一副不满之色。”
薛珩闻言道:“什么不满之色,你莫要乱说。”
温琅一听,笑道:“当然是那啥不满。”他暧昧一笑,“你懂的,我这可不叫乱说。”
薛珩横他一眼,“无趣至极。”说着,就要调转马头,往来路折回。
温琅忙勒紧缰绳,故意靠近薛珩几分,目光在四周环视一圈,见护卫们都离得远远的,神秘地对薛珩道:“我从小与你一同长大,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薛珩依旧不理,温琅只好正色道:“你先莫走,我有一事要提醒你一声。”
薛珩听他声音正经了些,稍稍稳住身下的马匹,侧首对他道:“若是废话就不必说了。”
“哪儿能是废话,身为你的师兄,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如今你的寒光诀已练至第八重,正值关键之际,照你如今这般造诣,只需再过两三年便可大成。在此之前,你切莫犯糊涂。”
薛珩对此很是不以为然,“这话应当是我对你说才是吧。”
温琅有些不满地挑眉道:“今时不同往日。往日里你孤家寡人一个,我自然不会担心这些。但如今你小子心里惦记上了人,那可就不一样嘛。身为你师兄,我这不是怕你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吗?”
薛珩摆摆手道:“放心,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末了眼风在温琅身上掠过,“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方才被薛珩射中的那只公鹿,已经被随行的护卫给捡了回来。此时,原本落后他们一步的与他们同队的人也策马赶了上来。
众人见薛珩又收获了一个块头巨大,体魄强健,犄角优美的公鹿,眼光不由齐齐一亮。
同行的顾三娘不由笑叹道:“这头鹿还真是不错!看来是我小瞧了楚王殿下,你这手箭术,比起我那兄长怕是还要更胜一筹。”
薛珩一笑,“你兄长上次邀我们狩猎,本王便已赢他一筹,他自然是比本王逊色许多。”
顾三娘笑道:“楚王殿下还真是如传言那般,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同行的王五娘先是瞧了一眼那被楚王一箭穿喉的公鹿,而后目光落在薛珩的身上,脸上扬起一个得体的笑,“顾三娘说的没错,楚王殿下果然好箭法!”
薛珩和温琅二人立在马上,说话的同时顺便让护卫清点了一下他们眼下所猎得的猎物。
没过多久,护卫便将结果报出,“启禀楚王殿下,截止此刻我们已经猎得野兔二十一只,野鸡十八只,鹿两只,狐狸四只,紫貂两只……”
护卫话落之后,不待薛珩答,温琅便笑道:“方才猎的时候还不觉得,眼下听着倒是今日咱们收获倒是挺丰盛的。”
今日所派出的七个队伍都是三男三女,薛珩这一队的郎君除了他和温琅外,便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吴二郎。
他们这队的女眷则是王五娘王蕴、顾修远的妹妹顾婉怡以及另一位郑家的七娘子。
这位郑七娘是郑三娘的堂姐,与王五娘二人关系很是不错。
队伍里有一大半部分猎物都是薛珩猎得的,而在他猎得的猎物当中,竟有两只罕见的紫貂。
今日来的时候,王五娘便同郑七娘说过,冬日将近,她想取两块貂皮做个斗篷,但一直未寻到合适的。
郑七娘知道楚王近日猎到的猎物当中便有两只成年紫貂,若是这两只紫貂的皮子能拿下来,用来陪在斗篷必然极好。
王五娘素来含蓄,且为人守礼,即便是心中想要也并不会开口向人讨要。郑七娘见方才清点猎物的时候,她的目光时不时的朝那两只紫貂飘去,心中立时升起了一个主意。
郑七娘为人素来直爽,她听说楚王这人虽纨绔了些,但素来对小娘子们是极客气的,尤其是那些与他相好的那些娘子,更是有求必应。
是以当下她便夹着马上前,对着楚王道:“楚王殿下,七娘有个不情之请。”
薛珩本不欲与她多言,可见郑七娘神态落落大方,举止坦荡,便点头道:“你说便是。”
郑七娘看了王五娘一眼,王五娘立时就明白了,七娘这是要替自己说话,王五娘心中微慌,她连忙上前道:“七娘她与楚王殿下您说着玩儿的,殿下不必理会。”
说着便要将郑七娘拽走,郑七娘却道:“楚王殿下,七娘是想问殿下能不能将你今日猎得的两只紫貂的皮毛赠予五娘,五娘她正好想做件,可这斗篷的镶边却一直寻不到合适的皮毛。今日正好有缘,殿下猎得的这两只紫貂很是适合。”
顾三娘在一旁听得此言,目光先是落在郑七娘身上,而后又落到楚王身上。
薛珩的眉头微微动容,他记起来了,他今日所猎的猎物当中的确有两只紫貂,当时他猎这两只貂的第一眼便想着这貂毛配着宁玖,一定很衬她的肤色。
他追着这两只貂跑了好远的路,最后才将其猎到。
郑七娘见楚王的表情微微动容,不由得一喜,以为楚王是要答应了他们,当即便下了马,欲要道谢,谁知他却扬手道:“今日本王所列的猎物当中,几位小娘子随意挑选。只是唯有那两只紫貂不行,这两只紫貂本王早已有了安排,还请各位见谅。”
郑七娘的面色有些尴尬,只好讪讪一笑,而后回头对王五娘道:“五娘子,其他的皮毛你可有相中的?”
王五娘本就对于郑七娘这般罔顾她意,以她的名义向薛珩讨要貂皮的行为有些不满,便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淡淡地道:“我不需要这些,若七娘有相中的,七娘自己选便是。”
距离狩猎结束还有一个多时辰,温琅提议众人继续向前,众人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薛珩勒马掉头的经过王五娘的马匹的时候,她叫了他一声,“楚王殿下?”
薛珩回头,“王五娘子有何事?”
王五娘面带尴尬,有些歉疚地道:“方才七娘出言讨要皮毛,也是她一片好心,楚王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薛珩摇了摇头道:“无碍,本王方才也说了,除了那两个紫貂外,其余那些毛皮你们若是喜欢只管挑选便是。”
正说着话,便见一身着黑衣的护卫策马而来。
护卫的动作极快,方才瞧着还是个黑点眨眼间便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马后,到薛珩的跟前压低声音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薛珩的面色大变。
温琅见此也收了面上的笑,心道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薛珩勒紧缰绳到户部尚书家的郎君跟前道:“此处便交给吴二郎君了,本王和温琅有些事情急需处理,还请诸位见谅。”
虽说平日里楚王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吴二郎心中虽有些不满,但想着今日楚王和温琅二人着实是打了不少的猎物,便也释怀了,“楚王殿下去便是,此处有我和护卫们守着,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事。”
薛珩点了点头,给了温琅一个眼神。
温琅立时领会,二话不说勒紧缰绳便与他一道策马,二人的身形如风一般,疾驰而去,只留马蹄溅起的一阵灰尘。
很快,被他们马蹄溅起的灰尘归于平静。
王五娘望了一眼薛珩消失的地方,微微垂眸,神色略有些落寞。
顾三娘方才一直都注视着这几人的动作,面上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薛珩和温琅二人赶到之后,那暗卫便再度回了林中隐匿,未得薛珩命令轻易不会出来。
宁玖在毒药的折磨下面上白红交织,神色十分痛苦,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按着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她的心脏,她正承受着极大的苦痛。她靠着一棵巨树,白嫩纤细的右手手指正深深的抠着那棵巨树的树皮,左手紧紧的抵着她自己的心口,满头大汗,神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薛珩一来便看到了这幅画面,心下一揪。
他甚至看到她一向小巧樱红的唇,被她自己咬得遍布齿痕。而她的眼角,竟出溢出了两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双目生红,薛珩一看到这场面便惊得不得了,当即对孟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中毒了?你们临走之前,本王不是给了你一瓶解毒丹吗?你是怎么看的她?”
语气,颇有几分质问的味道。
孟嘉此时一心挂在宁玖的安危上,自然没工夫去理会薛珩的语气,慌张地解释道:“方才六娘忽然难受,面色青白,似乎极为痛苦,我也以为她是中了毒,于是便将你给我的解毒丹给她服下,谁知只好了一阵。未过多久她便又发作起来,症状比先前那次还要重。我唯恐伤及六娘身体,不敢再胡乱用药,于是便让暗卫来请了你和三郎前来。”
薛珩眉头紧蹙,“你们怎么会在此?其他人呢?”
孟嘉神色苦恼,有些烦闷地挠了挠后脑勺,“此事说来话长,我一会儿再给你们说。还是先给六娘诊治吧。”
温琅摆了摆手,示意薛珩站开,当机立断道:“你们先让开,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替她诊治。”说着,温琅道了一声,“此时情况特殊,六娘子莫要见怪。”
宁玖虽受着煎熬,神识却是清醒的,听到温琅这话,微微点了点头。
温琅的手搭在宁玖的脉搏上细细的查探起来,探着探着,他神情便变得十分怪异。
温琅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根银针,立时就朝宁玖手腕上的一处大穴扎去。
一滴滚圆的血珠,从温琅所扎的银针处溢了出来,那鲜血竟是比寻常人的血还要深上许多。
红得妖冶,红得……有些不正常。
薛珩见此,眉眼一凛道:“她的血怎会是这种颜色?到底怎么了?”
温琅见宁玖神色痛苦,手一直按着心口,心中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面色十分难看。
薛珩见此焦急道:“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温琅神色极分冰冷地道:“目前她的症状瞧起来不像是毒,反倒像……蛊。”
“什么?”薛珩和孟嘉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惊呼出声。
薛珩皱着眉头,沉着脸道:“怎么又是蛊?上一次在净明庵的时候,她便被那什么极乐谷缠上,这次怎么又中了蛊?”
温琅道:“这只是我的初步判定,至于是不是真的中了蛊,我需要验证一番。”
说完温琅将自己的穿在最外面的袍子掀开,只见那袍子的底部竟有许多口袋,里面还放着一些药草和药丸。
孟嘉见此不由得吃惊,他知道温琅平时身上随身都携带着一些药物,每每关键时刻,他总能拿出一些药物。
可孟嘉却不知他是从何处将这些药物拿出的,眼下一看顿时了然,难怪温琅喜欢穿宽大的袍子,原来是为了方便取药啊。
温琅先是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白色的丹药,捻成粉末之后,用银针挑了一点,放在方才宁玖被银针扎出的那个伤口之上。
那粉末落下之后,宁玖的身上并未出现什么动静。
薛珩和孟嘉二人则是屏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并不打扰温琅的动作。
温琅见宁玖毫无反应,眉头拧得越发的重了。他道:“这蛊应当不是直接害人性命的蛊。”
说完,他又取了一粒红色的药丸碾碎。
温琅刚刚将这粒红色药丸碾碎,还来不及放到宁玖的肌肤之上,宁玖便浮现出了一种极为痛苦的神色,接着她痛苦的呻吟出声,鼻子里也溢出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温琅将银针收回,神色凝重的道:“在此之前,你可有受过什么伤?或是流过血?”
宁玖正处于冰火两重天当中,她竭力的抑制住自己不要在这几人的面前叫出声来,面对温琅的提问,她只点了点头,用最大的力气颤抖的将右手摊开在了温琅的跟前。
温琅一眼便看到了宁玖右手上面那个米粒大小的伤口,他用银针沾了一些药粉,随后落在宁玖的伤口上。
只见那药粉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变成了红色。
温暖咬牙道:“果然如此。”
见此薛珩焦急难耐,急切问道:“什么意思?她中的到底是什么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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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你们应该猜到我要说的好消息是啥了。
事实证明你们都是预言帝!明天上精品,四四要加更==,反正万字打底,至于加多少看状态,状态好估计能多码一些
所以后面这几天又要那啥,又要加更~全被你们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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