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飓风之后的演讲

　　很快，郑东一行来到了工地上，在工地一旁的水面上，停泊着由纪秋灵带来的十艘船，此时都被大风吹得左右摇摆，不停的晃荡。

　　而工地上，则由一些是白天从船上卸下来的水泥，用来盖仓库和作塘的，几个落水而死的工匠，就是为了抢救这些水泥，才被大风吹下了堤岸。

　　这些人自从被郑东洗脑之后，都成为了航海学院的忠实支持者，再加上程伯献和秦晙两人的鼓吹，他们很快就了解到了水泥这种建筑利器的妙用。

　　半夜的时候，外头起了大风，这些工匠们就自发的起床前来抢救水泥，因为大人们说了，水泥在使用之前不能见水，否则就废了，一点也不管用了。

　　工匠们连上衣都没有穿，就忙着将水泥从岸上再转移到船上，可是风浪太大，根本搭不上木梯。

　　权衡之后，只能从船上拿来油布，给水泥盖上，防止大雨侵袭。

　　然而，就在这时，风骤然加大，两名抬着油布的工匠，和岸边两个负责接应的人都掉进了水里。工匠们世代都生长在海边，自然是熟悉水性，落水之后，反而用尽全力将油布扔了上来，被岸上守着的人给接住了。

　　可崖山所处的水道，毕竟连接大海，此时起了飓风，浪也越来越大，等到岸上的人拿来竹竿想要救人时，已经看不见同伴的踪迹了。

　　天又黑，火把的亮度有限，根本无法及时补救，到郑东来时，这些人已经消失半个时辰有余了。

　　郑东先稳住了众人的情绪，并且让程伯献带着人将盖在水泥上的油布固定好，然后将人们都带回去，不要再出来了，任何时候，任何东西，都没有人命精贵。

　　工匠们也都回到了临时的住处，那是新会县令易守宪派人帮忙盖的竹楼，再加上这些个工匠们，住房问题自然很快就解决了。

　　一个时辰之后，天亮了，飓风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处于沿海的崖山海军基地，依然能感受到阵阵的大风，少说也有个五六级。

　　看着基地内和沿岸的一片狼藉，不难想象到昨天夜里那场飓风又多大。

　　幸运的是，飓风并没有带来大雨，让基地内的物资和最重要的水泥得以保全。

　　工匠们都说，是那死去的四个弟兄在保护这基地的安全。

　　辰时正，也就是早上八点，郑东再次来到基地上，准备给剩下的所有学员和工匠们开会。

　　“各位的年纪都比我大，称呼你们为兄弟实在不合适，那我就不称呼了，这次的大会就直接开始好了。”

　　郑东随身带着个铜皮喇叭，朝众人喊道：“飓风，是天灾，是避免不了的，大家也都不要因为那四个弟兄的死而自责，灰心。因为该自责的人应该是我，如果不是我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那他们就不会死于非命，因此，他们的死，要算在我郑东的头上！”

　　“既然我奉旨招募你们，到这里来组建航海学院，那我就有义务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现在我没有尽到我的义务，我为此感到抱歉，我郑东，对不起你们！”

　　底下人都沉默了，他们从来没有从一个当官的嘴里听到道歉的话，即使是程伯献和秦晙，也都被郑东的态度给震惊到了。

　　“今天给你们开这个会，主要有三件事。第一，我要给那四个死去的弟兄记功！他们是为了保护水泥，保护航海学院的建设而死的，那他们就是我航海学院的功臣，我要让他们四个人的名字，永远的刻在航海学院的丰碑上，让今后所有来往航海学院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名字。”

　　“这四名壮士，新州荣十五，荣十七，端州高应鹏，春州赵一范，他们将于航海学院一样，永垂不朽。”

　　下面的人都惊呆了，他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隆重的演讲，也从来没有想过成为航海学院的功臣会有这样的身后名，这份荣誉，肯定会让这四个人名留青史。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郑东继续说道：“另外，我还要给这四位壮士的家眷送去他们四人的抚恤金，每人两百贯，也许能让他们的家眷改善一下生活，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的生命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将会是永远的痛，为此，我再次表示深深的歉意。”

　　“接下来，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关乎到你们每一个人。”郑东顿了顿，也许是长久不喊话，嗓子有些受不了了，“我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生命而言，那几代水泥根本不值一提，因此，今后你们要记住，不要干啥事，为了这区区的一点物资就丢了性命，你们都是我大唐的子民，身份尊贵，生命也是最精贵的，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折了。”

　　“但是，我还要说第三件事。在此之前，请让我念一首诗！”

　　说着，郑东放下了铜皮喇叭，直接冲着人群高声念道：“金银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忠孝故，二者皆可抛！”

　　“你们知不知道，我念的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底下没有人吱声，郑东便解释道：“我是想告诉你们，在生命面前，什么金银财宝，高官厚禄，都是虚的，都是粪土，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但是如果面对的是生命与忠孝大义之间的选择，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大义。”

　　也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孟子的那句名言，紧跟着，就像是传染一般，一千多人一起齐声喊了起来。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一遍又一遍，响彻云霄，似乎在向郑东宣誓他们的选择，这让郑东有些感动，这才短短的几天，这些人就已经是民心可用，那对于后面自己要交给他们的差使，肯定会更容易办下去。

　　对于郑东来说，这次的死人，是坏事也是好事，说是坏事，是郑东担心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打退堂鼓，但现在看来还没有人有这个想法。

　　说是好事，则是因为郑东正好可以通过这个几乎向他们表态，顺便提升一下他们的积极性，好让他们真正成为航海学院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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