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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褚罹此人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多年以后,那个男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柳文殊睁眼看见自己身处在曾经那个熟悉的暗室,章陌带着那个短鞭朝他逼近,那脸上的表情冰冷到了极点,极其暴虐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柳文殊本能地遮起身上被鞭开的皮肤,发着抖一步步往后退。

        “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那个男人阴沉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瘆人的阴森笑意,带着那暴戾的气息很快朝他逼近,不一会儿他便掐着柳文殊的脖子无法令其挣扎,那力道大得骇人,就在柳文殊近乎窒息的时候,他醒了。

        ……是梦,柳文殊惊得大汗淋漓,只是梦,太好了。

        额头上全是冷汗,浸湿了他的发丝,柳文殊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噩梦留给他的后劲实在是过大,他边喘着粗气边心神难宁地抓着身上的被褥,那指尖泛着白。

        “醒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柳文殊脸色煞白地望过去,确认坐在床沿边的不是章陌以后才总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的一瞬间便开始头昏脑涨。

        说话的是褚罹,他端着一碗汤药,正在等它散去热气。见柳文殊醒了,便将那碗药递给他,褚罹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淡声道:“你有心魔。”

        若是在之前,柳文殊或许不会那么利落地接过那碗汤药,但梦见章陌的恐惧直接超过了对褚罹的未知,他唇色发白,闻着那股药味有些发苦,倒有点像裴钩吻平时按照未逢春的方子熬给他的中药,他这才接过,随即便忍着那苦涩一饮而尽。

        盛夏时节难免燥热,即便城主府内颇为阴冷,但他方才做过噩梦流了满身的汗,再加上那碗热汤药,柳文殊缓慢从榻上坐起身来时忍不住扒开领子散散热。

        褚罹眼尖地注意到他的动作,还有他脸上因燥热而泛起的两片红晕,额前的青丝也因汗水黏在了一起,那被他自己松开的衣领反倒显得他现在有些衣衫不整,还颇有几分风韵。

        褚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却是一言不发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方帕递给他,“擦擦汗。”

        柳文殊尚且气虚,唇上也没什么血色,说话也没什么力气,有些恍惚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那帕子往额前贴去,轻声吐出两个无力的字眼:“多谢。”

        “你有心魔。”褚罹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方才柳文殊的呓语他全都听见了,也挺识相,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靠近他,只是随意地背靠着床头坐在他边上,“小道长,这可不太好。会容易走火入魔。”

        柳文殊默认了他的话,难以启齿自己正是因此才来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这些事情他没法对褚罹明说,要说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古往今来从未听闻过有如此奇闻,没有人会信他。

        而且,作为一个修道之人,心魔难控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柳文殊身为仙门中人,被魔族如此直白明了地点出心魔一事,反倒叫他有些难堪。

        “被本座说中了?”谁料褚罹轻笑了一声,“小道长,看来你的心魔还不小。不如入我魔族,将那些正道弃之身后,本座方可替你彻底压制住那心魔。如何?”

        柳文殊逐渐习惯了他的胡言,只当他是个不务正业的轻浮之人,冷淡地一口回绝道:“不必。”

        与魔族为伍,乃仙门修士之奇耻大辱,一生的污点。这是自惨烈的三界混战结束以后,每个宗门都秉承的至高理念,每一位新弟子入道以后学到的第一个道理便是如此。

        他如今身处魔族境内,处处受制于人,就连掳他来的褚罹都让他把自己当成是俘虏,而且自己体内已经有了一丝微弱的魔气,若是日后回到师门中被人知晓此事,定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柳文殊现如今只想快些找到返回原来的世界的方法,或者说是……让梦醒来的方法。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如今他最关心的便是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须弥山,他想要快些回到人间,不能再继续跟褚罹浪费时间了。

        跟褚罹商榷此事绝无可能,他只能先在这城主府待上一段时日,摸清楚城主府的布防图,还有出入口分别都在哪里,要尽快地逃出去。

        可他又想到,自己即使是出了这城主府,也没法立刻离开扶桑城的境内,届时他没了褚罹的庇佑,亦没法轻易掩盖掉身上的人气,想要活着出这魔城,似乎还是有点困难。

        想到这些,柳文殊只觉得有些无力,十分心力交瘁。

        他心有不甘地悄悄瞥了一眼褚罹,谁知却正好对上了那人的视线,一双乌紫色的眼眸带着暧昧朝他望过来,柳文殊心里忽地打了个颤。

        “小道长,在想什么?”褚罹的声音带笑响起。

        柳文殊被惊出些许冷汗,褚罹笑吟吟地看着他,似乎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已经被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尽数看穿,他不由得低下头,有些窘迫,“……没什么。”

        在城主府待了数日,褚罹一直都没有将他真正当作过阶下囚,甚至一直让他睡在城主卧房里。

        只是这个男人总是不怀好意地凑近来,要么喜欢撩起他的发丝捻在手中把玩,要么喜欢抓上他的指尖放在唇边亲吻,尽是些不知羞耻的无礼举动,总是惹得柳文殊耳根通红。

        他从来不知道魔族君主竟会如此清闲,除了每日去议事堂开个早会,其余时间便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围着他转,柳文殊想起此人按心情行事,倒有些难以想象如若褚罹心情不佳,又会是以怎样的一副态度对自己。

        对于褚罹无论是言语上的调戏还是他的动手动脚,柳文殊总是又气又恼,整日待在他身边就没有一刻自己是不觉得羞恼的,褚罹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似乎就是喜欢看自己生气。

        虽然不知道褚罹究竟是兴之所至还是另有目的,但这些天下来,柳文殊除了每日被此人的无赖气恼得红了脸以外,却能感受到褚罹似乎并无恶意。

        至少,他对自己并不坏。

        这无疑是打翻了柳文殊从入道开始便对魔族持有的一些刻板印象,在他从前的认知中,魔族无不生性残暴、嗜血嗜杀,褚罹身上除却那一身统治者的威压以外,也有类似的危险气息,可从来都没在自己面前展露过头角。

        还有,城主卧房中挂着一张画像,柳文殊刚来此不久便注意到了,那画像上的人,似乎是个生得清秀美丽的人族女子,手持一把琵琶,那纤纤玉指按在琴弦上,一副沉鱼落雁之姿,还带着几分妩媚妖艳,美得不可方物。

        ……人类?褚罹怎么会跟人类扯上关系?

        柳文殊不知何时开始有些茫然,他当即想起当初那个郎中,便寻了个机会单独去到城主府上的药房,发现那人类郎中的房间与魔医的住所是完全隔开的,并且设有结界保护,那结界似乎除了褚罹和他的心腹手下以外,旁人进不去。

        他找了个旧疾复发的借口,单独见了那郎中,请他煎个药,趁机便打听了一句有关褚罹的事情。

        没了褚罹的威压,那郎中

        才和颜悦色地告诉他,“城主大人的确是将小人请来这扶桑城的,小人来了之后也一直被城主大人好生招待着,别看城主大人阴晴不定,一般人捉摸不透他的脾性才会本能地惧怕,但小人跟在城主大人身边已有多日,知道大人本心不坏。”

        柳文殊颇为惊讶,“那阁下当日面露惧色……”

        郎中道:“哦,道长,是这样的。当日小人因为内急所以被传唤时来得慢了些,自知惹恼了城主大人,怕被克扣工钱才难免有些慌张。”

        柳文殊:“……”

        他又道:“他除了克扣工钱外,就没再威胁过阁下?”

        郎中诚实地点头:“城主大人明辨是非,绝非其他魔人那般蛮不讲理。扶桑城的魔族都不喜欢人类,但城主大人不一样,他将小人保护得很好。”

        柳文殊欲言又止,似乎还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继续问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反而越问越糊涂。他自以为已经把褚罹这个人看得很透彻,却没想到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后来他见到褚罹时,那人依旧挂着不正经的表情,朝他笑得轻佻,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小道长,今日可是四处乱跑了?”

        像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盯在了眼里那般,即使知道单独会见郎中一事暴露也无妨,可柳文殊还是会觉得头皮发麻,褚罹此人,太难看透。

        他没点头也没否认,权当是默认了褚罹的疑问。他现在一看见褚罹,思绪就有些乱糟糟的。

        他没理会那人,径直走回自己每日居住的偏厅,拿起书卷来品读,想要将注意力尽数撇开。

        “书有什么好看的。”毫不意外,褚罹直接跟了上去,还顺手摘走了他手里的书,那目光如往常一般直接对上了他乌黑的眼眸,说道:“小道长不如多看看本座。”

        “褚城主又有什么好看的。”柳文殊强硬地从他手中抢回了那书,冷冰冰的态度依旧疏离得很,将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褚罹,“不知这几日城主是否查明心痛原因,托城主的福,柳某的伤已痊愈大半,已经可以独自返回人间。”

        “尚未。”褚罹的手落了个空,他却很快盯上了方才柳文殊碰过的茶盏,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就擅自端起那茶盏,含上那被人碰过的杯口浅呷一口,“小道长就这么想走?”

        柳文殊从未见过如此没规矩的家伙,眼睁睁地看着褚罹的唇碰上了自己刚才饮过的地方,不免又羞又恼,更是没了好气,“只要城主肯放在下走,柳某定然再不回头。”

        顿了顿,他又想起今日郎中的那番描述,看了看眼前这个没个正形的男人,柳文殊很难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但思忖片刻,他还是暂时放下了气恼,将心中疑惑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褚城主,喜欢人类?”

        褚罹闻言愣了一下,微微虚起眼眸,淡声道:“小道长何出此言?”

        看他反应,柳文殊便已经得到了一个大概的答案。

        他平静地道:“在下与城主素不相识,只身一人在魔族境内遭遇魔兽袭击,是为城主所救,尚且不提城主是否真是按心情好坏行事,无论如何,在下都心存感激。来府不久,在下便发现城主卧房内挂着一张人类女子的画像,画工精湛、保存完好,纵使人魔再是相似,可那眼眉如何看都不像是魔族女子的面貌。”

        褚罹示意他继续。

        柳文殊接着道:“再就是那郎中。人族郎中于魔人无益,城主却依旧将其请来,不仅好生安顿还特意设了道严防族人闯

        入的结界加以护佑,应当是怕他被族人所伤。这些,在下说的可有不对?”

        褚罹大方赞赏道:“不错。全对。”

        “小道长好生聪慧,本座的确是喜欢人类。”褚罹对他兴趣更深了些,忍不住靠近去细细地打量起他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人类多是一副好皮囊,就像小道长一样,本座没告诉过你,当初救下你除了心情好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你长得好看,死了可惜。”

        柳文殊习惯他的调侃,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肤浅。”

        “同为人族,小道长竟生得与我娘一般好看。”褚罹意外地顺着他的话题接了下去,毫不介意提起他的往事,甚至不再自称本座,“我并非纯血,我只是个混种,我娘便是那画像上的人族女子。”

        “我娘当初生我时难产而死,人魔体质大有不同,曾经的魔界内没有人类郎中,魔医用药过于凶猛,人族女子更是承受不住,最后我爹仍是冒着风险给她用了药,却反而加快了她的死亡。如今备下这郎中,只是以备不时之需,避免悲剧再次上演。”

        柳文殊愣住,“你……”

        褚罹笑道:“小道长,不必惊讶,这是早已公开的秘密。怕是只有小道长如此孤陋寡闻之人才不知我的混血身,自我一统魔族开始,便已是三界尽知的事情,甚至算不得什么秘密。”

        谁孤陋寡闻了,他本不属于此地,何来孤陋寡闻?柳文殊发觉自己被嘲笑后,更加不想理会此人。

        褚罹接着道:“我爹曾是管辖北城的魔族君主,自我落地起,魔界便皆知我是个混种。可半人半魔的混血如何,三界尽知又如何,如今坐拥这整座扶桑城的人,不还是我?”

        他的语气听上去霎时多了几分凉薄与阴森,明明只是淡淡几句话,柳文殊却从中听出了许多藏在背后的苦难,像是从前经历过不少欺辱打压,如今翻身手握大权后忆起往昔般的轻描淡写。

        “在魔界,靠的是实力,血统再正的人也要臣服在拥有绝对实力的人之下。”褚罹叙述得平淡,听起来却像是经历过弱肉强食后才拥有的绝对话语权,十分淡漠,“宁死不屈,那便杀了。即便再强,若是不臣服于本座,也没有继续苟活于世的价值了。”

        柳文殊平静地问道:“那柳某对城主而言的价值是什么?”

        褚罹愣了愣,兴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接话,一如往常地笑了笑:“无价。”

        “小道长可是本座的心头好,是本座一靠近,便会有刀尖刺进心脏的人,就算说本座的心头血是为你而流,也不为过。”接上往日里的轻佻,他方才的阴冷尽数散去,只剩调笑,“如你所言,本座喜欢人类,自然不会亏待你。小道长可愿意一直留下?”

        “不愿。”柳文殊想也没想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城主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反倒是个明事理的人,在下相信如若柳某执意离开,城主定不会加以阻拦。”

        “哦?小道长就如此肯定本座是个好人?”褚罹笑意不减,“既然如此,要本座答应你也不是不行。”

        柳文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却听褚罹提道:“过来抱本座一下,便放你走。”

        柳文殊的眼神又瞬间暗沉了下去,“登徒子。”

        褚罹从容自若地看着他,似乎局面都悉数掌握在他手中,“如何?小道长,你肯是不肯?”

        柳文殊本想立刻回绝,却又想到或许这是自己仅有的机会,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魔界,如今褚罹

        肯放他走,便是他离开扶桑城的最好时机。

        “城主说话可算数?”柳文殊盯着他问道。

        褚罹耸耸肩,“绝不食言。”

        不知为何,柳文殊顿觉一阵窝火,褚罹明知靠近自己便会锥心刺痛,却仍旧要提出这等亲昵的要求,果真,心痛这一说辞是假的,褚罹从头到尾都在戏弄他。

        而他曾经竟然差点就要相信了。

        罢了,他现下管不了那么多,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回到熟悉的人间去,不愿再身处魔城,沾上任何一丝与魔人有关的气息。

        柳文殊朝他走去,也不再在乎他是否会心痛,只是不知怎的自己竟有些紧张,靠近褚罹时那心跳忽然就快了起来,那股檀香像是在无形之中吸引着他不断凑近。

        柳文殊还从未主动做过与他人拥抱的动作,他从不喜欢触碰他人,亦不喜欢被人触碰,所以他一步步靠近褚罹,犹豫地抬起手,甚至不知该放在褚罹身上的哪处,那僵僵的模样显得青涩又有些笨拙。

        谁知褚罹猝不及防一瞬间就主动抓上他的手,稍微用了点力就将他一把拉入了怀中,那双手臂马上便紧紧地圈住了柳文殊的腰身,掌心不安分地在那后背上来回游走几下,往下摸到他的劲腰,褚罹故意贴近他的耳边吹了口气。

        他深深地溺在那淡淡冷香中,在柳文殊耳边略为暧昧地吐息换气,唇边有意无意地擦过怀中人的耳边,褚罹低低地笑了出来,“小道长的腰真是又软又细。”

        柳文殊即刻极力挣扎了起来,褚罹却将他锁紧在怀中,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抗拒了片刻才将那个人从自己面前用力推开,恼羞成怒道:“无耻之徒!”

        再看他那张满是愠色的怒容,却泛着淡淡潮红色,那红晕更是直接爬向了耳根处,好不羞恼。

        褚罹心情甚好,“你走吧。若是不快些离开,等到本座反悔,小道长可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柳文殊脸色难看,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便离开了这里,自己来时什么也没带,走时自然也没什么包袱,一柄长剑隐匿于背后已足够,一拂袖,便即刻空手离开。

        褚罹目送他离开后,才总算放松了神经,有些没站稳,扶住了一旁的木椅,疼痛难忍地捂着心口。

        “……代价真大。”他自言自语着,唇角边却仍旧挂着一丝笑意,似乎还在回味着方才摸过的那窄腰,柳文殊身上那股冷香还久久地残留在空气中尚未散去,反倒和自己的檀香有所交融。

        “负屃。”他用意念跟不知此时正身在何处的人简单传了个话,“本座出去几日。城主府你来打理。”

        意念那头的人对着他冷笑一声,“好笑,你在时不也是我在打理?我是你的军师,不是供你使唤的仆从。你倒是来去自如,那道士究竟有什么可令你在意的?是你自己放他走,人走了还得跟着,若真想让他当城主夫人,强娶了便是。”

        兴许是嫌他烦,褚罹冷然道:“闭嘴。做好你的分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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