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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8、痛斥张钊


薛家良说:“我们是安排在招待所,那就这样定了,我先去了。”

        薛家良说着就往出走,侯明在他身后说:“家良,我等你电话,你认为可以,就用电话震我一下,我就过去。”

        “好的。”

        薛家良让藏信的司机把自己送到了招待所,刚进餐厅门口,就见方洋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花卷和一根辣肠,边走边吃。

        薛家良问道:“你干嘛去?”

        方洋看见市长,手里的东西藏不住了,赶忙咽下嘴里的东西,说道:“我……我回机关,准备一会的会议。”

        “你不吃了再走?”

        方洋晃动着手里的花卷和肠,说道:“一个花卷进去了。”

        薛家良很想说注意影响之类的话,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知道方洋是为了工作急着赶回去,但一个政府工作人员又是市长秘书,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大快朵颐实在有损形象。

        薛家良说:“离开会时间还早,你踏实吃饱再走。”

        方洋说:“我还是走吧,您没看见那两个人,一见面就……就痛哭流涕,我……看不下去,还是回去吧。”

        薛家良心一动,问道:“哭什么?”

        方洋见四周没人,就说:“那个叫张钊的,一见到刘师傅就给他跪下了,两人就都哭了。”

        薛家良一听,眼圈也红了,对于阳阳,刘三付出的辛苦不比自己的少,他去美国进修那半年,都是刘三一个人带阳阳,给他洗衣做饭,接送他上幼儿园,周六日还带他学游泳,那段时间为了省钱,连保姆都辞了。

        阳阳开始跟着他们的时候,他和刘三哪有带孩子的经验,常常是前半夜尿了薛家良,后半夜尿了刘三;阳阳打的所有防疫针,都是刘三带着阳阳去打的,自己从来都没去过……

        几年的朝夕相伴,阳阳早已经融入到他们的生命中了,张钊来了,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又不能阻止阳阳认祖归宗,他感到了心口一丝疼痛,那是一种离别的撕裂之痛……

        薛家良上了楼,他放慢了脚步,并没有急于进去见张钊,服务员看见他来了,刚要给他推门,他打了个手势,制止住了她,他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镇静了一下自己,正了正脖子上的领带,揉揉了酸胀的眼睛,这才向服务员点头示意。

        服务员推开了房门,他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抱着头的张钊,刘三坐在他旁边,却别着身子,正在抹眼泪。

        “张钊,你怎么才来?”

        张钊听见有人叫他,神经反射地从椅子上站起,两只早已红肿的眼睛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踉跄着奔过来,一下子和薛家良抱在一起。

        挺高的男人,伏在薛家良的肩膀上就呜咽开来,他觉得还不够,“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薛家良面前。

        薛家良赶忙去搀他,哪知,他甩开了薛家良的手,咚咚就磕了两三个响头,最后伏在地上,肩膀剧烈抖动着,哭了。

        刘三一下子站起来,擦着眼泪走了出去。

        薛家良搀起张钊,说道:“嗨嗨嗨,你这是干嘛,你出来了,应该高兴,哭什么呀?”

        张钊再次抱住薛家良,哽咽着说:“市长,谢谢,谢谢……”

        薛家良的眼睛也红了,他把张钊扶正,说道:“张钊,你站直了不比我矬,挺起胸膛,别跟个娘们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多没出息,让阳阳看见,会瞧不起咱们的。”

        提到儿子,张钊伸出一只大手抹擦着眼泪。

        薛家良递给他两张餐巾纸,张钊接过来没有用,而是放在茶几上,两只手习惯地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含着眼泪说道:“市长,大恩不言报,张渤阳是你我共同的儿子,他从此姓薛不姓张。”

        薛家良一听,立刻就火了,他冲着张钊吼道:“张钊,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你考虑过孩子的感受们,这么长时间,我们一直跟孩子说你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等任务完成,就会回来接你,这几年,没人跟他叫薛渤阳,他上幼儿园、上学,包括参加课外班等等,都填的是张渤阳,你回来了,冷不丁要给他改姓,你怎么跟他解释!”

        张钊一听,显然没想到这一点。

        薛家良瞪圆了眼睛说道:“有一点张钊你别忘了,阳阳是男子汉,男子汉你懂吗?就是不能随便改姓!”

        薛家良显得很激动,他说完,原地转了一个圈,又指着张钊的鼻子吼道:“你少把江湖上的那一套带到这里,动不动就下跪就改姓,我薛家良图的不是这个!我薛家良图的是你能悔过自新重新做人,图的是让阳阳健康成长!”

        张钊听后,眼泪再次涌出,低下头,抱住了脑袋。

        薛家良忽然发现张钊的头发灰白了,想当年,张钊也是博阳政界中的一位美男子,潇洒自若,谈吐不俗,如果不是感情出轨引发出他的违纪违法的问题,他兴许也早就调到市里工作了。

        但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的县委副书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面容苍白、憔悴和极度伤感的刑满释放人员,他身上仍然穿着入狱时的那条米色休闲裤和棕色的皮鞋,虽然样式已经过时,但依然能看出眼前人的时尚和讲究。

        薛家良动了恻隐之心,他将纸巾递到他手里,说道:“擦擦,别顾着悲伤了,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商量,来,喝口水,压压惊。”

        张钊欠起身,刚要表示客气,就被薛家良按在座位上,递给他水杯。

        薛家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气喝完,说道:“你有什么打算,我听小伍说,是你让你小伍  把这个项目放在青州的,你不打算回博阳对吗?”

        张钊刚要喝水,听他这么说,就放下水杯。

        薛家良示意他喝口水再说话。

        张钊有端起水杯,喝下半杯,说道:“是的,我本来也不是博阳的人,如果没有这个项目,我还打算回深圳,但是……”说到这里,张钊停住,看了看薛家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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