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其实和桃夭夭一样，桃金娘从未委身与谁，在青桃舍时每次都用了桃金娘调制的迷药迷晕那些男子，待他们醒来时，羞涩的说些甜言蜜语，统统都能打发了。
但这回，泽西可不是好糊弄的。
桃金娘回了自己的院子，没发现乌司奴同自己一样，忧心忡忡。
雨下了一上午，午后便停了。
乌司奴看着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出来的一点光，那阳光好像照在了乌司奴的心上，替她拨散了心中的迷雾。
她火急火燎的来到桃金娘的房里，连敲门都忘记了。
“桃桃，跟我走。”
说着，就开始打包屋里值钱的东西。
桃金娘还没反应过来，乌司奴已经打包好了两个包袱。
“去哪？”桃金娘这才问道。
“跟我去桑国吧，即便烽火烧到桑皇宫，我也会拼命护你周全。”
乌司奴眼神坚定，这番话给了桃金娘莫大的安全感。
“还有夭夭呢？”桃金娘问道。
“当然是和我们一起走。”
桃金娘静静的看着乌司奴，平日里她总是低眉顺眼，从不与人争执，从不发表自己的主张，原来再温顺的外表，也会因为保护欲而生出一副无坚不摧的灵魂。
“好。”
这一刻，好像世间事都与她们无关，眼中只有彼此。
乌司奴和桃金娘拉着仍然一脸懵的桃夭夭，踏上了去往桑国的路。
三人连夜从泽皇城逃走，出城去往泽、桑边境有两条路，水路或陆路。
泽西定然不会放过她们，那么泽国水路作为官道，必然十分危险。
乌司奴想起来泽皇城时遇到的山匪们，这回走陆路应该是没有危险了吧。
果不其然，进山不久，乌司奴就见到了山匪兄弟们。
有他们的帮助，一路十分顺畅，就到了浒城。
即便是山高皇帝远，三人也不敢多留，径直就过了边界。
越往桑走，见到的难民就越多。
分明是萨、桑两国在西边交战，此时却连靠近南边的百姓都跟着遭了殃。
乌司奴表明身份，就在一处驿站落了脚，连续赶路五天，是个人都受不了。
桃金娘还好些，小时候吃了许多苦，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但桃夭夭就不行了，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桃娘子，这回就是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想动了。”
“没人要你动，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乌司怎么还不回来。”桃金娘笑着给桃夭夭掖好被子，关上房门。
乌司奴说出去买些衣服和吃食，桑地偏冷而且越往北走越冷，所以一定要准备厚实的衣服才行。
桃金娘上街瞧，桑地民风的确与泽地差距很大，叫卖声里多是桃金娘听的似懂非懂的桑语。
刚坐下歇脚，桃金娘就听到周围有人讨论些什么。
“听说萨皇不认我们桑雅公主，一定要真正的公主和亲才撤兵。”
“可不是嘛，我二舅家的大儿子从西边逃过来的，他说他亲耳听到两国大将对峙时说的。”
“我还听说，桑皇不知道真正的公主一直给桑雅公主做奴才，每天被打的剩半口气。”
“这也不是啥秘密了都，关键是桑皇已经把真正的公主逐出宫了，眼下想找到她可是不容易。”
……
桃金娘只觉得有些好笑。
堂堂皇帝把亲女儿当奴才养还逐出宫，现在国家有难了就让她去和亲，皇帝当到这个份上，也是够失败了。
但是，为什么总觉得他们说的话好像在哪听过呢？
“姑娘，你的面好了。”店家端着一碗面放在桃金娘的桌上，打乱了她的思路。
此刻乌司奴正在一家钱庄里，对刚才老板说的消息感到震惊。
“公主，您快些回宫吧，马车都备好了，快马加鞭两日就能到皇城，再这么打下去，我们西边的百姓全要遭殃了啊！”
乌司奴实在不能相信，自己是公主，还是桑皇唯一的嫡亲公主。
萨国议和的第一条件，就是让她去和亲。
那这么些年她挨的打和骂，挨的饥与寒，都算什么？
乌司奴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可是又能逃去哪？
乌司奴提着一堆东西，神情凝重的回到驿站。
桃金娘等了许久才见乌司奴回来，本是高高兴兴上去迎的，却看到她沉重的脸色。
那一瞬间，桃金娘忽然就明白，在街上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桩桩件件说的都是乌司奴。
所有关键情节，都和乌司奴当初告诉她的一模一样。
桃金娘瞬间头皮发麻，一股凉意从头到脚。
“出什么事了？”桃金娘在问这句话时，心里千万遍的祈祷，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然而乌司奴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队士兵就替她回答了。
“公主，快随属下回宫吧。”为首的小将微微低头说道。
桃金娘愣住了，心中那一丝侥幸都被毁灭了。
“若我不回呢？”乌司奴朝小将吼道。
小将仍然低着头说道：“属下接到的命令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公主带回去。”
言下之意，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乌司奴唯一为难的事，是桃金娘怎么办。
“她是我的…我的朋友，可否随我一起回宫？”乌司奴问道。
“属下并未接到要连公主身边人一起带走的命令。”
桃金娘也不想让乌司奴离开，因为这一别，恐怕再想见一面就难了。
但是桃金娘明白，她们是逃不掉的，与其这样挣扎，不如让她走的放心。
桃金娘转过身来，脸色瞬间冷下来，像乐果一样。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桃金娘冷着脸问道。
不等乌司奴回答，桃金娘又说道：“你早就知道你是公主，要从泽国回来，怕路上有危险，还拉上我为你保驾护航？”
“你可真行啊乌司，在我面前低眉顺眼让我放下戒心，到头来却是在利用我是不是！”
话音刚落，桃金娘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乌司奴脸上。
乌司奴被打蒙了，但士兵要上前控制桃金娘时，她还是制止了士兵。
“不是这样的，桃桃，你要相信我……”乌司奴一手捂着脸，一手伸过去要拉桃金娘。
桃金娘甩开乌司奴的手。
“泽西都已经要封我为妃了，我却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现在我来了，你却告诉我你要回宫去？你当我是什么？随手可丢的垃圾吗？”桃金娘越说话音越高，语气里的怒气也越来越大。
“滚！我不想再见你！”桃金娘使劲推了乌司奴一把，把她往士兵那边推去。
乌司奴毫无防备，跌坐在地上。
“桃桃，你听我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乌司奴的眼眶里已经噙着泪水，语气也有些颤抖。
“滚！现在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自从遇见你，我身上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出任务几次三番差点死掉，你真以为我会因为你照顾我几个晚上就感动的不能自已吗？你就没有想过要是没有你，我压根不会发生那些事吗？我们就是对方的煞星。趁这个机会，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着，桃金娘将乌司奴送的吊坠摔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空气在吊坠碎成两半时就凝固了。
在场所有人，乌司奴、桃夭夭、士兵们都愣在原地。
那是乌司奴送给桃金娘最珍贵的东西。
乌司奴搞不明白，桃金娘到底为什么发这么大火，这些事分明是可以解释的。
但这个吊坠是乳娘留给乌司奴唯一的东西，她就这么轻易把它摔在地上。
乌司奴捡起吊坠，站起来看了看桃金娘，十分难过，也十分生气。
“好，我走，从此我们天各一方，各自珍重。”
乌司奴转过身去，正要迈步时，又想起桃金娘身上没有多少钱了，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盘缠放在了桌上。
两人都曾无数次想象相拥的画面，想象在世外桃源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肆意过活的逍遥日子，想象一起看遍天下美景，一起垂垂老矣的样子，可惜终归都是如梦泡影。
无论如何，要好好活着。
桃金娘看着乌司奴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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