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个子都没有

　　
冯氏脸色惨白，不断咬着嘴唇，浑身气得发抖。
“娘……”王苗苗于心不忍，但是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根本就没办法给爹请大夫，再这么下去，爹这病会越来越严重！
“苗苗不用怕，娘不会把你卖掉的！”冯氏揉了揉湿润的眼睛，强颜欢笑，她误以为王苗苗是因为担心自己被卖掉才出声。
“娘，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说没钱的话，能不能先赊账？等有钱再给？”  王苗苗压低声音问道，这村子里肯定有村大夫，乡里乡亲的，先赊账也应该无伤大雅。
“扑哧！”尽管王苗苗压低声音，马铁莲还是听到了，她嗤笑着讽刺道:“赊账？你这臭丫头简直就是想得太天真了，这些年你都不知道你爹娘在你邓伯那里不知道赊了多少药费！”
邓伯……  王苗苗轻轻抬眸看着发出嘲笑声的阿奶，然后不断在脑海中搜查记忆。
对于阿奶口中的邓伯，王苗苗只有模糊的记忆。
邓伯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大夫，在村子里这些年都是替别人看病治病，医术跟镇上的大夫差不多，而且收费低，很多人看病都找邓伯。
她们一家子也不例外，只不过每次都是没钱去赊账，邓伯人好心善，一次次心软，这赊欠的也就越来越多……
“没关系，娘去找你爹商量一下，你们现在先留在这里吃早饭，立根兄弟俩吃完还要下地，你也得拿衣服去洗。”冯氏站起来，双膝蹲麻让她行动有些缓慢。
王苗苗回到房外，并没有走进去，因为她在门外就听到自己从不知道的事情。
虽然偷听不好，但她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冯梅，这都是爹娘说的原话吗？”王永安捏紧拳头，脸上铁青。
“嗯，孩她爹，现在该怎么办？我总感觉最终娘要把苗苗给卖出去！”
“哼！卖我的女儿也要经过我同意才行！之前是小菊自愿的，但那时候家里也的确很困难，现在不一样，娘她们肯定有私房钱藏下来，就看她们肯不肯帮我请大夫了！”
“孩她爹，爹娘我都求过了，说一个子儿都没有……”冯氏忍不住抹眼泪，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劝一下孩她爹不要把钱全部交上去。
现在倒好，急用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交上去的也没有了……
冯氏这叫一个悔啊，后悔将钱全都给了爹娘去补贴其他房！
“没有就没有吧，我忍一忍就过去了，你也不增求爹娘了！”王永安咬牙切齿，心中忿忿不平，他想不到他娘真的就这么狠心，还要再打自己女儿的注意！！
在门外的王苗苗将冯氏夫妻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最终的疑惑点是在爹口中的“小菊”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记忆中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难不成自己原来还有个姐姐或者是妹妹？爹娘为何从来不告诉她和大哥幺弟他们？
当王苗苗趴在门上想要偷听更多事情的时候，屋里传来长久的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
她现在内心纠结，不知该进去问清楚还是继续装糊涂。
最后还是决定不去问……
“老二，冯氏应该也跟你说了这次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马铁莲在马莲花的搀扶下坐到旁边的床铺上，脸色严肃。
“娘，我们不卖女儿。”王永安面不改色，他不会为了自己的病痛而卖女儿，他再痛再难受也能尽力忍住，忍到收成的时候。
“老二，苗苗这丫头可是值十两银子呢，你想想看，十两银子都够咱们这一大家子生活一两年了，不仅如此，你还可以请大夫，有什么不好的？！”马铁莲重重拍着床铺，眉眼带着怒气。
“娘，咱们家没必要穷到卖苗苗，我的病不需要找大夫，也不劳你们大家伙操心，至于这家中的开销，不是有娘你在管着钱吗，够吃就成！”王永安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
这就是他娘？
他本以为自己娘是刀子嘴豆腐心，现在看来他错了，他和冯梅都想错了，这几家子人从未好好对待他们一家子，而他娘整天就想着怎么卖他的女儿，真是让他太失望了！！
亏他这些年把挣的钱全部都交上去，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真是伤心至极……
“老二，你这是不听我的话？这十两银子能改善咱们家的生活，你非要犟吗？你非要看着这一大家子吃不饱睡不好吗？”马铁莲脸色气红，胸腔不断高低起伏。
哼，吃不饱睡不好？依他看，过得最好的就是其他几房，就他这一房又寒酸又落魄……王永安抿嘴心中冷哼。
“娘别生气，当心身子！”旁听的马莲花连忙伸手过来给马铁莲顺气，一边顺气一边看向王永安，“老二，不是大嫂说了，你可别忘了当年的事情，你现在站不起来挣不了钱，当年的事情怎么算？你答应过我们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吗？老二你……”
未等马莲花把话说完，就被马铁莲生气的打断，“这怎么能算了？绝对不能算了！！”
“……”王永安夫妻俩陷入长长的沉默，一下子房间的气氛变得无比尴尬。
另一边，王苗苗端着一盆重衣服来到河边，此时来河边的都是寨子里的妇人，就只有她一个小丫头抱着大盆衣服过来，那些人一看到她，又开始议论了。
“你看，马铁莲家那小丫头又端着几房的衣服来洗了！”
“这王老二也是可怜，自家孩子被自个儿兄弟姐妹当丫环下人来使唤。”
“哎这还算是小事呢，听说王老二一家一点私房钱都没有，全部交给了马铁莲这个老太婆，真不知道是蠢还是什么，竟然不给自己的儿女留点钱留条后路！”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这丫头上次差点被马铁莲那老太婆活生生打死，幸亏命大。”
“唉啧啧，命不好，出生在这样的家中……”
王苗苗的注意力都在衣服上，把衣服当成是阿奶那群人，狠狠用棍子砸，她却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一道炙热的目光。
就在此时，一个深紫色的果子顺流而下，她疑惑的抓了起来。
单看这外形是扁圆的，壳很厚实很硬，而且还长着四片果蒂，看起来就像是柿子一般。
王苗苗看了一眼周围人，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没有人再注意到她。
她放下棍子，抓着果子双手用力一掰，将外壳掰开，露出里面呈蒜瓣状的白色果肉，淡淡果香也随之飘出来。
这是……山竹？！
在她小心翼翼掰了一瓣放进嘴里之后，她的内心震惊，没错，这就是山竹！
山竹的价格可不便宜，不仅能食用，还能用来煲汤，药效也是惊人，能解热清凉，减肥减脂，润肤降火，还可以通便促消化……
“哎你们看，那丫头在水里捞了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果子放在嘴里吃。”
“哎，你不知道马铁莲这老太婆在家中放了一大一小饭桌吗？大的是老太婆和其他几房吃饭，小桌子是这丫头一家子，那老太婆吃白面馍馍，这丫头一家子就是吃苞米饼子和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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