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作茧自缚
“轰——”
微微湿润的地面本就因为李衍的一招归阳，变得干燥而坚硬。莫沉秋气势陡然间爆发出来，地面的泥土被成片掀开，脚下地面凹陷进去，一时间沙尘飞扬。
玄气流转间，莫沉秋身上因为先前冲击灼烧而破碎的衣物，不断被撕裂，最后随着激荡的气浪向四周飘散而去，只剩下一条贴身的皮裤。
宁愿陷入这般窘态，也要发动这一招阿鼻地狱，可见莫沉秋心里对李衍的杀意是多么浓厚。
“你马上就会知道，冲开十条正经的筑体期圆满，不是你这些歪门邪道的技俩能惹得起的！”
莫沉秋恶狠狠说着，玄气汹涌而出，没有在周身或者刀刃上停留，而是直接蔓延向身旁两米左右的范围。
和李衍先前无数光路交织成的耀眼光球不同，这个两米范围的球状领域里，处处充斥着精纯的玄气。
随着玄气不断自莫沉秋身上涌出，球状领域的颜色也由淡蓝色逐渐变成深蓝色。
然而当所有人以为这已经是极限的时候，球状领域颜色继续加深，无数玄气咆哮着要冲出领域边界，却被莫沉秋以强硬手段生生压回，不断凝实。
数息之后，球状领域变成阳光都无法穿透的漆黑空间，而空间之内，凝实的漆黑玄气流转，不断发出瘆人的摩擦声。
李衍感受到漆黑空间内的可怕能量波动，深知若是被吸进去，不使用流云剑气或者催动古剑石塔的话，绝无胜算。
但此刻决计不能让在场众人看到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必须以最霸道最果断的方式狠狠扇上楚国一耳光。
李衍玩味一笑，仍然不慌不忙嘲讽道：“原来拿着玄阶上品的功法，冲脉期才冲开了十条正经，说你是狗吧，狗都不乐意。你这废材资质，该不会这辈子都进不了元婴期吧？”
据李衍所知，六个小国和四个宗门，最高阶的功法也才玄阶中品，所以他说这句话并是不怕得罪在场的其他人。
虽然在场的筑体期中，绝大多数只冲开了五条左右经脉，但他们所修习的功法本就远逊于莫沉秋，倒也并不自卑。
而那些修习着玄阶下品或者中品功法，却冲开了十条以上经脉的人，此刻则是尽情嬉笑起来。
“要不我拿我这本玄阶下品功法跟你换换吧，我用它冲开了十一条正经。”
“我这本比他的好，跟我换。说来惭愧，十八岁那年刚好冲开十二条正经。”
“……”
因为天资不够，一生难以踏入元婴期，这也是莫沉秋最为忌讳的一件事。被李衍当中揭穿，莫沉秋怒不可遏，阴冷怨毒的声音自球状领域中传来。
“李衍，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李衍嘲讽归嘲讽，心里也是对这漆黑空间忌惮无比。若是被莫沉秋找到近身的机会，那就是真的入了阿鼻地狱。
不愧是玄阶上品的功法，在只冲开十条正经的情况下，便能提供如此充沛的玄气。将玄气覆盖在兵刃或者躯体上不难，像莫沉秋这般奢侈地使用玄气，一般的筑体期圆满可是做不到的。
“我偏要破给你看！”
李衍仰起头，满脸桀骜。他斜视着这个漆黑空间，眼神中是一抹坚定之色。师父这招绝技，他早已立志一定要将其发扬光大。
“大哉！乾元！”
世间一切道术，正向运转是将天地之间的玄气汇聚在一起，反向运转则是将汇聚的玄气重归于天地。
“大哉乾元？”
“什么品阶的道术，怎么一点玄气波动都没有？”
“他之前不也莫名其妙使了一招归阳吗？”
“别说话，看着吧。”
“……”
李衍说完，身体挺直，手中古剑怒指苍天。
大哉乾元本是一招中品圣术，根本不是李衍这个级别能够染指的，在加上反向运转，许多的细节尚未完善，施展起来难如登天。
李衍面色凝重，手中古剑激起一阵阵漩涡，漩涡不断将玄气、空气、尘埃，将漩涡内的一切尽数甩向边缘。
李衍心下一喜，知道这个思路可行，于是继续催动漩涡旋转。
漩涡不断扩大，渐渐到达丈许高度。如果谁此刻处在漩涡正中央，那感觉一定比在赤沙大漠最深处还要难受一万倍。
李衍面色发白，握剑的手开始抖动起来，这个丈许高的大哉乾元，已然是他所能发挥的极限。在这个漩涡的中心，是一片绝对的虚无。
“想跟我近身是吧？来啊！”
李衍主动出击，在场所有人都是一片惊呼。李衍疾速奔走，剑身之上的虚无漩涡过处，空间也隐约有了一丝裂痕。
这个一点玄气波动都没有的漩涡之内，处处透露着诡异。
“什么东西？找死！”
莫沉秋站在黑色空间之内，等待着李衍亲手送上自己的性命。他对自己的这招阿鼻地狱很有信心，并用它击败了不少筑体期圆满的强者。
“咻！咻！咻！咻！咻！”
虚无漩涡对上漆黑空间，想象中的惊世对轰并没有出现，甚至连巨响都没有。漆黑空间在碰到虚无漩涡的瞬间，凝实的玄气一阵扰动，整个空间扭曲起来，玄气不断被抽离，发出抽丝一样的声响。。
一道道黑色玄气被搅入漩涡之内，慢慢变成透明，再被甩出，消散于天地之间。
虚无漩涡旋转的速度略微放缓，中心处的空间渐渐开始有了杂质，而漆黑空间也缓缓褪色，显露出里面莫沉秋的身影。
莫沉秋眼见玄气开始脱离自己掌控，心下一慌，催动玄气试图将李衍笼罩到漆黑空间之内。
玄气刚离开漆黑空间，瞬间便被虚无漩涡搅碎，化整为零。
莫沉秋慌神间，余光瞟见了李衍苍白的脸色。
这样耗下去，阿鼻地狱早晚会被虚无漩涡慢慢化解。看他表情，化解速度应该有限，不如赌一把，看他有没有本事瞬间吃下我这阿鼻地狱了！
“什么邪术，给我死！”
当断则断，莫沉秋放弃对阿鼻地狱的操控，阴冷一笑，将整个漆黑空间往虚无漩涡里一送，整个人借力倒飞出去。
玄气几乎耗尽，莫沉秋脸色同样也是苍白无比，单膝跪地，望着涌向虚无漩涡的阿鼻地狱。
陡然间涌来如此磅礴的玄气，漩涡的旋转之势瞬间缓滞了不少，一道道黑色的玄气涌进漩涡之内，使得漩涡中心不再是纯粹的虚无。
李衍喉咙一甜，手臂被还未来得及化解的玄气利刃划出一道道血痕。此时若是撤力逃跑的话，自己必将被汹涌而来的玄气所吞噬。
等等！
师父当初使用大哉乾元，都是用漩涡顶端迎敌！我根本不需要破解掉整个阿鼻地狱！
李衍计上心头，整个人凌空跃起，身子和古剑形成一条直线，努力催动漩涡顶端向阿鼻地狱的一个点攻去。
“啊！”
随着李衍的怒吼声响起，他整个人同古剑一道旋转成虚影，带动缓滞下来的玄气漩涡，努力穿透着阿鼻地狱。
“咻！”
阿鼻地狱在于李衍僵持数息之后，至于是被连人带剑一同贯穿。古剑之上的虚无漩涡里面，满是来不及化解的精纯玄气。
“你的东西，还给你！”
李衍大喝，古剑脱手，带着漩涡以及精纯玄气，直射莫沉秋而去。
“竖子！你敢！”
“好大的胆子！”
“住手！”
楚国营地方向传来了阵阵怒骂声，但谁也来不及阻拦下来这惊天一剑。
古剑、漩涡、玄气不断在莫沉秋眼中放大，而他早已没了闪躲的力气。莫沉秋浑身冰凉发抖，斩马刀插入地下两尺，手把刀柄，寄希望于这柄下品玄器能挡住这夺命一击。
“嗞——”
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响起，刀尖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裂缝，古剑只是去势稍缓，而莫沉秋则是连人带刀一道向后飞去。
“咔！”
剑身上的玄气几乎耗尽，虚无漩涡也渐渐凝停止转动。古剑去势依旧，狠狠点在刀身之上。刀剑接触瞬间，刀身开始弯曲，坚硬的刀刃承受不住这股庞大的压力，率先崩出一个缺口，碎片自莫沉秋脸上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咔——”
裂纹不断向刀身蔓延，整把刀在古剑的威势下碎裂成两段。古剑穿过断刃，最后的一丝劲气砸在莫沉秋右膀之上。莫沉秋脸色一变，扭头看去，自肩胛骨起，整个右臂全部被撕裂开来。
“啊！”
声嘶力竭的惨叫过后，玄气几乎耗尽的莫沉秋再也忍不住这巨大的痛苦，晕倒过去。
被贯穿而过阿鼻地狱余威仍在，携着余下的约莫六成玄气，呼啸着奔涌向七星宗的营地。
比武切磋，默认的一点就是道术尽量对着天空或者地面的方向施展，莫沉秋这全力一击，俨然是引起了七星宗众人的强烈不满。
郑知荣脚踏七星，丝毫不敢轻视这来势汹汹的阿鼻地狱，背后双剑齐出，玄气顷刻间环绕剑身，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紫色玄纹。
“师弟师妹让开！禄存！”
“轰！”
阿鼻地狱在玄纹的激荡之下，迅速消散成精纯玄气，绕过郑知荣周身向后扑去。而经过禄存的阻挡，郑知荣身后的师弟师妹们早已散开。
“嘭！嘭！嘭！”
玄气接连射向郑知荣身后的营地，留下无数道裂痕，一片狼藉。这般余威，足以伤到筑体期初期的师弟师妹。
哪知楚国的人根本没有道歉的意味，齐齐望向李衍。
“敢毁皇帝陛下御赐宝刀，大家一起出手，将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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