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狠手
“老慕，不管怎么说，楚国的颜面不能丢。这个君瑞乾已经打了两场，最多还剩下三成实力。都到这一步了，你忌惮那个李衍干嘛？”
“是啊，他难道敢坏了规矩？”
“你活了七十多年，还怕两个晚辈？”
慕长生在众人的怂恿之下，自然也不能明言胆怯，点点头道：“待我解决了这个君瑞乾，回魂草的事……”
“要是你能拿下的话，归你！”
“可以。”
“没问题！”
得到余下三人的支持之后，慕长生终于扬起了头，狠狠道：“君瑞乾，你不过是强弩之末，别真以为老夫怕你。”
他越这么说，周围的人反而越会这么想。君瑞乾一招灭杀苏墨裳暂且不说，光凭李衍那日的一剑之威，便没有几人看好慕长生。
君瑞乾第一场除了耗费些玄气之外，并没有什么损伤，第二场也算是捡了个漏。虽然实力锐减，但他依然不改那桀骜的语气，嗤笑道：“慕老狗，老子是不是强弩之末，你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你哪天手上功夫能和嘴皮子一样厉害，楚国还有楚青尧说话的份儿？”
慕长生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满口道理：“你们洗剑阁不讲规矩，下场了还上场，老夫不跟你计较。但是这做人的道理，那必须得替你爸妈教教你了。”
“哦？看你这样子，胆子又肥起来了？那就来吧！”
君瑞乾不再废话，他知道李衍的打算。慕长生如果要强行出手的话，自己只需要制住他，让李衍补上最后一剑，作为这次回魂草争夺的结尾。规矩什么的，他和李衍自始至终就没放在心上。
“聒噪！”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在李衍一方百般侮辱以及自己这边不断怂恿之下，再加上回魂草的诱惑，这个畏畏缩缩活到七十岁的老头，终于展露出了属于元婴期圆满强者的傲气，向着虚空爆射而去。
……
“小若弗啊，来跟师父说说，你有没有意思。有的话，今天这事完了，我就去给你提亲。”俞雁北望着火药味正浓的场面，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边这个宝贝徒弟。
徐若弗俏脸一红，紧咬嘴唇，两手死死攥住衣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一直被师兄弟们宠着的小女孩，虽然是对李衍芳心暗许，但也从来没敢想过谈婚论嫁的事。
艾青自小便把徐若弗当作亲妹妹一般，而李衍这般少年英雄，他也是对其相当满意，推了推徐若弗的肩膀道：“若弗啊，师兄说句实话，李衍人长得也挺俊，天赋更不用说，背后的势力至少不弱于楚国，真的很不错。”
徐若弗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下羞红了脸，脚步微挪到俞雁北身后，传来蚊子般的说话声。
“全凭师父安排……”
……
“灵儿啊，你这一天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你有什么打算没？”周水柔轻抚着苏灵儿的秀发，眼角余光瞟向远处的李衍。
苏灵儿当然明白周水柔问的是什么，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尴尬，沉思半晌，这才低声道：“师尊，我二十四岁了……”
周水柔毫不在意地说道：“大他几岁又怎么了？你要是换身衣服，不比玄岩门那丫头水灵？”
苏灵儿右手食指不断在拇指指肚绕着，显然她此刻心情也很乱。自小被师父收养，周水柔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养成了她孤傲的性子。她这些年来见过的天才并不少，调笑归调笑，她并没有给过任何人一亲芳泽的机会。那日幽暗的竹林深处，她醉倒在李衍怀里，摸了摸李衍的脸，这便是她这辈子和男性最为亲密的一次接触。
苏灵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师尊，算了吧。我能感觉出来，他对我没那意思。”
周水柔闻言一愣，低语道：“那，玄岩门那边……”
她对苏灵儿是由衷的宠爱，倒不至于真的拿苏灵儿一生幸福去换取宗门利益。如果能在苏灵儿觅得佳婿的前提下，为宗门带来利益，那是最好不过。
苏灵儿自信一笑道：“师尊你放心啦！我还怕那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吗？李衍给我的感觉，是对男女之情完全没有半分兴趣。既然他愿意叫我一声姐姐，我做他姐姐又有何妨。”
周水柔如何看不出苏灵儿这自信一笑中的落寞，她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
“知荣，回头吩咐下去。今天不管回魂草落到谁手里，这个李衍，我们七星宗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我有感觉，楚国快要完了。”罗灿脸上微微有点后悔的神色，为什么没在早些时候坚定站在李衍这边。如今看来，四宗里面，七星宗反而是和李衍关系最为疏远的一宗。
这个平日里正经得和夫子一样的罗灿，望向郑知荣的眼色突然变了。洗剑阁自然是不消说，玄岩门有个徐若弗，拜火宗有个苏灵儿，而自己这个大弟子，怎么就是个男的呢？关键是长得也不够俊美，没有当兔儿爷的资质啊……
郑知荣被罗灿古怪的眼神盯得心底发毛，一阵点头弯腰，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唯唯诺诺道：“是，师父！”
……
“以后尽量拉拢拉拢他，不要与之交恶！”
六国也是议论纷纷。
……
众人谈话间，两道可怕的道术早已成形。
慕长生头顶之上，是一轮约莫三丈大小的圣洁月盘。月盘在呼啸的寒风中不断晃动变形，却始终不会破碎，宛如水面的倒影一般，任由如何搅动，都会恢复如初。月盘逸散而出的玄气环绕在四周，化作道道粉色的飞花。
君瑞乾没有再施展虎啸苍穹，以他如今的状态，便是施展出来，也难迎下慕长生状态全满的一击。况且按照李衍的计划，自己只需要让慕长生躲闪不了就足够了。
无数的玄气化作玄黑色的铁链，在君瑞乾周身交织着，发出一阵阵“哐啷”的声响。而黑色铁链演变到最后，化成一张笼罩附近数十丈虚空的玄黑巨网。
慕长生阴冷笑道：“你找死的话，就怨不得我了。”
君瑞乾施展的这招道术，一般用于战场上大面积的灭杀，或者对付实力远低于自己，但注重身法的修者，让其无处可逃。这种道术，最多只能拦下慕长生的月盘、飞花数息时间。而自其他方向笼罩而来的玄黑巨网，慕长生想要挣脱也就稍微费点事而已。
“哼，天罗地网！”
君瑞乾双手拧住玄黑巨网的源头，凭空挥舞。玄黑巨网一阵舞动，迅速向着慕长生的方向收缩。
慕长生本来还对君瑞乾颇为忌惮，但看见君瑞乾使出这招道术后，脸上的得意之色禁不住涌现出来，狞笑道：“老夫必将让你后悔！镜花水月！”
然而还不待他有动作，一股死亡的威胁自地面冲天而起。他背后满是冷汗，不敢重蹈苏墨裳的覆辙，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李衍的方向。
那道熟悉的新月形漆黑剑气，直直斩向自己，直到这一刻，他明白了君瑞乾施展天罗地网的意义——原来这两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一对一。
他惊得双手颤抖，再也顾不得远处的君瑞乾，调转方向全力催动，将整个镜花水月狠狠砸向这道新月形漆黑剑气，企图靠这招上品玄术挡下李衍的致命一击。至于周身上下空门大开，他也顾不得了，只能凭肉体硬抗天罗地网。
“暮日西沉！”
“风啸千杀！”
“野尽荒流！”
楚国三人本就筋疲力尽，仓促之下发出三道攻势，想要尽可能削减这道恐怖剑气的威势。今日亲眼所见，他们三人内心的恐惧之情并不比慕长生来得弱。
三道攻势的速度比新月形漆黑剑气要快上不少，但追求速度的代价便是攻势更加孱弱。三道攻势在碰上新月形漆黑剑气后，宛若玻璃撞上铁块一般碎裂开来，根本没有对剑气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阻滞，甚至剑气的轨迹都没有发生偏移。
慕长生心底一边咒骂着唆使自己抢夺回魂草的三人，一边后悔不应该将镜花水月推出。
若是用镜花水月护住身前，那剑气需要破开玄黑巨网才能斩向自己。而如今将镜花水月推出，破开玄黑巨网的就成了自己。这一来一去，在消耗中变成了劣势。
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卖，镜花水月在破开玄黑巨网后一阵激荡，迎上李衍发出的剑气。
“哗——哗——哗——”
对轰之处，传来了阵阵海浪涌动的声音，月盘将部分剑气包裹起来，像水面一样不断晃动。
这毕竟是慕长生最为得意的一招，如今全力发出，威势自然是和那日的接天碧莲截然不同，一时间和漆黑剑气僵持起来。
对轰之处，无数玄气纷飞，像碎裂的刀刃一样乱射，砸进深深的雪层之中，发出沉沉的声响，显然是命中了被积雪覆盖的土层。
漆黑剑气渐渐消融，不断变小，色泽也开始转向黑灰色。而无数飞花在对轰的瞬间便已化作天地间的精纯玄气，月盘虚晃得越来越厉害，早已到溃散的边缘。
慕长生脸上的紧张之色稍微放缓。这道剑气比镜花水月更强，但将剑气消耗到这般模样已经够了。自己硬抗的话，剑气余威和天罗地网都不致命。
“咳！”
玄黑巨网不断收缩，自慕长生身侧和背后围来。慕长生受到冲击，身子往前一倾，微微咳嗽一声。然而就在这时，慕长生脸色猛地一变，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而这个错误，他已经没有机会去改正了。
硬接剑气余威，可以向后缓冲，硬接天罗地网，可以向前缓冲。两道攻击如果自同一个方向发出，自己最多也就受一点伤，决计不可能陨落在此。如今两道攻击呈夹击之势，自己已经无处卸力。
“轰！”
剑气突破月盘，狠狠斩向慕长生。慕长生就像是被束缚在蛛网上的昆虫一样，弱小而无助。玄黑巨网一根根扣进慕长生背里，慕长生双手交叉在胸前，转瞬之间便被剑气余威所吞噬。
“这……死相应该会比苏墨裳好点吧？”
“都是死，有什么区别呢？”
“也是，太可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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