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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奇石


彭长宜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下。就这一下,吕华就知道彭长宜的态度了。

        他们吃完饭后就回去了,因为王家栋要午休。

        晚上,省城的锦江饭店,省发改办处级以上的干部,正在这里举行一个晚宴,欢迎新上任的发改办党组书记、副主任江帆同志。

        省发改办主任姓申,叫申广瑞,江帆认识,是从前阆诸市的市委书记,有一次翟炳德带着他和彭长宜去阆诸找申书记喝酒,当场就把他们一位军分区政委还有一个人喝倒。所以,江帆今天报道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

        上午,江帆精神百倍,准时赶到了省组织部,当时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接待的他,常务副部长公布了省委对他的任命后,组织部部长樊文良跟他进行了十分钟的谈话。

        望着这位还带着草原风尘的曾经的搭档,樊文良有了一种别样的感情,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江帆被他看毛了,低头笑了笑,说道:“我回来向组织报道来了。”

        樊文良也笑了一下,一贯是慢条斯理,稳重沉着的表情,说道:“小江……呵呵,叫小江不合适了。”

        一句话,就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

        本来,江帆跟樊文良一直都没断了联系,他们互相欣赏对方,尽管是上下级的关系,但过去曾经的默契,让他们对彼此都保留着好感。就是这次江帆调回来,樊文良也是起到了积极作用。

        江帆说:“您在我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师长和兄长,是我为官、做人的楷模和榜样,您原来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我听着舒服、亲切。”

        樊文良点点头,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说道:“那边都交接清了吗?”

        江帆说:“昨天自治区领导跟我谈完话后,我就开始交接,都交接清了。”

        樊文良说:“没交接清也没关系,有事还可以回去处理。还是昨天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个意思,先在上边熟悉一下情况,捎带着休息几天,可能组织部还会安排你去体检,然后处理一下个人私事,不必急于进入角色。”

        不必急于进入角色,这话让江帆回味了好长时间,尽管他不能完全解读出这话的全部含义,但有一点他似乎听出,发改办似乎只是他的一个过渡。

        樊文良继续说道:“咱们这任省委书记用人的指导思想非常明确,就是对那些年轻、有基层工作经验,学历高的干部要大胆使用,几次开组织会议他传递出的都是这个指导思想,所以,好好干,以后会有更合适的岗位等着你去发挥才干的。”

        江帆谦虚地说道:“还请您多帮助,多栽培。”

        樊文良笑了一下,说道:“来的时候路过亢州了吗?”

        江帆笑了,说道:“不瞒您说,我昨天晚上住在亢州了。”

        “跟老部长和长宜喝的酒?”

        “昨天没有,昨天太晚了,上次回来述职时,我见着了老部长,长宜把他接到了海后招待所。我们小酌了几杯。”

        樊文良说:“等你工作就绪,找个私下时间,我给你接风。”

        “不用麻烦,您那么忙。”

        樊文良说:“我这个人除去工作没有闲事,这你应该知道,所以多忙,时间还是有的。”

        “那就先谢谢您。”

        随后,干部一处的处长就把他带到了发改办主任的办公室,给他们做了介绍。

        江帆握着申主任的手,不由得莞尔一笑,但当时申广瑞没有认出江帆,等组织部一处处长走后,江帆才说道:“申主任,我们见过。”

        申广瑞说:“我看着你也面熟呢,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江帆这才说出了自己是谁。

        申广瑞笑了,说道:“想起来想起来了,哎呀,那天喝酒还有亢州一个干部,你们那天差点把我的人喝残了,哈哈。今晚处级以上的干部聚餐,给你接风,咱们要好好喝喝。”

        他们谁都没提翟炳德,也许,早已经沦为阶下囚的翟炳德,可能已经被人们淡忘了。

        申广瑞通知班子全体成员开会,进行了简单的分工后,又召开了全体工作人员会议,向全体工作人员介绍了江帆,至此,江帆正式在省发改办履职。

        晚上,省发改办处级以上人员参加了欢迎江帆的晚宴,午宴结束后,办公室工作人员把江帆送到了他的住处——省政府家属院一套八十多平米的住宅房。

        工作人员和司机把江帆的行李安顿好后,最后把房间钥匙交给了他,说:“如果江主任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

        江帆说:“好的,辛苦你们了。”

        送走办公室工作人员后,江帆关上了房间,他挨个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临时的“新家”。这个楼是省政府专门用来安排那些家在外地的干部们的,所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席梦思、沙发、电视、电话包括办公设备,也都应有尽有。尽管只有八十多平米,却攘括了所有内容。书房,卧室,厨房、餐厅,卫生间,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

        江帆转了一圈后,按了一下松软的床,然后一个侧倒,便四脚哈天的仰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支边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工作也有了着落,见过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他的脑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什么都在想。

        就这样发了一会呆后,他起身从包里摸出一个牦牛骨制的小方盒,盒子里有一颗近似枣大的一块略扁形状近似一个扇形的红色玛瑙石。

        江帆重新躺在床上,把这块小石头放在手心里看着,然后放在胸口上,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就又出现了春节抗击雪灾时遇到的一件奇怪的事情……

        今年春节,内蒙古遭遇了几十年不遇的大雪,江帆来到了他所蹲点的地方,带领全体牧民、学生、解放军官兵抗击雪灾,为此,他没有回家跟父母团聚,春节都是在牧区度过的。

        年三十这天下午,他结束了一天的劳动,疲惫的返回了为他准备的住处,就在他开着吉普车,沿着刚刚清理出来的道路,往小县城走的时候,忽然就看见路边的白雪堆上,躺着一个人,他急忙把车停在一边,来到他的跟前,果然,是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昏倒在了路边,他费了半天劲,才把这个人弄到了吉普车上,然后直接把他拉到了旗里的医院……

        那个人脱离了危险,在医院住了三天,三天后,他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才说出自己的身份,原来,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喇嘛,要去西藏朝圣,但是突遇大雪封路,他便迷了路,最后又累又饿,昏倒在了雪地上。

        这个老喇嘛没有对江帆说一句感谢的话,只是从羊皮袄的怀里掏出一个大蜡疙瘩,说道:“这个送给有缘人。”

        江帆不知是什么东西,他不要,退回了那个蜡疙瘩,说道:“我遇见你,我们的确有缘,既然有缘,我就更该救你,不光是我,就是别人看到你,也同样会这么做。”

        第二天早上,江帆拎着给老喇嘛买的食物,再次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告诉江帆说:

        “江主任,那个喇嘛走了,临走的时候,他说住院费让你付,然后让我们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护士说着,就拿过那个大蜡疙瘩交给了江帆。

        江帆笑了,心说,这个喇嘛还挺不客气,于是就给喇嘛交清了住院费。

        抗击雪灾的战斗结束后,江帆回到了自治区,有一次在宿舍洗完澡后,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大蜡疙瘩,就从包里掏了出来,琢磨了半天,才用小刀把蜡一点点地剥开,等剥完后,他才发现里面是一个三公分大见方的小盒子。

        这个小盒子非常独特和精致,尽管小,但是包角、合页、锁扣都是铜质的,只有盒子本身的材质江帆无法判断,看着像是骨头做的,究竟是什么骨头他也说不准。

        打开铜质的锁扣,里面露出了一层棉花,揭开棉花,出现了一颗红色的玛瑙,形状不太规则,像一颗枣大小,略扁,形状像一个扇面,江帆拿起来对着太阳照,就见中间部位有个水滴状的东西,在里面若隐若现,轻轻晃动,似乎有水声。

        由于妈妈是矿业方面的专家,江帆曾经听妈妈说过,玛瑙最为珍贵的要属水胆玛瑙,无疑,这是一块水胆玛瑙。他对着太阳看了许久,感觉这个胆,似乎是一朵正欲从海上喷薄而出的红日,而那些横向是纹路,则像辽阔的大海的波光,尤其是那个胆,真的非常非常像冉冉上升的红日。

        这应该是块珍贵的玛瑙石,难怪那个喇嘛走的时候让江帆他给结账。

        后来,五一节放假的时候,江帆把这颗玛瑙拿回家,让妈妈看,妈妈也肯定这是一块纯天然的水胆玛瑙石,尽管说不上价值有多高,但肯定要远远高出他付出的住院费,另外,妈妈对那个小盒子更感兴趣,后来妈妈拿到研究所,让别人给看了看,说这个小盒子的确是骨头做的,应该是牦牛骨。

        江帆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掏出这个玛瑙石看,在内蒙有个地方,就盛产玛瑙,他曾经去过这个地方,把这块石头让老匠人看过,那个老匠人爱不释手,当时跟着他的人问了一句,这块玛瑙石值多少钱,老匠人说了五个字:可遇不可求。

        江帆为了研究这块石头,特地跟妈妈要了一个专业的放大镜,他没事的时候就看几眼,有一天,他忽然就发现在蓬勃的“水面”上,那种自然形成的纹路中,有三条纹路,走向和排列就像两个飘逸的字:丁一。

        也可能是自己入了迷,也可能这两个字深植于他的心中,他有了那么一刻的激动。他揉着眼,再仔细看时,就怎么看怎么都像“丁一”这两个字了。

        有一天,他把放大镜和石头给了秘书,让秘书看,看看那石头上的纹路像不像两个汉字。秘书看了半天,说道:“如果非要说像汉字的话,我只能说像‘一’。所以的纹路都像‘一’。”

        江帆说:“你看看旁边那个出岔儿的,像什么字?”

        “我看,像躺着的‘人’字。”

        “怎么会呢,你看仔细了,旁边是不是有个勾儿?”

        秘书又进一步看了看,说道:“如果要这么说,那像‘丁’。”

        “哈哈。”江帆一下子从他手里夺过石头和放大镜,从此,他再也没让任何人看过这块石头……

        第二天上班,组织部通知江帆,让他去省人民医院去体检。由于江帆一直都比较注重饮食和锻炼,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合格。至此,几年支边的生活,除去老了岁月外,上苍对他还是眷顾的,没有给他的身体添什么麻烦。

        江帆优哉游哉地过起了机关生活,因为樊文良说他不要急于进入角色,好好休养,所以,他几乎不怎么过问工作上的事,有事找他,他就办,没事他也不张罗事,天天茶水报纸,要么就是跟申广瑞喝酒。省城他的朋友不多,所以没几天功夫,他就感到自己腹部有些顶了,他一称分量,居然长了五斤!

        在内蒙,他经常下乡,他在那里最好的体育锻炼就是骑马,因为骑马,他也爱上了下乡。显然到了这里,他的这项爱好注定是没有了。

        有一天,单位司机接他上班,他就问哪里可以打篮球,司机也是个篮球迷,他说,最好的场地就是体育馆,但那里人比较杂,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就是物探学院,物探学院有个大操场,操场旁边有四个标准的篮球场,那里常年都聚焦着一大批篮球运动爱好者,到了那里,自然就会自由组合球队,并且,省政府机关的人也都去那里打球。

        这天周日,江帆刚换上球衣和球鞋,托起昨天刚刚从乔丹体育用品商店买来的篮球,在客厅里试着投篮的动作,体会着乔丹一手抓篮球的动作,想乔丹的大手,轻易就抓住了篮球,他也在反复试着,尽管自己的手也很大,但是还不能轻松地抓住,几次球都掉下。

        据说乔丹的左手掌23.7厘米、右手掌24.6厘米,垂直弹跳0.98米,绝对弹跳1.09米,绝对的“空中飞人”。

        想着乔丹,慢慢地,他对这只篮球就有了手感,能够轻松抓住了,他只能反复练习抓球的动作,不敢试着往地上拍球,唯恐楼下的人听到动静反感他。于是,他就移步到了沙发上练习,这样,即便的篮球落下来,也不会给楼下的住户造成多大的动静。

        在学校的时候,他不但是有名的校园诗人,也是一名篮球爱好者,因为身高,就自然而然成了篮球队里的中锋。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有时候还和同事们去打,那个时候,单位也组织篮球比赛,后来他到了亢州,几乎没有摸过篮球,支边后,他偶尔打过一两次,但总会受到人员和场地的限制,冷不丁打球也是明显感到力不从心。

        如今,他在省城没有交际圈子,而且几乎没有朋友,他可不想让自己变成大腹便便的官员,面对着增长出来的五斤体重,他要下决心甩掉它,所以,就又把这个篮球爱好拾了起来。

        他在房间里反复练习着,直到自己的手对整个球有了感觉后,就开始练习投篮动作,闭着眼,瞄准着墙上的某一个点,左手护球、右手出手,反复练习着自己的投篮动作,强迫自己用正确的投篮姿势,感知自己的手臂、手腕、手指的力量和方向感。

        他就这样在房间闭门练习,练了整整一上午,直到自己认为可以上场练习了,他才收工。

        下午,似火的骄阳慢慢失势,他才给单位值班的司机打电话,让司机带着他,来到物探学院体育场,到了体育场边上,他手里拿着一瓶事先准备的矿泉水,一手托着他的新篮球,就下了车。

        司机说道:“江主任,我几点来接您。”

        单位没有为江帆专门配车,只有两辆车,一辆是申广瑞的专车,一辆就是这辆帕萨特,尽管江帆没有指定的专车,但是这车却优先他使用,江帆从没有提过车的问题,对他来说,宿舍离单位很近,走着也就是十分钟就到了,他还不愿意坐车上下班呢,被人看到好像怎么回事似的。

        江帆看着司机说道:“不用,我自己想办法回去,我让你带我来,是让你带我认认路,以后我就可以自己走着来了,再见。”说着,很潇洒地冲司机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把球使劲扣在地上,这只新买来的篮球“腾”地一下就弹起,他手一伸,就牢牢地接住了球,然后手腕一转,就转到了背后,再一用力,球就从他的后背飞出,手又一伸,球就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好!”司机喊道。

        江帆回头冲他微微一笑,眉毛一扬,转身就带着球小跑着进入球场。

        司机似乎受到了他的感染,心想,如果不是值班,真想和他在这里打会,司机也是个篮球迷,他的后备箱里经常带着运动鞋和篮球。

        这个物探学院的体育场果然很热闹,甬路的东边是一个足球场和一个网球场,甬路的西边是一溜的篮球场,篮球场的南侧,是一个露天的标准的游泳池,游泳池四周围被金属网围了起来,里边挤满了游泳的人。

        早就有人在打球,靠外面的两个场子,正在打得热火朝天,一看就是学生们,年纪都不大的样子。里面一个场子里也正在比,但是明显岁数就大了,甚至还有一两个熟悉的面孔,应该是机关的人。

        江帆来到最里面的场地,这里,没有人比赛,好多人都在练球。他独自一人在练习着各种运球的姿势,熟悉着各种动作,闪转腾挪,起跳、投篮,渐渐地就觉得自己身形矫健,似乎又回到了青春校园的球场上……

        江帆对自己的状态非常满意。

        他一直都在自娱自乐着,没有加入到任何一场比赛,因为他知道,自己很久不摸篮球,技艺非常生疏了,他是不能够胜任任何一方比赛的。这时,走过来一个人,说道:“你好,参加我们的比赛吧。”

        江帆抬起头,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人,就是刚才在另一侧篮球框下练手的那帮人,正在准备,看架势要开始比赛了。他就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是第一天摸球。”

        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说:“没关系,我们都是业余选手,你正好凑个数。”

        江帆正在犹豫,这是就听有人说道:“老杜,你姑爷来了。”

        江帆和那个被叫做老杜的人一同往那边看去,就见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换上衣,这个人说道:“呵呵,那好,有机会我们再切磋。”

        江帆点点头,说道:“谢谢。”

        老杜扭头就走了。

        江帆一看,人家要打比赛,就拍着球,走出了球场,来到树荫下,擦着汗。

        很快,哨声响起,他们拉开了架势,裁判又吹了一声哨子,手中的球往上一抛,双方立刻就展开了争夺。

        刚才招呼自己打球的那个老杜,一点都不显老,球别到了他手里,只要到了他手里,就不会轻易撒手,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突出重围,把球送到目的地。这次,他见实在突围不出去了,索性站在原地,双手托着球,用力一抛,球居然飞过重围,稳稳地落入了球框里,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好!”江帆不由得鼓掌叫好,旁边也有人鼓起掌来。

        江帆一看,是一位年轻的妈妈,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说道:“妈妈,姥爷真棒,这么远都进球了。爸爸一个球还没进呢。”

        江帆注意到,小家伙也是一身球衣,脚上穿着球鞋,估计也是个篮球爱好者。

        那位年轻的母亲说道:“那是了,姥爷年轻的时候就是篮球运动员,爸爸不行。”

        小家伙显然不满意妈妈这么评价爸爸,就说道:“爸爸也棒,爸爸在部队就经常打球。

        母亲笑了,摸和他的脑袋说:“是的,是的,你爸爸棒,我的爸爸也棒,他们都棒。”

        江帆知道这对母子俩的爸爸,都在球场上,感到旁边的这一幕很温馨,他就有些感慨,不由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时,他就发现他们旁边有一只小白狗,这只小白狗正伸着小舌头,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打量着他。

        江帆看到小狗的一瞬间,心就一动,他感觉这只小狗很干净,白的像雪,而且那两只圆圆的大眼睛非常漂亮,就觉着这小狗是那么的熟悉。但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知道自己想她了。她的确也有这么一只小狗,记得她说是哥哥送她的生日礼物,当年自己还给她和小狗照过像呢。

        江帆把目光从小狗的身上掉开,转向球场,但是,心里总是被什么东西牵着,他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就把球放在地上,坐在了球上,又看了一眼那只小白狗。

        这时,那只小狗就扭着圆滚滚的身子,慢慢地向他走来,来到他跟前,围着他就嗅来嗅去,不停着地摇着尾巴,江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谁知,小狗立刻就欢快起来,兴奋地摆动着尾巴,伸出热乎乎的舌头就去舔江帆的手,并加快了尾巴摇动的频率。

        江帆摸着它的脑袋,说道:“你真可爱。”

        这时,旁边年轻的母亲发现小狗正在跟陌生人亲热。她一看,赶忙叫道:“一一,过来!”

        小狗回头看了主人一眼,没有理她,继续跟江帆玩。

        年轻的母亲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晃动着一条牵引带,说道:“一一,怎么回事?”

        江帆突然瞪大了双眼,说道:“这狗叫什么名字?”

        “一一。”母亲笑容可掬地说道。

        “哪个一一?”

        “就是一二的一。”

        江帆的心立刻跳了起来,同时,四处打量着四周,然后摸着小狗的头说道:“你叫一一?,一一。”

        哪知,小狗更加快乐地冲他摇头摆尾,嘴里还发出了呢喃的声音,突然,冲着江帆就是:“旺”了一声。

        江帆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那个母亲说道:“没关系,她这是友好的叫,这只狗是经过部队训练出来的狗,不会咬人的。”

        尽管小狗在冲他叫,但是很明显,小家伙的尾巴是左右摆动着的,这就说明,它的叫声里,是没有敌意的,是在友好的打招呼。

        江帆按捺住心跳,摸着它的头,说道:“你认得我?来,握手。”说着,就冲它伸出了手。

        小狗果然坐下,也向他伸出了前爪。

        江帆一阵激动,立刻就握住了它的小前爪,犹如当年握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

        但是,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江帆说道:“这只狗养了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他和我的孩子几乎一般大。”年轻的女人说着,就要给狗套牵引带。

        江帆说:“没事,我知道它不会咬我。”说着,就饱含爱意地抚摸着它的头,说道:“一一,你认识我,是不是?”

        那个小男孩也走了过来,说道:“叔叔,它特别听话,不咬人,一一,过来。”

        小狗回头看着他,冲他摇摇尾巴。

        江帆说:“这时候出来遛狗还有点热。”

        女人说:“它老了,现在特别不愿动,所以我们都是强行带它出来。”

        江帆笑了,伸出手摸着小狗说道:“一一啊,看来你也应该多出来玩玩球了,你看你胖得,都圆了。”他知道,这只小狗喜欢玩球。

        那母子俩“哈哈”大笑。小男孩说:“它最爱玩球了,我们总是用球逗它……”

        不知为什么,江帆心里有些发酸。

        这时,那个小狗在江帆的爱抚下,便在他的脚边卧下了。

        场上的哨声停止了,一方叫了暂停。

        “蕾蕾,把水给我。”场上有人冲这边招呼。

        江帆认出来了,刚才那个老人的姑爷正是陆原,丁一继母的儿子。

        陆原看了他一眼,他接过杜蕾递给他的水,跟杜蕾说着什么,杜蕾回过头看了江帆一眼,就摇着头。陆原打开瓶盖,冲着天喝了几口后,又走进了球场,继续比赛。

        这么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陆原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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