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非常之举
原来,沈芳今天没有把女儿送妈妈家,而是让女儿在家等彭长宜回来,正赶上单位中午有客饭,她跟领导说今天中午就不参加了,因为女儿一人在家,领导就让她把孩子接来,沈芳一想反正去的酒店是王圆的酒店,带娜娜过去,会有服务员照顾她,就坐着领导的车回家接女儿,果然,女儿来后,王圆特地指派一名年纪不大的服务员跟娜娜玩,娜娜吃完饭后,王圆就给娜娜拿了冰镇酸枣汁喝,并且告诉她是她爸爸昨天晚上带回来的。
沈芳送走客人后,就过来接娜娜回家,也看见了女儿手里的酸枣汁,娜娜很喜欢喝,服务员便又给娜娜拿了一瓶,沈芳就生气了,就没再要那瓶酸枣汁。
彭长宜一听,说道:“你可真行啊,多大点事儿?别说我给王圆放了几箱酸枣汁,我就是给他什么都不过分,你至于吗?”
沈芳说:“我知道不至于,我在乎的也不是酸枣汁本身那几个钱,我在意的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娘俩,你知道娜娜多么喜欢喝吗?”
彭长宜不想在这个小事上造成误会,就耐着性子,说道:“我心里怎么没有你们?我回来的时候,他们给我装了十箱,我给老顾搬下两厢,给王圆搬下了六箱,就是想放他哪儿,让大家都尝尝,也想让王圆帮助推销一下。再说了,我也留了两厢,昨天晚上接娜娜,给她姥姥家放下了,因为娜娜在她姥姥家呆的时间长。再说,我这么个大人,总不能搬着一箱酸枣汁上去吧,就把两厢都搬上去了。你看你就为了这不值几个钱的破东西,还当着孩子胡咧咧……”彭长宜越说越气,便坐在沙发上,懒得看她。
沈芳听了彭长宜这话,一时竟没得说了,自知错怪了他,但是她没人认输的先例,就装硬地说道:“我就是要跟孩子咧咧,省得以后她分不清是非。”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而是跟娜娜说:“去,洗洗脸,咱们走。”
沈芳自知理亏,就低头领着娜娜出去洗脸了。
进入盘山路的时候,也可能是娜娜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大山的缘故,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小嘴不停地问这问那,彭长宜早就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只有老顾和她一问一答,三个小时的路程,娜娜居然没有睡觉。
等彭长宜把女儿抱下车后,已是夜幕降临了。女儿对这个新环境尤其是见到这么多的解放军,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两只小眼睛不停地左顾右盼。
吃完晚饭后,彭长宜领着女儿回到房间,女儿进了爸爸的屋子,围着爸爸的屋子转了一圈,然后天真地问问爸爸:“爸爸,你一人在这里住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啊,这里是爸爸的宿舍,当然是爸爸一个人住。”
女儿又说:“你一人住为什么要这么大的床?”
彭长宜说道:“这里是部队招待所,这里的床都是这么大。”
“哦。”女儿点点头,她脱掉鞋,上了爸爸的床,站在床上,拉开了窗帘,因为爸爸曾经跟她说过,窗台外面能看见松鼠,她就问道:“爸爸,松鼠哪儿去了?”
彭长宜说:“松鼠在树上睡觉呢,你明天早点起就能看见他们。”
娜娜看见了窗台上摆着的核桃和花生,就说道:“这些核桃和花生是喂它们的吗?”
“是啊。”
“它们能咬得动吗?”
“能啊,它们的牙齿非常锋利。”
“那我明天要看看,看它们怎么吃核桃,然后就可以写松鼠吃核桃。”
“对。娜娜,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我上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写完了。”娜娜说道。
“那你去洗个澡,早点睡觉?”
“我不洗,中午在家洗过了,来的路上没有出汗。”
彭长宜感觉女儿像个小大人一样,说话逻辑性强,思维也清晰,有理有据,这一点很像沈芳。他就帮女儿把外面穿的裙子脱了下来,说道:“那你就睡觉,可以看会书或者看电视,爸爸要到外屋看个材料,好不好?”
“好的,妈妈嘱咐我,不让我影响爸爸办公。”
彭长宜笑了,说道:“爸爸不是办公,是看材料,给,这是电视遥控器。”
“爸爸不看电视我也不看,我看书。”说着,就从书包里掏出几本故事书。
彭长宜把她的书包放到了桌子上,就给她放好枕头,将台灯调到合适的光亮,说道:“看累了就睡觉,明天早起喂松鼠。”说着,又给女儿拿过从家里带来的毛巾被,让她躺下,盖好,摸着女儿的小脑袋说了声:“真乖,爸爸给你倒杯水去。”
“爸爸,我不喝水了,喝多了该去尿尿了。”
彭长宜说:“没事,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不喝水会上火的。”
“那好吧,用我的小水壶。”
彭长宜就拿了她的卡通小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又从衣架上摘下自己的睡衣睡裤,走了出去。
彭长宜洗完澡,穿着睡衣睡裤坐在沙发上,就掏出褚小强的那份材料,再一次仔细阅读,并不时的拿着笔在上面圈着重点。
娜娜听不到了爸爸的动静,就下了床,悄悄地把门打开一条小缝,看到爸爸正在沙发上看材料,就又把门关严,爬到床上,骨碌一下就躺下了……
彭长宜把褚小强这份材料连着看了好几遍,觉得褚小强写的非常好,既有现状分析,又有实际案列,还有切实可行的合理化建议,他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想起几次褚小强都是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他也就拿起了电话,拨了褚小强的“豹子6”,没等响第二声,褚小强就接通了,彭长宜说道:
“小强,休息了吗?”
“县长,没有,刚挨完训出来,现在正开着车压马路呢?”褚小强有些委屈地说道。
“哦,是自己吗?”彭长宜想到了小窦。
“是自己。”
“谁训你了?”
“我爸爸呗。”
“为什么?”
彭长宜知道褚小强的爸爸是褚文,县土地局副局长,人老实巴交,据说他这个副局长还是葛兆国提议提拔上来的,所以,在单位,唯葛兆国的马首是瞻,他要是训儿子褚小强,彭长宜必定要问缘由的。
“还不是教训我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少惹是生非,既然是无名尸,就不要再追底细了,天天都是这一套,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呵呵,小强,省厅的鉴定出来了吗?”
“我本想开车出来给您打电话,出来了。”
“什么结果?”
“死亡时间跟咱们预测的一样,死因是缺氧造成的窒息而死。”
彭长宜听了,长长出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说道:“小强,你如果方便就过来一下,有些情况我也想跟你碰碰。”
褚小强立刻说道:“我这会方便,马上过去。”
“小强,注点意。”随着一些问题的凸显出来,彭长宜跟褚小强、小窦和羿楠他们接触就更加的注意了。
“我明白,您放心,不会有尾巴。”
十多分钟后,岗哨打来电话,说有个叫褚小强的刑警见首长。彭长宜说:“让他进来吧。”
又过了几分钟,楼道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彭长宜把门打开,褚小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等彭长宜关上门,褚小强就有些气愤地说道:“您猜怎么着,今天锦安市局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跟咱们县技术科鉴定的结果一模一样?真是他妈的一帮混蛋,不懂装懂……”
“嘘——”彭长宜赶紧打断他,然后轻轻走到卧室门口,打开,往里看了一眼,女儿已经睡着了,他就轻轻地把门关严,说道:“小点声,我女儿在睡觉。”
褚小强一听,惊喜地小声说道:“哦,小宝贝来了,我去看看。”说着,就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要进去,被彭长宜一把拉了回来,说道:“行了,瞧你胡子拉碴的,你别吓着我女儿。”
褚小强摸了摸下巴,说道:“唉,没心情刮胡子。”
彭长宜给褚小强倒了一杯水,说道:“小强,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样往下进行?”
于是,彭长宜和褚小强几乎聊了一个通宵,商议了眼下这个案件如何进展,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把褚小强送走,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看着床上熟睡的小人,他就轻轻地上床,轻轻地躺下,不敢弄出动静,唯恐惊醒了这个小人。
早上,娜娜可能惦记着窗外的松鼠,老早就起床了,她见爸爸还在睡,就悄悄地爬起来,站在床上,刚拉开窗帘,就吓得“啊——”了一声,赶紧关上了窗帘。
彭长宜一惊,腾地坐起来,抱过女儿,说道:“怎么了?”
娜娜指了指窗外,彭长宜再次拉开窗帘,就见几只松鼠受到刚才娜娜的惊吓,也仓皇地散去。
彭长宜搂着女儿,说道:“不怕,不怕,爸爸天天早上喂它们,它们醒来后就到这里来等着我喂它们,你看,你这一叫,把它们也都吓跑了。”
听爸爸这样说,娜娜才探出小脑袋,看着它们,说道:“那怎么把它们叫回来?”
“不用叫,一会就过来了。”
果真,那几只跑了松鼠,回头看见窗户里面的彭长宜,才不再跑,坐在树干上观察着。
彭长宜开开窗子,把女儿抱起,说道:“你把这些吃的,放到外面的窗台上。”
女儿捏起核桃,丢掉外面的窗台上,又捏起几个花生,也丢掉了外面,其中一颗花生从窗台滚落到了地上,立刻,就有两只松鼠跳了下去,争抢那个花生,而对于窗台上的那些食物,它们还不敢贸然前来。
娜娜说:“爸爸,它们怎么不过来吃?”
“别着急,它们跟你认生,咱们往后站站。”彭长宜把娜娜抱离了窗台,往后退了几步,一会,就有一只大胆的松鼠,试探着慢慢地走了过来,确定没有危险后,一蹦,就蹦到了窗台上,抓起一个花生,捧在手里,坐在窗台上,灵巧的尖嘴,不停地抖动着胡须,三下五下就剥开了花生,细碎的花生皮就被它丢在了窗台上,里面的果仁很快就吃光了。与此同时,又过来两三只,有的抓起花生就跑到了树上吃。
“嘻嘻,嘻嘻,它们吃了,吃了!再给它们点。”娜娜惊喜地说道。
彭长宜说:“不能给太多。”
“那要是吃不饱怎么办?”
“不能让它们吃饱了,吃饱了以后它们就不去主动找食吃了,它们不去找食吃,功能就会退化,一旦咱们人不给它们吃的了,它们就会饿死的。”彭长宜说道。
娜娜尽管懂得这个道理,但显然是没有尽兴,就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就给一个。”
彭长宜说:“好。”
娜娜又捏起一个花生,丢到窗外,关上了窗户。很快,又有一只松鼠跳了过来,抓起花生就跑了。
娜娜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太可爱了!”
“你有五天的时间可以照顾它们,喂它们吃的。”
“松鼠喝水吗?”
“喝,它喝露水。”
“快看!”娜娜指着窗外说道。
就见一只松鼠抱着核桃在跑,长长的、蓬松的毛茸茸的尾巴一颤一颤的,它并没有吃,而是跑进了树丛。
“它干嘛去了?”
“它把吃不了的东西藏起来,等没有食物吃的时候再吃。”
“那它没有食物吃的时候还能找到吗?”
“能找到。”
彭长宜帮助女儿洗脸、穿衣服,这都没有问题,可是给女儿梳小辫就把他难住了。他手拿着梳子,对着女儿的脑袋却不知从何下手,好不容易把女儿的又软又滑的头发放到手心里,按照原来的样子,在女儿的头上扎了两个小辫,自己看着都不满意,一高一低不说,还松松垮垮的。
女儿看着自己脑袋上一高一低的两根小辫,说道:“不行,丑死了,重新来。”说着,一下就把一跟小辫上的皮套撸下,又一下就把另一根小辫是皮套撸下,让爸爸重新给扎。
彭长宜的两只大手,就笨拙的在女儿的头上鼓捣着,边梳边说:“不是爸爸梳不好,是你头发太软、太光、太少,爸爸攥不住。”
“那妈妈怎么梳得好?”娜娜显然不同意爸爸说的理由。
“妈妈手小,而且经常给你梳,当然梳得好了。”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彭长宜开开门后,老顾进来了,老顾说:“我来看看娜娜起床了吗?”
娜娜撅着嘴,不说话。
老顾笑了,说道:“娜娜,怎么不高兴?”
彭长宜说:“嗨,我梳不好小辫,把我闺女打扮丑了。”
“嘿嘿,我就觉得你不会梳,来,娜娜出来,顾大大给你梳。”
娜娜手拿着梳子,撅着嘴就从洗手间出来了。
老顾坐在椅子上,让娜娜站在两腿之间,把两只小辫解开,先用梳子在头顶上分了一个道,然后就把一边的头发放在掌心里,另一只手就梳了两下,从娜娜手里接过皮套,很快,一只小辫就梳好了。接着,又如法炮制,另一边的小辫也梳了,最后,板过娜娜,又用手调节了一下皮套上的粉色小花,说道:“去,照照镜子,如果不满意,顾大大再给你重新梳一遍。”
娜娜用手摸了摸,走进洗手间,彭长宜一看,说道:“哈哈,比爸爸梳得好看多了。”
娜娜照了照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彭长宜洗完脸,出来后说道:“您老从哪儿练得这手艺?”
老顾笑了,说道:“我闺女小的时候,辫子一直是我给她梳,我还会辫辫子,能辫五股。”
娜娜说:“就爸爸笨。”
老顾说:“你爸爸可不笨,你爸爸是顾大大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是没有时间学,他只要一学,保证比你妈妈梳得还好。”
娜娜听了老顾的话,就笑了。
给女儿打扮好,换上了一条白色的带粉点的公主裙,拎起女儿的书包,彭长宜就领着女儿走了出来,刚走到楼梯处,就见吉主任从下面上来,他看见他们后,就扯着嗓门说道:“我听说我们基地来了一位小客人,就上来看看,哈,好美丽的小公主,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娜娜。”
吉主任弯腰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说道:“呦,回答的很干脆。”
彭长宜说道:“这是吉大大,问大大好。”
“吉大大好。”
“哈哈,小嘴还蛮甜的,好懂礼貌的孩子。”吉主任直起腰,跟彭长宜说道:“怎么弟妹没有来?”
彭长宜说:“她们单位出去旅游,孩子没人管,我就带来了。”
“哦,是这样,那你把他放哪儿?”吉主任问道。
“我带她到单位。”
“你哪有时间照顾她呀,渴了饿了的,跟着你哪行,这样吧,你把留下,让她跟我儿子玩,我家属不上班,有的是时间带他们。”
还没等彭长宜说话,娜娜就说:“我跟爸爸上班去。”说着,晃着爸爸的胳膊。
彭长宜说:“我先带她试试,如果不行,再托付给嫂子。”
他们边说,边往下走,去餐厅吃饭。
他们刚坐下,就见一个小战士端出一盘小点心,说道:“这是吉主任特地吩咐给小妹妹做的甜点。”
彭长宜赶紧说道:“老吉,谢谢你,想得太周到了,娜娜,谢谢吉大大。”
“谢谢吉大大。”
吉主任笑了,说道:“你可比彭长宜懂事多了。”说道这里,吉主任眼珠一转,突然跟娜娜说道:“你是彭长宜。”
娜娜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抬头看了看爸爸。
彭长宜哈哈大笑,跟老吉说道:“您这一手不灵,在这里不管用,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亏您老还是带兵的出身,连这道理都不懂。”
老吉就哈哈大笑,跟娜娜说:“你爸爸,狡猾狡猾地。”
原来,吉主任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这个小家伙是出了名的淘气,三天两头被学校请家长,叛逆心理特别强,大家都跟他叫淘淘,有一次,彭长宜看见他后问道:“你是淘淘?”
小家伙知道这个名字是自己的外号,就反感地说道:“你才是淘淘呢!”
“哦?要么,你就是齐天大圣?”
“你才是齐天大圣呢!”
彭长宜笑了,继续说道:“你是猪八戒?”
“你是猪八戒!”小家伙棱着眼说道。
彭长宜坏坏地一笑,紧接着说道:“你是吉永全?”
吉永全是吉主任的名字。
小家伙不耐烦了,也有点火了,冲他瞪着眼说道:“你才是吉永全呢!”
他这句话,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从此,这句话就传开了,有的时候,彭长宜再见了他,仍然会这样逗他:“你是吉永全?”,“你才是吉永全呢!”小家伙必是这样的答复。
有一次当着吉主任,彭长宜逗完小家伙后,吉主任跟儿子说道:“傻儿子,我才是吉永全,是你的爸爸,他不是!”
周围的人更是哄堂大笑。
后来,这句话成了基地的名言,被广为传颂。有一次彭长宜在营区跑步,跑到了家属区那边,正好看见一个女人领着“淘淘”溜小狗,彭长宜就知道这是吉主任的爱人,就停下打招呼,吉主任的爱人知道他是彭长宜后,就说彭长宜是个“坏兄弟”,总是逗她儿子冒傻气,等彭长宜把这话跟吉主任学舌后,吉主任哈哈大笑,说道:“你就是坏兄弟,你想想,以后她再出门,额外多了一个打假的任务,这都是你找的事儿,没踹你一脚已经给你留了面子了。”彭长宜一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带着娜娜来到机关,齐祥隔着窗户就看见了县长的车就过来了,他就走出办公室,当他看到彭长宜从车上抱下一个穿着干净公主裙的孩子下来时,就迎了过去,彭长宜指着前面的齐祥,弯腰跟女儿说了一句什么,女儿就脆生生地叫了一声:“齐大大好。”
齐祥说道:“好,你好,你是不是叫娜娜?”
“是。”
“真乖,你好漂亮!”
娜娜听了,高兴地笑着。
齐祥说:“是不是家里没人带了?”
“是啊,她妈去南方旅游,我只好把她带来了。”
齐祥就跟着彭长宜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小庞正好刚刚搞完卫生,见进来一个小姑娘,就瞪着眼睛说道:“娜娜来了?”
“小庞叔叔好。”娜娜认识小庞,小庞去过她家。
小庞就接过娜娜的手,让娜娜坐在沙发上,然后回屋给娜娜打开一瓶酸枣汁,放在娜娜跟前。
娜娜说:“我自己带着水呢。”
彭长宜问齐祥:“见着孙老板了吗?”
彭长宜走时,把羿楠给他的那封信交给了齐祥,让齐祥秘密去调查一下这封信的情况。他之所以这样信任齐祥,也是经过较长时间的观察和考验的结果。
齐祥,跟葛氏兄弟没有半点的瓜葛,反而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一直有自己的看法,这从他处理徐德强一些善后的事项就能观察出来,另外,齐祥对邬友福也是敬而远之,他的这种做派也影响了下边几个跟他有交情的人,比如赵丰、梁青河等,而且,齐祥做事稳重,不露锋芒,彭长宜也就给予了他充分的尊重和信任,尽管政府这边有秘书长,但是彭长宜对这个秘书长根本就不信任,只是一些例行的公事交给他办,在中国现有的体制中,权力机关领导的因素是最大的因素,所以,领导赋予你多大权力,你就有多大的权力,反之,则小。领导的信任,决定了你在机关中的位置,尽管政府这边不是铁板一块,但是彭长宜的权力还是有威严的,所以,齐祥也就成了彭长宜的心腹和大内总管。
齐祥说:“您走了后,我就按您给我的电话号码,秘密约见了他。我们谈了很长时间,他说的跟信里反应的一样,招拍挂那天,那些来自外地的老板,的确都接到了这样的纸条。”说着,他就从兜里掏出一个折着的信封,起身递给了彭长宜。
小庞见他们在说重要的事,就领着娜娜去了他的办公室,一来免得别人突然打扰,二来也防止别人偷听。
彭长宜看了信封,从上面的字迹中,显示的是外地地址,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字条,这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赫然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你哪只手举牌就剁你哪只手!!!
彭长宜看了一眼齐祥。
齐祥说道:“这是后来一个外地老板寄回给孙老板的。”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现在那个矿怎么着呢?”
齐祥说“要死不活地维持着呢,矿工也被挖走了不少,孙老板说,建国集团对汇鑫铁矿实行的是围城策略,坐等汇鑫弹尽粮绝后主动上门,但是孙老板表示,就是一分钱不卖,拱手送给别人,也不会让建国集团占到便宜。现在的问题是,别人谁都不敢买这个矿,孙老板甚至说,他们几个股东也商量好了,到了大撤退那天,就是把矿炸了,也不会留给这帮地痞流氓。”
彭长宜听了,琢磨了一下,说道:“你这样,告诉孙老板,别正面和他们发生冲突,有什么事找有关部门解决。”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彭长宜自己都感到了这话是是那么的轻飘飘的没有分量。
齐祥说:“我也是这样说的,他说你们当地的有关部门就是黑帮集团的保护伞,我说你千万别这样说,你这样说就是打击了一大片,他说,前两天公安局的来检查,连他们通过正常手续领来的炸药都给没收了,最后矿上好说歹说给剩下了一部分,他说,管矿的土地部门和公安部门,都是一家开的,三源,没有说理的地方,反正他们几个外地股东已经商量好,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老齐,这样,你别出面,让小庞去找羿楠,给他们渗透一下,鉴于三源目前这种现状,他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往上反应,这样……有些事可能上边一施压,咱们底下也好操作。你知道,我这样说,嗨,也是迫不得已,这也很违背我做人的良心和准则,但是没办法,有的时候,即便是我亲自去处理,也未必能达到很好的效果,而且……我总不能陷在这件事上吧,三源,还有比这件事重要百倍的,比如我们的旅游经济,我们的富民大道,等等……”
“县长,您别说了,我都理解。”齐祥有些激动,他说:“我担心您会埋怨我,所以没敢跟您汇报,用不着羿楠,我已经这样做了……我当时也是考虑到了政府的难处,考虑到了许多,就像您说得那样,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但是,我也没有跟他明说,只是稍微点拨了一下,因为,三源目前就是这种状况,既然他知道有关部门都是黑帮的保护伞,那么也就知道有关部门是保护不了他的,所以,他下一步就会往上反映,其实,我这样做了,也是自责了一个晚上,我跟您的心情一样,所以,求您什么也别说了,您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彭长宜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心情也很沉重,按说,一个地方有越级上访告状或者反应问题的,都会给上级部门造成这个地方政局不稳定的印象,作为一个地方政府的一把手,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居然怂恿下边去往上反映,的确是于党性、原则和身份有些不符,但是,眼下,凭彭长宜的力量,有些现状是改变不了的,有的时候,一些下九流的手段反而会派上用场,就如当初周林被选掉一样。政治,有时也是需要这样下九流的手段的,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目的,但这算不上阴谋。
彭长宜的非常之举,此时也是无奈之举,他来三源,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的,就像卞之琳诗里写的那样,被人轻轻一投,就投到了这个地方。起初,他对三源没有规划,对自己也没有规划,但是,随着自己对三源了解的越来越多,他也逐渐爱上了这里,觉得在这里有更广阔的舞台,有着太多的工作需要做,他有时甚至庆幸邬友福这几年没有做什么事,他只抓了矿山经济,却忽视了旅游经济,这就给他留下了很大的空间,让他有了自己施展抱负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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