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铲除
就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鸿翎本和善的面容沉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糕点，警惕的看向池荣嫣：“姑娘这是何意？”
“看来夫人有些着急了，”池荣嫣为她斟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笑道，“有关鸿羽老将军的事情我们所知不多。就像，曾听闻鸿氏一族在昔日西北蛮夷来犯时都战死沙场，只有鸿羽老将军一人存活下来，而不知有您这么一位妹妹。”
“呵，世人自然不知的。”鸿翎冷笑一声，言语间满是不屑。
“夫人若是不介意，不妨说说这其中故事？”
“若是我介意呢？”
池荣嫣和鸿翎的目光对上，寸步不让。
片刻后，鸿翎先将视线移开。她面前这小姑娘看上去年岁不大，但方才那般无声的较量中流露出的上位者的威压却能使她先败下阵来。
“看来还真由不得我啊，”鸿翎接过池荣嫣手中的陶瓷杯子，一饮而尽，“我是鸿氏一族幺女，单名一个翎字。说来，鸿氏只有我五哥鸿羽一人并无错处，在天子眼中，我也不过是个亡魂罢了。”
“夫人何出此言？”池荣嫣眸色凝重，想来这鸿羽老将军意图谋反不只是贪图荣华富贵，还带了些陈年的恩怨在其中。
不过，如此一来，鸿羽老将军谋反一事倒也更合理了一些。鸿氏一族满门忠烈，都是在军营中成长起来的铮铮铁骨，怎会那般肤浅无知？
鸿翎轻轻一笑，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我少年时仰慕江南苏家小公子，我们鸿氏都是武将出身，自然是瞧不上苏家那些文弱书生的。但我瞧着那苏家小公子心中欢喜，便不顾父亲阻拦，便要下嫁江南。但是可给父亲气坏了，扬言鸿氏再没有我这女儿，将我逐出族谱。虽是如此，直到我大婚时，仍旧是鸿氏一族在军中的亲信送亲，随与江南的彩礼也是父亲早早准备好的。”
“但，正如父亲所说，我嫁去苏家之后，他当真在没过问我的事情。一直到他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我都再未见过父亲和兄长阿姊们的模样。所幸，我夫君和婆家都待我甚好，便是鸿氏一族不似从前，也从不曾苛待于我……”
说到这，鸿翎顿了顿，池荣嫣便知道后面的一般故事，恐怕过分残忍了些。
果不其然，只听得“后来，我听到消息说五哥他还活着，我夫家知道之后便悄悄安排了行程，让我夫君陪着我到京城探望五哥。当时五哥将我拦在了鸿府外边，门房告诉我，说鸿氏不认我这个女儿，就算是小少爷也战死在外，鸿氏这一脉死绝了也不需要我回来祭拜。”
“我当时伤心欲绝，便央着夫君当晚就回了江南。如此，我也再未过问五哥的事情。可是我夫君深知我的性子，一直暗中收集着有关鸿氏一族的消息。终于一日，不知他到底触碰到了皇家哪一片逆鳞，龙颜震怒要求将江南苏家全族问斩……”
鸿翎的话音到了这里已经开始颤抖，池荣嫣和谢玄墨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关于江南苏家的案子，是十数年前的了。
“苏家上下数百人口，一夜之间全数凋零……我本该和夫君一同，死在那个夜晚的，可是鸿氏的将士守在苏家外面，我夫君拼着最后一口气点燃厢房，在我脸上划了这两道口子，将我送了出来，而他就在我面前被火海吞噬。”
故事结束，池荣嫣和谢玄墨沉默良久。
鸿翎兀自拎起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
“如何，现在能知道藏在我心中的刺了么？父亲和五哥不认我，是不想我被鸿氏连累了，当年全族战死，没少了皇族的手笔。我们要如何，才能不恨？”
池荣嫣伸手按住了鸿翎还想再倒茶水的手，“这是上好的龙井，你这般猛灌，会醉茶的。”
“哼。”鸿翎松开了茶壶，起身欲走，又在门口停下了步子，转身看向池荣嫣，“不管你们是谁，打探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我只劝你们，关于我们所筹划的事情，你们最好是不要参与。”
池荣嫣没有接话，鸿翎又是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该警告的，她已经警告过了，若是这些人真那般不知死活，到时候也怪不得自己。
“关于江南一案……”池荣嫣刚开口就见谢玄墨紧锁着眉，便不再说话了。
片刻后，谢玄墨才开口道：“我记得当年江南苏家的案子，苏家是书香门第，虽比不上京城的几大世家，却也是历经大胤几代变迁的名门望族，想要动他们确实得有皇家出面。可是，当时只是有人呈了折子，说苏家暗中勾结外戚，想要谋反。”
池荣嫣微微挑眉，对着这么件事儿还真有些难以置信：“书香门第，会想着谋反么？我记得往前几届轰动朝野的大官中也没有姓苏的啊。”
谢玄墨点了点头，应道：“真是因为荒谬，所以皇兄才会想着在写给我的信中提及此事。但是呈这折子的是当时的丞相，皇兄不得不对此事上心。思来想去，他只好将苏家家主提到京城来问话，但最后却并没有能等来苏家的人。”
池荣嫣盯着谢玄墨，见他肯定似的又点了一下脑袋。
“确实如你所想，皇兄派人去查，只得了个江南苏家遭江湖人士报复的消息。”
“这些都是在给你的信中提及的吗？”池荣嫣问道。
若是当时这一切都不是皇上所为，那么是何人有能力欺上瞒下，将江南苏家一夜灭门？皇上事后不可能就此接过，是没有去彻查此事，还是根本查不到任何线索？
“那年我还守在边境，和皇兄的书信从未断过，皇兄经常会将朝中一些趣事告知于我。”谢玄墨也想到了这层，“除非皇兄当年就料想过今日鸿羽会反，提早布下了这么大局，想借由我的手彻底铲除鸿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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