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 胡言乱语
池梦儿从垂下的珠帘后边愤然而起,走到大殿中央,伸手指着跟在成国公身后站出来的一众朝臣,最后定在左白衣身上:“胡言乱语!你们揣着什么心思,站在这朝堂上心里又向着谁,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左白衣展开自己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直勾勾对上池梦儿那将要杀人的眼神,没有半分畏惧。“五皇子妃何出此言呢?我等受命于天子,聚于这殿堂之上是为了大殷数万百姓,揣着的自然是要造福大殷子民的心思,心里便是向着大殷的百姓们啊。”
一口一个“大殷的百姓”“子民”,生生堵住了池梦儿所有的话。
“这左白衣最是能言善辩,你若不及就闭上嘴。今日早朝先到此结束,你我需得赶紧找到法子稳住图录,剩下的之后再说也无不可。”魑魅的声音适时地在她耳边想起,引导着她给自己留下几分体面,让今日朝堂上的闹剧不至于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池梦儿意念中回应了一声,转过身去不愿再看见那一张张惹人心烦的脸,深呼吸几口气后,才以稍稍平复了一星半点的声音道:“本宫看各位大人并没有要事相商,那今日早朝就先结束。”
池梦儿话音刚落,就有朝臣不怕死地上前喊住了她:“五皇子妃!”
“这位大人您还有何事?”池梦儿不耐烦地转过头,盯着开口的官员的眼中满是嗜血的阴鹜,好似下一瞬就能将他活生生剥皮饮血了一般。
那也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人,可对上池梦儿那双眼睛的时候还是不自觉一阵瑟缩。他不似此前气焰,却仍旧鼓足了勇气,将自己分到的台词念到底。“五皇子妃,您此前传达圣意时,直言您自己将秉公职守,可一直以来您的所作所为都落在天下人眼中……臣以为,有关蛮族一事还请五皇子妃三思,莫要在因为一己之念葬送了我大殷百年根基!”
“你……”池梦儿那一瞬间分明感觉到了气血上涌,眼前一片点缀着血色的花白。
魑魅瞧着池梦儿这般模样,难得的没有出言嘲讽,而是冷静地指挥着她的动作:“莫要动怒,立即退朝!”
池梦儿是咬碎了后槽牙才将满腔怒火忍了下来,朝着侍奉左右的绿黾摆摆手,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大殿。
“退朝!”
绿黾目送着文武百官齐齐退场,而后才匆忙跟上池梦儿的脚步。
可等她追上去的时候,正瞧见了池梦儿扶着涂满红漆的柱子,面前的地上落着点点刺眼的猩红。
“娘娘!”绿黾有一瞬间的忧心,冲上前扶住了池梦儿,将她倚靠在柱子上的身子转到自己身上,“娘娘您这是急火攻心,还请先回寝殿中歇着,奴婢去为您抓两份去火的药来。”
“急火攻心?”池梦儿扯着嘴角笑了笑,又有混着唾液的血水溢出来,“他们恨不能将我气死在那大殿之上!说什么要本宫断了和蛮族的盟约,他们可知道蛮族兵力强盛,是本宫掣肘谢玄墨唯一的希望?”
绿黾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或许即便她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脑袋往刀底下凑。诡异的寂静刚要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一再劝池梦儿早些退朝的魑魅就出现了。
“现在恐怕没时间留给你兀自消沉。”魑魅走到池梦儿面前,将刚收到的消息摊在她面前,“今日早朝上成国公那老匹夫可曾告诉你,他昨天带着人把图录打了?”
“你说什么?”已经“命悬一线”的池梦儿在这消息的刺激下,又是猛地呛出一口血水,“既然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得到消息?”
魑魅冷哼一声,“还不是你那好姐姐的手笔?你我这两日因为墨延昭耽误了不少事情,竟然没注意到皇宫内外已经全被九王府的人盯住了,每日送到你我手中的消息都是经过筛选的……”
池梦儿脸色苍白,抬手拽着魑魅的衣袖,咬牙切齿道:“现在,现在立刻去太医院里找上一些上等的补品,还有治疗外伤的药物!”
魑魅甩开她的手,向后退开两步,“不曾想你如今胆子竟然这么大了,我也是你能使唤得动的?”
“现在是……”池梦儿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没将斥责的话说出口,转而推了一把站在一旁的绿黾,“你去,再从宫中挑选两个模样瞧得过去的姑娘,等本宫收拾一番,即刻出宫去探望图录。”
绿黾低着头应了一声就匆匆跑开了,被她落在身后的二人就那么无声地对峙着。
“已经到了这么紧要的关头了,你还要同我闹吗?”终于,在良久的沉默之中逐渐平静下来的池梦儿先开了口,望着魑魅的眼中带着些受伤。
可即便一直高高在上的池梦儿已经放低了姿态,素来厌恶约束和受人指使的魑魅并没有丝毫悔意,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询问道:“所以呢?”
“你……”池梦儿心中百味杂陈,几番欲言又止之后竟然是笑出声来,“哈哈哈……”
魑魅皱了皱眉,不耐地问道:“你笑什么?真疯了不成?”
池梦儿学着他先前的模样,摆出一副置身事外,一切都和她无关的姿态,“事已至此,你即便是怪我行事欠缺考量也没有丝毫用处了,你若不能同我赶紧相处补救的法子,只怕是在劫难逃。”
“还能有什么办法?暂时先稳定了图录……”魑魅最讨厌的就是将自己落在被动的一方,可自从他遇到池梦儿之后,这样的状态几乎常伴他左右,“不,池荣嫣和谢玄墨这一步棋固然是直接将我们逼到了绝境,但是你我也未必就彻底失去机会了。”
“你有法子了?”池梦儿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拽着魑魅的手臂问道。
“图录受伤是成国公所为,与我们却无关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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