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年年岁岁

据报警的人说，他们散步回来，就看见居民楼下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还挺时尚的，就过去看了眼。结果没想到的是那人腹部出血了，流了一地，天黑了有点看不太清，路灯距离得也有些远。这不吓坏了，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连忙报警和打了急救电话，等褚苓和沈寄锦还有微生月来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这里来。

        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眼尖，看见了他们就要上来询问，不过他的肩膀被一个人抓住了——那是一个中年模样的警察，脸上带着胡茬，有几分慵懒的模样，但眼睛的光很是锐利，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你的灵魂一般。年轻警察连忙颔首示意，中年警察对他微微一笑，指了个方向，年轻警察走了，中年警察走了过来。

        褚苓很少见到刑事警察，不过爱女心切，连忙上前询问：“那个，警官，我女儿……”

        “放心，已经上了急救车了，目前的情况来说并不致命。不过，褚苓女士，有些东西还是要问你一下。”中年警察看了一眼褚苓后边的沈寄锦和微生月，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是认识的样子。但是褚苓没有察觉到，连连说好。

        从警局出来到时候已经很晚了，舒盈也听闻风声赶过来了，不过只见到了褚苓。舒盈走上前去：“褚苓阿姨？阿锦和阿月呢？”

        “舒盈？你来得正好，你在这里帮我等一下她们两个吧，我现在……我现在急着去医院，你看行不行？这里是钥匙，她们出来你给她们就是。”褚苓一见到舒盈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抓住舒盈的肩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舒盈心软，点了头。褚苓差点就哭出来了，她连忙拿出手机来要拨打电话，不一会儿人就消失了。

        里面。

        “我们调查了小区内的监控，给你们两个看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出一些什么结论来。”说罢，穆移舟操控着电脑调出一段监控来，看右下角的时间应该是今天的监控。

        画面中，监控位于居民楼正门的不远处，视角偏右，路灯距离远，正门这里不是很清楚。因为正门旁不远处的草丛有条小路，所以路灯在那儿。画面一片静谧，除了偶尔出现的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就在时间跳跃到20:30：16的时候，画面一闪，似乎有点被干扰了的现象。但是不一会儿就好了。

        画面似乎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有偶尔传来一些无关紧要的细小声音。忽而，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监控的视野范围内，那个人正是郭絮。郭絮脚步有些不稳，而且因为监控视角原因，看不见她的脸。她一会儿走走停停的，突然回过头来，眼神很是警惕，神情有些紧张。往四周张望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过头去。走了一会儿，又回头看，还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只不过这一刻沈寄锦总觉得她很害怕。

        她终于走到了门口，她站在了门口好一会儿都没动。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头。她四处张望着，背靠着紧闭的大门，似乎很害怕，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她又看了很久，忽而把视线移到了监控这里，猝不及防和正在看监控的三人来了个对视。沈寄锦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过郭絮没有像之前那样移开，而是继续死死盯着监控。沈寄锦都觉得渗人了，郭絮才慢慢移开了视线——她的表情骤变，立马扭曲起来，接着监控传出来了惨烈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整个耳膜！

        怎么回事？！她看见了什么？？

        可是监控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出现，只有郭絮一个人。她面目极度扭曲，突然一个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刀子！她尖叫着，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腹部这里捅了进去！

        郭絮的尖叫声终于停止了，她摇摇晃晃，直接倒了下来。她的视线又落在了监控这里，莫名其妙地开始笑起来。笑得越欢，血流得越多，而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她笑啊笑，笑得更厉害了。

        接着，她头一歪，晕了过去。

        时间到了20:33

        20:36的时候就有人来了这里，并且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立马上前，一个人似乎是学过急救措施的，在一旁照顾郭絮。另外几个人连忙拨打电话，不久后，警察和急救车就先后来了这里。

        视频结束。

        穆移舟拿出一包烟来，刚刚准备吸，瞥了一眼沈寄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把烟放了回去。沈寄锦和微生月看完监控后，无一不是面色凝重。穆移舟说：“刚刚褚苓说上午的时候郭絮就已经和她的好朋友出门去玩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八点多的样子。不过，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你们还会下山来这里做客啊。”

        “一个委托而已。”沈寄锦回答。

        穆移舟抬了抬眉毛，似乎有些惊讶：“我怎么说在这儿遇着你们了，原来是重新开张了啊？居然是你们几个小毛孩出来了，木扶空那家伙去哪儿了？”

        “啊，应该还在玉女山上养老吧？”沈寄锦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是缓过来些了，她悄悄看了微生月一眼，结果令她有些惊讶的是微生月居然面不改色，不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沈寄锦又看向了穆移舟：“不过，穆叔，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敏感，立马就知道这件事不对劲了。”

        “……这还好说，毕竟我还没有老啊！说起来，你们有空带那一家人去老段那里逛一圈儿，这点怨气虽然不足以致命，但也会像今天这样，倒霉透顶啊。”穆移舟有些烟瘾难忍地来回把玩着烟，“说起来，你们有没有什么思路？哎呀，真是烦人，还要想一些理由搪塞那些小辈……什么完全的唯物主义，我真是……”

        沈寄锦点了点头：“有，不过尚不成熟，还是不给你说了。”

        随后再问了一些事情便让沈寄锦和微生月走了，二人一出来就遇见了在外头的舒盈。舒盈总是望着一个地方，这一块的警局就在三中的不远处，往右边走过个红绿灯就是三中附近的出租房。舒盈望着对面马路的树底下，旁边有个垃圾桶，那里已经很长时间了，附近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沈寄锦出来以后，就看见了舒盈的目光，好奇问道：“你望着那儿做什么呢？”

        “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是觉得那儿有个人在……趴着？我也看不太清。”舒盈转过头来，看见沈寄锦和微生月，松了一口气。

        沈寄锦也看了过去，什么都没看见，心下正疑惑，忽而见一个极淡的黑影一闪而过。这速度太快了，沈寄锦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一转头去看微生月，微生月也是一脸凝重。感受到了沈寄锦的目光，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啊，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舒盈见沈寄锦和微生月都没说什么，揉了揉太阳穴，说，“褚苓阿姨跟我说她已经到医院了，阿絮没什么事，就是要住一阵子医院。唉……不知道开学赶不赶得上。褚苓阿姨让我送你们回去，说她有符纸很安全，而且……而且她要好好看好阿絮。”

        沈寄锦这才发现，这一顿折腾下来已经快要十点多了，于是也就同意了回去的提议。

        郭絮的事情已经在这片小区传开来了，不过警方还没说是怎么回事，大家的猜测纷纷喷涌而出。有的说是小小年纪不学好招惹了社会人，这不是年轻不懂事被教育了一顿。反正离谱的有，听上去是那么一回事的也有。比较广泛的猜测差不多都是郭絮是惹怒了别人才招来如此的横祸的。这件事听说郭禹都被惊动了，要放一放工作去看望郭絮。郭璐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沈寄锦和微生月夜晚来到了这里，舒盈已经回家了。地上还有血迹还没被清理干净，估计再过不久就要没有了。别的居民都是绕着这一块走，生怕沾染上一点的晦气似的。微生月站在三米开外，四处看了看，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微生月站在树底下，葱郁的树叶微微摇晃。金光在指尖稍稍闪烁，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接着，顿时阴风阵阵袭来。不过，没有其他动静了。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已经清理干净了，不如去学校看一看吧。”安静的氛围之中，突然有人打断。微生月被吓了一跳，差点丢出一道金光咒来。只见黑暗之中，有轮子碾过石子的清脆声音响起，那人从黑暗走到了路灯底下，刺眼的白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坐在轮椅上，有着一头简直如同长发公主中的长发，到了轮椅的踏板这里来。是棕色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染得还是天生的。她穿着长长而蓬松的裙子，给人一种公主裙的感觉。原本很是觉得违和的，但在她笑容下似乎又是不知不觉地柔和了。她的坐姿很优雅，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褐色眼瞳很像某种琥珀的柔和颜色，脖子上的项链看起来很特别，是一个黑色的小方块，光落在方块上还会如同银河一般的闪烁。

        总得来看，这个女人都不像是正常人。

        沈寄锦眼睛微微一眯，想起自己要保护微生月的誓言，立马跑到了微生月的面前，毫不客气地打量着站在路灯下的女人。女人看见了她的动作，似乎是不介意地笑了笑。沈寄锦性子有些急，先发制人：“你是谁？到这里来干嘛？”

        很有嫌疑啊，但是她的身上完全没有……怨气？

        “呵呵。你们好。”女人弯了弯眉眼，连说话的语调都和这里的居民不太一样，沈寄锦更觉得奇怪了，“我只是住在这里，然后旁观了一下这些过程而已，道长们不必对我抱有很深的戒备。我呢，也不会对道长们造成任何的困扰和妨碍，还请道长们放心。”

        这哪能是你说一说就能放心下来的？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沈寄锦的警惕并没有松懈下来，甚至觉得这女人的演技不错，就是不知道急起来的时候会不会丢弃这轮椅。毕竟轮椅对于沈寄锦的来说，偶然路过药店看过一次，价格劝退。

        “你刚刚说，他们处理干净了，‘他们’是谁？”微生月并没有纠结这个女人是不是危险的，她看着女人，和女人对视，问。

        “师姐？？”沈寄锦有些不可思议。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因为轮椅的关系，她要稍稍仰头才能看见微生月。不过，意外地觉得没有任何卑微的感觉。女人说：“他们是谁，我还是不说了吧，我想，不需要我说，微生小姐也能够知道是谁啊。因为，这只要去了一趟三中就可以知道了。”

        “你认识我？”微生月呼吸稍稍一顿，似乎有些慌张，不过也只是一瞬，沈寄锦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是不是看茬了，就已经消失了。就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我当然认识你了，谁不会认识微生家的人呢？”女人的笑容也没变，沈寄锦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女人的笑容不像是假的，似乎是一直这么开心的，“不过啊，你身旁这位小姐我倒是不认识了。不过，她的命运曲折路线非常有趣……”

        “不准说这么奇怪的话！”微生月还没等女人说完，就已经着急出声了，惹来沈寄锦惊奇的目光。她一顿，慢慢地平复了呼吸，看女人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戒备。

        女人有些惊讶：“咦？奇怪？是吗……我以为，微生家的人都能接受呢。是我唐突了。微生道长，我好像还没自我介绍吧？咳——我是执明，住在金色华居八单元四栋13楼。我没有手机，但是我一般不会出门。你来找我的话，可以直接按门铃。——我会在家中，静候您的光临。”

        最后一个“您”字实在是微妙。

        沈寄锦被微生月拖回去的时候也这么觉得。

        “师姐？你认识那个女人吗？她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师姐，你很信任她吗？”沈寄锦实在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抓住了微生月的衣服下摆，如此问道。

        微生月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明天我有些事，只能你自己去学校探查一番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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