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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那甚至比婚纱本身更有意义


195  那甚至比婚纱本身更有意义

担心她着凉,聂南深还是很快替她找来了一套干净的睡衣。

婚纱的设计原本穿脱就很繁复,但男人显得十足的有耐心,连动作都是不声不响带着轻柔的,像是生怕吵到她。

但饶是这样,中间言晏还是被吵得嘤咛了几声,最后聂南深在花了将近二十分钟后才给她换完衣服,又替她盖好被子掩到下巴的位置。

女人温静的眉目因疲倦而舒展开来,长而卷翘的睫毛带着弯弯的弧度,这样看上去显得格外的安静和柔婉。

聂南深看着被褥中那熟睡而呼吸均匀的容颜,眸色遂而转深,温柔眷念下裹着更多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低头就在女人干净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才起身让人上来安静的将样衣取了下去。

Jenny还在楼下,刚收拾完客厅的设计台,此时见他从楼上下来,又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不由笑道,“聂总和聂夫人感情很好。”

没有哪个婚纱设计师不希望自己设计出来的作品是由一对幸福的恋人穿上的。

那甚至比婚纱本身更有意义。

男人笑笑,没有回答,只是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点燃。

Jenny一时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今天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没有看到他拿出烟来,所以他下意识以为这个看上去温润儒雅的男人是不抽烟的。

他吐出一口烟雾,青白色的朦胧很快在灯光下散开,将男人周身都笼罩了一层优雅而无法靠近的疏淡,“离婚纱完成还需要多长时间?”

“抓紧时间的话,一个月左右就能送过来。”

一个月,刚好能赶上婚礼。

还有二十八天。

聂南深眯起眸,半晌后又抽了一口,才继续道,“今天辛苦了,”随着那些烟雾的消散,神情也恢复了一贯的温淡,“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或者乔秘书。”

Jenny点头示意明白,然后才带着人离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余妈刚从外面买完菜回来,就看到男人兀自坐着客厅里的沙发里抽着烟。

没有开电视,手边也没有电脑和报纸,仍由那浓重的烟雾袅绕着,便显得格外冷清。她进厨房经过客厅的时候,便开口问道,“先生,太太不在家吗?”

一般只有太太不在的时候,她才见到男人抽烟。

闻言,聂南深才抬头看过去,“她在睡觉。”低沉好听的嗓音不知道是因为抽了太多烟还是怎么而显得有些沙哑,视线落在她手里提着的一堆菜上,顺口问了一句,“买了些什么?”

意识到他是指那些菜,“哦,有牛肉和排骨,还有一些蔬菜,”余妈笑道,“因为太太说想喝排骨汤,所以也买了山药和玉米。”

顿了两秒,才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放厨房吧。”

她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将指尖那还剩半截的烟头掐灭,才反应过来,“先生您要下厨吗?”

“嗯。”聂南深低头挽着袖口,五官淡淡没什么表情的朝厨房走去,然后吩咐,“把里面的烟灰清理一下。”

余妈这才看到,桌面上烟灰缸里除了他刚才灭的那支,已经燃尽了好几支烟蒂。

“哎。”

言晏差不多睡到晚上七点过才自动醒来。

窗帘被拉上,但也能轻易判断出外面的天色,她起来打开灯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睡了两个小时。

摸着有些饿的肚子,然后才从床上爬起来。

刚走到楼梯的时候,还没开始抱怨为什么过了饭点都没人叫她吃饭,就问到了一股菜香。

是从厨房传来的。

聂南深正在往锅里放佐料,刚拿起勺子,一双细软无骨的手就从身后将他抱住,嗓音软得像团棉花,“你怎么都不留人下来吃顿饭的?”

她刚才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客厅早已没了Jenny和他团队的人。

英俊的眉眼露出笑意,手中动作未停,只淡淡的道,“他们吃不惯中餐。”

聂南深已经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干净而熨帖整齐的浅色衬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和属于男人的味道。

“我也可以吃西餐啊,”女人的脸蛋贴着他的后背低低的笑着,顺势瞧了一眼男人面前冒着热气的汤,“真香。”

聂南深笑了笑,舀了一勺吹冷喂到她嘴里,言晏刚尝了一口,便觉得聂公子的厨艺真不是盖的。

“怎么亲自下厨了,余妈呢?”

见她一脸满足的样子,男人心情也愉悦了许多,唇畔挂着淡淡的笑意,“没什么事,让她先回去了。”

“哦,”她吧唧了下嘴,望着那锅里的汤又摸了摸自己扁了的肚子,“什么时候好啊,我好饿啊。”

聂南深低头就在她脸上亲了下,“去洗手,拿碗筷准备吃饭。”

听到吃饭两个字,她眼睛一亮,笑道,“遵命!”

白天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又站了一下午睡了一觉,现在着实饿得厉害。

再加上聂公子难得下厨,做的又都是她想吃的,一顿饭言晏可以说是吃得不亦乐乎心满意足。

直到中途男人的电话突然响起。

聂南深没什么表情的将电话接起,那边说了什么听不清楚,只是当从男人口中提到樊天逸三个字的时候,言晏低头吃饭的动作还是顿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手中已经挂断了的电话,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樊榆?”聂南深将手机放到一旁,“故意伤人,送她进去几天买个教训,不算过分。”

他语气随意,仿佛这不是多值得谈论的话题。

说话间已经拿碗给她盛了一碗汤。

“哦。”

言晏自觉的接过,然后埋头喝汤。

她也没觉得过分。

毕竟动手的是樊榆,她被砸了那么一下就不说了,往后这种事要是再多来几次,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还会不会有那个耐心手下留情。

樊榆砸过来的那一下她虽然是故意没躲,但也是看准了方向的。

她之前就做好了报警的打算,就算聂南深后来没有出现,那些警车也是会到的。

只不过……她抬眸看着对面安静吃饭的男人,绯唇一点点的抿起。

晚饭后,聂南深还有工作要处理,就去了书房,言晏不好去打扰,便一个人回了房间。

时间不算早,但宋秘书还没睡,她刚打过去电话那边就接通了。

看着窗外的夜色,温淡的声音跟着响起,“良黎怎么样了。”

宋秘书怔了怔,她也没有隐瞒,“樊榆今天来找我了。”

“从明天开始,良黎的律师团队会陆续收到诉讼函,至于最后的调查和判定结果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

女人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没有再继续问什么,挂了电话然后才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聂南深还没回来。

他最近的工作似乎格外的忙。

吹干了头发然后回到床上,染着夜色的窗户上映出女人纤细的身影,关了灯的卧室一片漆黑,隐约只有窗外的月光透了进来,落在被褥中带着些清凉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依旧没有开灯,紧接着身后的床位便陷下去一块,男人染着湿意的气息便贴了上来,从身后拥住她。

似乎已经在书房洗过澡,身上带着一股沐浴露的味道,聂南深低头轻咬着她的耳朵,带着亲昵薄热的气息纷纷落在她脸上,“言晏。”

不知是睡了还是怎么,使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含糊不清,“嗯?”

那温热的湿糯袭卷着她,嗓音仍是低哑的,“关珩这样逼良黎,樊天逸不会善罢甘休。”空气像是一下陷入了一片寂静。

好半晌,才再次响起女人的平淡的声音,“我知道。”

言晏始终闭着眼,任由他无孔不入的亲热。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关珩有这么充足的准备。

关珩目前拿下那几家慈善机构,除了动用某些手段和人脉之外,前期就需要砸不少的钱,更别说她现在还是在WK下面做事,这些要想不惊动聂南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关珩做的这些,她不认为聂南深会一点不知道。

或是默认,或是从中帮助。

男人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黑暗中看不清神情,聂南深低头注视着女人埋在枕中的侧脸,低低哑哑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陈述着一个事实,“良黎是关家的养女,如果不是因为犯了大错,她不至于在当年就被关家赶出家门,仇恨埋下十几年。”

一直紧闭双眼的女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正好对上男人直白暗沉的视线。

似是察觉到她的震惊和疑惑,聂南深淡淡的笑了笑,“当初我们结婚,你就是因为不愿意将关园落在樊家手中才会选择嫁给我,你觉得我不会去查吗?”骨节分明的手指刮过她的脸庞,嗓音低沉,“但也仅止于此。”

仅止于此,这便是他能查出的所有信息。

关老爷或关珩,甚至还有樊天逸,似乎所有人都在极力的隐埋抹掉那段过往,包括那些一夜之间在江城消失的关于关家的所有资料,连带着良黎曾经那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一起。

几年的时间但凡与关家有关的似乎全成了一片空白,除了期间她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意外去世的消息轰动一时,其余痕迹消失得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而当关家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的时候,正是樊氏夫妇在江城崛起之时。

言晏一双眼睁大了些,在夜色中看不出颜色的双唇张了张,最后逐渐变成了轻咬着。

喉口像是突然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聂南深一双墨色的瞳眸逐渐变得幽深遂暗,却只是道,“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想让关珩受到伤害,但我能查到的,迟早也会有别人能查到。”

掌心贴着她温凉的脸蛋,瞳眸深深的注视着她,“言晏,有些事你不说出来,永远不会过去。”

关珩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是险棋,她不会不清楚。

言晏重重的闭上眼,呼吸也变得急促,指尖用力的嵌入掌心像是在极力的克制什么。

永远不会过去。而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眸底已是一片温凉,“我就算说出来,那些事也还是不会过去。”

他看着女人在夜色中变得无比凉沁的脸,薄唇带出微末的弧度,“与你父母的死有关,是么。”

女人浑身一震。

聂南深其实一开始并不敢断定,但此时看她的反应,其余更多的,怕是该牵扯到她父母的死因了。

眸底划过一抹自嘲,却没有继续再问,“好了,睡吧。”

那些令她不愉快的过往,他不会刻意去窥探。

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然后便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打算睡觉。

看着窗外墨彩浓重的夜色,言晏一下就没了睡意,聂南深搂着她的那只手突然紧了紧,将她更深的带入怀中,“良黎手底下还有几个重要的机构,照她现在的情况,你姑姑要敲下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睁着的眸微微颤了颤,言晏咬了咬唇,最后还是从他怀中转过身来,看着男人在朦胧月色里而显得轮廓分明的下巴,“对你不会有影响吗?”

“不会。”聂南深淡淡的笑了一声,薄唇在她额头上轻擦着,语气也跟着轻柔下来,安抚着她,“睡吧。”

那些慈善机构就算是以聂氏的名义收购下来,也只会对WK百利无害。

关珩这是想将樊家从内部开始瓦解。

只是,她不认为关珩现在做的这些能够真正动摇到樊家的根基。

距离婚礼的时间越来越近,言晏也越来越忙,婚纱的最终版已经定了下来,之前婚礼的地点原本是打算在国外举行,不过如今考虑到关珩的身体不方便就将地点改到了江城郊区的一处教堂。

自那天晚上过后,聂南深没有再和她提起过这个话题,她也没有再去问过关珩。

不过后来的事情也如言晏所料,这场争斗就像一场拉锯战,迟迟分不出胜负。

关珩有办法想要垄断那些慈善机构,樊天逸就有手段让他们在关珩手中变得一文不值,最终演变成的无非就是砸钱和砸人脉。

偏生这两样他们谁都不缺,端看谁更有耐心耗的时间更长罢了。

半个月后。

夜晚,枫关别墅。

女人一身疲惫的从外面回来,包和外套随手扔在客厅的沙发上,眉目间透着的都是身心俱惫的倦态。她没有想到,或者说没有预料到关珩出手会这么快速并且丝毫不留余地。

仿佛一切早就在她的计划当中,包括陆骁的死,包括对她的打压。

哪怕她一开始就做足了充足的准备,但还是没来得及应对。

佣人端着水过来,“夫人,先喝杯水休息下吧。”

良黎摆摆手,另一只手捏着眉心,无力的问,“小榆怎么样了?”

诉讼状的事情刚压下来,紧接着又是几个合作方的纷纷撤资,她最近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前段时间樊榆被送进看守所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妥善处理。

佣人有些无奈,“小姐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肯出来,您要不要上去看看?”

良黎皱了皱眉,还没开口,那佣人便忿忿的开腔,“聂公子未免也太不讲情面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看着小榆长大的,怎么能……”

“哼,”女人冷嗤了一声,这才接过佣人手中的温水,眸底一片阴寒,“为了讨他喜欢的女人欢心,小榆在他眼里算什么。”

那个男人,现在是连他们都不打算放在眼里了,更何况一个樊榆?

“不过这样也好,让小榆彻底死了这条心。”良黎喝完了一杯水后,才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天逸呢,还没回来吗?”

佣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先生今晚约了林董和方董谈合作,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林董和方董,那是她在城北几家福利院的赞助商,最近正好被关珩盯上。

但这已经不知道是她最近听到的第几个这样的今晚了。良黎握着水杯的手指不断收紧,更多不明的火焰像是突然自心底升起,不甘,还有那任由她怎么压制也抵不住的怨恨和嫉妒。

分明关珩针对的是她,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场争斗仿佛已经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人的角逐。

她连插手的资格都不再有。

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良黎抑制住心底的情绪,将水杯重新递给佣人。

然而刚将手机摸出来,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陌生号码,神情突然凝住。

两个小时后,城郊一处偏僻的废弃工厂。

夜幕沉沉,繁星无月,杂草和四散的沙砾处处彰显着无人的荒廖。

从市区过来别说监控,连路灯都没有,在这样的夜晚荒芜得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他终于肯见我了么。”这是良黎下车后的第一句话,视线却看向那十米开外,隐约只能看见车子轮廓的方向,神情冷然。

而面前是个身材纤瘦高挑的女人,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背脊挺得笔直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场。

“樊太太若是不吃点苦头,又怎么能长记性,”女人微微的笑,“陆骁的事,有一次就够了。”

那话语里的讽刺丝毫不加掩饰,良黎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别拿那个莽夫和我相提并论。”

她刚要抬脚朝那辆车停着的地方过去,面前的女人却突然长臂一伸拦住了她,“我们先生可不是您想见就能见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带着点漫不经心,“严格来说,樊家会怎么样,我家先生并不感兴趣。”

唇角始终挂着官方的笑容,客套却并不客气,“今天约您过来,不过是想提醒你,别做什么无畏的举动,我们也不是樊天逸,没那么好的耐心。”

如果不是最近这个女人几乎被关珩搞得像个无头苍蝇三番两次的找上门,她甚至懒得同她开口。

关珩的人盯得紧,池骞没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一个搞不好,说不定还真会被这个女人坏了事。

然而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女人的痛处,良黎声线一下变冷,“可你们仍需要樊家。”

“樊太太,您似乎搞错了一点,”对于她这个结论女人似乎觉得可笑,“我们需要的,是那份资料。”

良黎脸色一白,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女人淡淡的讥诮声,“不过……樊太太您该不会真的以为,关珩之所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是为了打击你吧?”良黎还没发怒的神情突然因为女人这句话愣了下来,关珩这么做不是为了羞辱打垮她,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十多分钟后,看着那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车尾灯,女人才转身回到另外一辆车旁,态度一下变得恭敬,“先生,人已经走了。”

她其实不大明白,良黎斗不过关珩,宁可来找他们也不愿意让樊天逸插手到底是想干什么。

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家先生还选择与她见面。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我以为没了陆骁,良黎已经是一颗废棋了。”

面前的车窗缓缓落下,无光的夜里看不清男人容貌,只有那徐徐低响的嗓音,“不急,”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燃着半截雪茄,星末的微光落在男人冷硬的脸上,“好戏还在后头。”

视线望着那车辆离开的方向,薄唇勾出冷肆讥诮的弧度,“只要有樊天逸在,她就不算一颗废棋。”

她皱了皱眉,仍是不大明白,“听说今晚樊天逸在名爵谈合作,那您看要不要……”

一双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半晌,她才见男人抖落了指尖的烟灰,收回视线不咸不淡的开腔,“关珩的人收拾了吗?”

她敛神,“已经解决了,暂时还查不到您身上。”

暂时。

“呵。”

男人喉尖溢出一个冷硬的音节,又似带着不屑的痞意。

看样子关珩逼的不仅是良黎,还有他啊……

凌晨,名爵。

包厢内一片莺莺燕燕,烟雾袅绕,处处充满着纸醉金迷的骄奢淫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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