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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什么才叫失去


414  什么才叫失去

正在宋秘书打算问她接下来要不要回片场时,一道清锐的来电声就在车内响起。

他从后视镜看过去,只见女人在看见屏幕时突然皱起的眉,但最终还是接下了。

愠怒且压抑的嗓音,“关言晏,你是想要他家破人亡吗?!”

女人情绪激动,像是刚经历过一番激烈的争吵,言晏忽然就想起了早上聂南深离开时的神情。

大概是从片场离开后就去了聂宅。

只是……听秦思砚这句话的语气,过程似乎显得不是那么愉快。

“说得这么严重,”言晏抬手摇下车窗,凉沁的声线混在风中,“毕竟是亲生母子,哪儿那么容易成仇呢。”

“那你要不要现在来看看,聂家都被你闹成了什么样子?!”

她忽然觉得好笑,扭头看向窗外,“我不过是和孟夫人聊了几句天,做决定的人最终不还是孟夫人么。”

怎么就成了她闹的呢。

“兵不血刃,也只有我妈才会中了你的激将法。”秦思砚紧紧的咬着唇,忿声不平的道,“你借我妈的手,去逼南深哥娶一个他压根就不爱的人,如今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这么做不觉得太扎他的心了吗?!”

言晏一下觉得更好笑了,挑了下眉讽刺的笑出了声,“原来秦小姐这么大义,还有空关心他到底有没有被扎心。”

“不然我该关心你的手扎得痛不痛吗。”“所以你现在找我有什么意义呢?”言晏漫不经心的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指甲,轻寥的语态噙着点儿倨傲的睥睨,“还是其实连你也没有想到,孟曼会做到这一步……你既不希望我继续待在他的身边,也不愿意他娶别的女人,偏偏自身又不在可选择的范围,于是不甘又委屈,却又没办法针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才打电话来找我泄忿?”

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心思,秦思砚一下加重了语气,“关言晏!”

大概是在警局外等的这一个多小时,让她心底到底生出了不耐。

“秦思砚,要藏就把你那些别扭又纠结的心思给我藏得严严实实,”言晏蓦地将其打断,墨色的眸底像是淬了冰,“既想维持自己的体面,又忍不住叫嚣,”凉薄的讥诮,“我不是你的好哥哥也不是你的好姐妹,没义务承受你每一次站在所谓道德至高点的愤恨和指责。”“家破人亡?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个词在字典上的释义?”她语气冷冽,却又噙了点可笑的意味,“你如果真的为了他好,现在该做的就是和孟曼一条阵线让他彻底滚出我的世界,这样好歹还能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认为你秦思砚至少不是一个窝囊到只能在我这里找存在感的易碎花瓶。”

有好半晌,那端没再出声,只听见女人的呼吸频率逐句加重。

最后是逐字咬出的音节,“你说够了吗。”

“活这么大,应该不用我教你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的道理。”言晏垂下眸,微风夹杂着冰凉的温度从窗外溢进来,“秦思砚,你还不够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失去。”

最后一个字,被断在女人用力掐断的指尖里。

下一秒,手机被砸到墙上再狠狠落回脚边,秦思砚双手用力的撑在桌面,胸腔剧烈起伏,因长发垂下而挡住的脸色宛如缺氧般的一片涨红青冷。

失去……

是他的心里身边不再有她的位置,还是孟曼的偏爱里不再有她的分量,亦或是……这个家里,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地?

睁大的视线落到地上完全碎掉的手机屏幕上,指甲断了几根,红唇紧咬像是下一秒就要溢出血来。

抬手,突然像发疯似的将桌面一切物件统统扫落在地。

有那么一瞬,她好像隐隐探测到,关言晏所谓的报复,到底意味着什么。

始终没有发动的车内,宋秘书看着女人将挂掉的电话放到一旁。

今早突然冒出来的新闻他自然也已经看过,再从她刚才的对话中很容易推断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不大合适,但宋秘书还是忍不住道,“小姐,您为什么会觉得,聂总会照孟曼的意思去做?”

别的或许有可能,但结婚这样的大事……聂南深虽然孝顺,这么多年也没怎么违背过家里的意思,但也绝不是那种会顺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

言晏望着窗外好一会儿,然后像是没有听见他问题般的报出了一个地址。

于是宋秘书便没再追问,将车子发动。

直到驶出了一段距离,就在他快要将这个疑惑抛之脑后时,突然听她道,“宋秘书,你知道唯利是图的商人都有什么特性么?”

宋秘书愣了愣,从后视镜看过去,女人半侧着温漠的脸,窗外呼啸而过的凉风拂过她细长的发丝。唯利是图……那就是擅于权衡利弊了。

他忽然明白过来,孟曼逼他,是个死局。

聂南深已经过了二十多岁年少气盛的年纪,就算最后他能够顶着压力取消和夏家的婚约,但只要孟曼不松口,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孟曼怎么样。

而最终可能换来的,也不过是她的心不甘情不愿,和母子之间的关系恶化。

至少如今这样,才是所有人所期望的结局,虽然这里面并不包括他本人和秦思砚。

毕竟舍小取大,才是一个商人的制胜之道,同时也不愧对聂家这么多年对他们的栽培。

但道理,终归只是道理。

宋秘书抿了抿唇,时而朝后座的女人看过去,“那您有没有想过,您或许……低估了他对您的感情呢?”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感情。

车窗缓缓关上,也将那些凉沁的寒风屏蔽在一道暗色透明中。

言晏回过头来,轻轻浅笑,“就算那样,又如何呢?”

后视镜里映出女人清凉白净的脸蛋,唇角那抹弧度温软而缥缈。

宋秘书再次怔住了。

是不能,如何。

伤害自己最深的,往往都是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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