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潼恩是被汽车引擎的发动声惊醒的，她睁开眼睛，法尔科内和肯齐正坐在前排低声交谈什么。
卡索沃和她紧挨在一起，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透过窗户能够看见同样肿起的脸颊，脖颈上是大片大片的青紫色淤痕。
等回到警局之后，这些痕迹一定得保存下来，它将会成为最好的证据。
潼恩这么想着，在狭小的空间里轻轻挪动了身体，双手被不知道哪来的绳索给紧紧束缚住，一旦她尝试着挣动，打手就会注视着她。
车里的投屏电视正播放着谜语人在社交网络上发布的最新视频。
他的模样被头套罩的严严实实，只在镜头下露出了一双眼睛，一本正经的做着自我介绍“哥谭的市民们，你们好，我是谜语人。”
“万圣节的夜晚，我杀了你们的市长，因为他是个伪君子……”他娓娓道来，仿佛在说一个和他毫不相关但却栩栩如生的故事“不过，我并没有收手，这是下一个~”
画面一转，罗伯局长被他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被放置在一个看样子是他自己设计的容器里，脑袋在笼子里，嘴巴也被封了起来，和死去的市长一样，被贴上了“别再说谎”的标签。
“我会一再的杀人，杀啊…杀啊……”谜语人低沉的自言自语让人不寒而栗“直至我们的审判之日到来……到了那一天，我们城市的真相才会——拨云见日！”
“goodbye”他瞪大了双眼，带着惊恐的罗伯面对镜头前笑着挥手，切断了视频。
“据悉，萨维奇局长作为哥谭市警局局长，奉献了三十余年……仅在过去的两个晚上就有两位公众人物死亡，而距离最终选举只剩下几天，警方和市政官员都得留下来寻找凶手，希望能在他再次杀人之前找到他……”
“疯子，真他妈是个疯子。”肯齐忍不住关上了新闻，车厢里紧接着传来他的怒骂“先生，谜语人那家伙杀的可都是和当初马罗尼案件相关的人。”
“这不正是我们都期待看到的。”法尔科内不仅不觉残忍，甚至对现下的情况乐享其成，“马罗尼倒台后，哥谭剩下的警察、检察官、政客，大半执法力量都掌握在我们手里，不过，或许今天我们是朋友，明天也有可能变成敌人。”
“但他们真的不会把计划捅出去？要不我们帮这疯子一把？”
“你怕什么，难不成还指望凉透的尸体开口说话？”他制止道“就算知道了又怎样？随他怎么做，也不可能找到我，更不可能杀了我。”
“哥谭被搅得越乱越好，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让滴剂毒品在我们手里再次扩大规模，为我们产出更多的利润。”
潼恩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趁着打手们没注意到自己的空隙，朝卡索沃那里挪了挪，只见她仍把身体的重量倚靠在窗边，无声的流泪。
她曲起膝盖轻轻碰了碰卡索沃，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不甘心地再碰了一下。
“你做什么？”卡索沃总算动了，这才甘愿给予她一个眼神。
“你不记得我了？”潼恩了动干涩的嘴唇，佯装不适将脑袋偏过去靠在她耳边轻轻道“哥谭大学社会学系305班，潼恩·埃利奥特，你还记得吗？”
“是你？”她瞪大了双眼，她没想到前来救她的女孩居然是昔日同窗，神色更加愧疚“抱歉，让你看到这个样子，我……”
“不必道歉。”她摇头，拉了拉对方同样绑在身后的绳索“我非常理解，不过要叙旧的话等我们出去再说。”
她一瞬间难以置信，甚至还以为潼恩在开玩笑“我们逃不出去的，法尔科内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是根本就不可能……”
“嘿，别说丧气的话。”潼恩故作轻松眨眨眼，不经意间擦到红肿的脸颊，疼得她龇牙咧嘴，还得拼命抑制不发出声音“相信我，我能带你出去，但前提是你得帮我。”
哥谭的雨一直没停，车从奈何岛开出以后，便一路朝米勒港码头疾驰而去。
两个女孩一直缩在车厢的角落里，因为都是被捆绑的状态，再加上空间狭小，打手也不怕她们能跳车逃跑，渐渐也放松了警惕，时不时拿出手机浏览新闻网页。
她们表面如同连体婴般紧紧地靠在一起，背在身体后的手却正在有条不紊地拉扯着对方的绳索，卡索沃铆足了劲帮她将一圈又一圈缠绕的绳子解开，潼恩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你们在做什么？”打手注意到两人愈发诡异的动作，忍不住出声提醒，作势就要起身查看。
潼恩连忙倒在卡索沃身上，发白的脸色用作掩饰，她紧咬着嘴唇，假装疼得不行的模样逸出单薄的字句“痛……”
“你们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打手厉声警告着，见此情形又坐了回去，继续拿出手机专注眼前的事。
潼恩松了口气，示意卡索沃抓紧时间，继续将绳索上绑的死结解开，豁开口后又大概伪装成原来的样子。
眼瞅着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最先在冰山俱乐部停下，肯齐率先打开车门站定，立即为法尔科内打上雨伞。
“女士们，愿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他朝车厢里的两人挥手，冷漠的发出死亡宣告“相信我，它会令你们终生难忘。”
“你的鼻梁还好吗？”潼恩不屑的冷笑出声“我的意思是说，法尔科内先生其实可以考虑换个助理，毕竟他应该也不会喜欢被条子一拳就能轻松撂倒的看门犬。”
肯齐站在车外一字不落听完，当即气极打算反驳什么，被法尔科内拍了拍肩膀，才老实跟上离开。
“你嘴巴放干净点！”打手大声喝止住她还要继续嘲讽的话，大力朝她脑门上拍去“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弗兰特，开车。”
卡索沃目瞪口呆地看着潼恩的表现，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同窗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眼下更是丝毫不在乎处境拼命地要激怒对面。
察觉到对方视线，潼恩转头安抚性地朝她笑了笑，不过片刻时间就到达米勒港码头。
打手一前一后下了车，粗暴的将两人从车里拽下来，卡索沃被扯住头发，脚步趔趄，额头被车门硌出大块淤青，发出呜咽的痛叫。
“操，轻点行吗？”同样的，还有拉扯时牵动到伤处的潼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朝两人低吼。
“死到临头还这么有力气。”弗兰特攥住她的肩膀扣在身后，将人一刻不停往岸口边推“没关系，很快就不会再痛了。”
局势正是在这时候突然扭转，潼恩被反扣的双手突然挣脱，弗兰特想要上前抓住却扑了个空，她蹲下身体竭力保持住平衡的同时，迅速伸出一条腿将人绊倒。
而另一边，钳制住卡索沃的打手被狠狠咬了一口，不断涌出的温热鲜血像是一条缠绕的红蛇，疼的他立刻被迫松开了钳制，惊声大叫。
趁此机会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去，打手见此从衣兜里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着奔跑状态下的卡索沃。
枪声响起，她奔跑的脚步猛然停下，尖叫着站在原地捂住了耳朵，不知过了多久，才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身体战栗着转过来。
还好刚才的动作够快。潼恩食指勾住枪托转了转，将枪口对准对面的打手“嚣张？我现在要是开枪崩掉你的脑袋或者将你扔进海里，也顶多算正当防卫。”
他抬头同她的眼睛直视，奕奕神采早已褪去，黑色的眼瞳弥漫着肃杀之气，恍惚间令他不禁浑身一震，竟下意识举起了双手。
“这才乖，替我转告你们的老板。”她将绳子递给卡索沃，把两人绑在码头的围栏边，大力抵住他们的太阳穴威胁道“我说的，让他最近从‘老鼠洞’出来得小心着点。”
反复确认眼下情况暂时安全后，卡索沃率先回到绑架她俩来的那辆车上，潼恩跟在后面，两人顺利从港口出逃，一路往哥谭警局的方向开去。
哥谭警局的停尸间内，戈登揭开盖着萨维奇局长尸体的白布，阐述起当时的情形“谜语人在健身房等他，因为罗伯喜欢在深夜健身，那时候才没有其他人，方便他思考工作。”
蝙蝠侠也在现场，潼恩如今下落不明，再加上罗伯局长遇害的事，桩桩件件堆积在一起对如今的哥谭更是雪上加霜。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他脖子上有个针痕。”
“是。”戈登回答“他被注射了砷，俗称灭鼠药，确实是他惯用的技俩没错。”
影片里套在局长头上的迷宫盒子被一同带了回来，蝙蝠侠用紫外线灯扫射，底部浮现一列又一列更多符号，“是另一组密码。”
“是什么样的疯子才能做出这种事？”戈登眉心紧紧拧起“他发出的影片被疯传后又公布出这些照片，这混蛋杀人还不够，还毁人名誉。”
“罗伯在东区倒腾了滴剂毒品。”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罗伯一定要卷入这种事？”
“可能是贪念缠身。”蝙蝠侠回道。
戈登忙不迭反驳“开什么玩笑？我们费了这么大周章才扳倒了马罗尼，搞砸了相关人员的全盘行动，然后他居然转身又向卑鄙的毒贩投降了？”
“也许他并没有你想的这么伟大。”
“你的意思这是他自食其果？”
“他是个警察没错。”蝙蝠侠的语气冷漠而严肃，抽出最底层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同市长遇害案件里一样的卡片“但是他的行为越界了。”
急促地脚步声由远及近，莱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找、找到了……不，不对，是回来了，潼恩回来了。”
这算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戈登松了口气，同蝙蝠侠交换了个眼神，匆忙上去看看究竟。
“长官，我回来的还算及时？”警局门口，潼恩顶着浑身都是大小小的伤痕，在搏斗中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额头、脸颊上的大片淤青，强撑着向上司挥手“就是路上着急，闯了好多红灯。”
“……你真是！”戈登看她惨不忍睹的模样，责备的话语还是先暂时按捺下来，示意莱斯上前搭把手“你先别说话……来，还站得住吗？”
“我没事的，先生。”潼恩摇头拒绝了好意，努力站在原地挺直身体，克制住喉咙里不断涌出腥甜气息，将站在她身后、还在瑟瑟发抖的卡索沃推到几人眼前“别，别让法尔科内…再找到她。”
“是法尔科内把你们带走的？”
“对，就是他没错……”卡索沃不住点头，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声啜泣起来。
潼恩紧绷的神经在回归熟悉的环境后终于缓缓放松下来，意识消失前，只记得有双手伸出来接住了她。
那双手连同怀抱都冰冷不说，拉近距离的呼吸间也挟裹着风雨的潮湿气息。
却莫名的让她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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