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席渊收回手, 乔舒肩上的伤让他有些意外。
“抱歉。”
“……没关系。”乔舒将衣领拉好，知道他是处于关心。
见周季被气昏头，乔舒又没解释的意思, 席渊无奈开口道：“能对雄虫下手, 还能是谁。”
他不觉得乔舒是会被雌虫揍的虫，被揍完还闷不吭声就更不可能，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雄虫了。
周季也回过神来了, 开口第一句话是：“你雄父干的。”
乔舒神情不变, 席渊则是早有猜测，现在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了。
“他为什么又打你。”周季气急, 话中透露出的信息让席渊看了过去。
这个‘又’的意思, 似乎指的不止一次。
乔舒先前表现的若无其事, 没将这件事说出来, 就是怕周季会有这样的反应。
现在被周季知道了，乔舒就知道怎么都隐瞒不下去了。
周季和他一起长大, 对他的一些事情太过了解, 就算不说, 周季也能猜出几分来。
“和你想的差不多。”乔舒冷静开口。
周季愤怒中混合着震惊：“这次是为了什么。”
乔舒的雄父很疼爱乔舒是事实,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面。周季在幼年时就碰到过几次, 不外乎是乔舒不听话，所以受到惩罚……类似的情况随着年龄的增长减少。
“因为路西恩。”
“我雄父的意思你清楚, 可是我不愿意，所以就闹了一些不愉快。”
乔舒不喜欢路西恩，对和路西恩相处也没多大兴趣, 这点周季当然知道。
原本只以为阿舒被逼无奈, 现在看来逼迫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恐怕这“不愉快”不是一点半点, 不然阿舒也不会他雄父罚了。
帝国的雄虫珍贵无比, 能够让惩罚雄虫不受到影响的只有雄虫的直系亲属。
乔舒的雄父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没有太过分，否则就算他是乔舒的雄父也不行。
周季狐疑道：“我总觉得你说的太简单了，是不是还有没告诉我的。”
“是有一些，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主要是路西恩的事情，雄父很生气，这才罚了我一次。”
乔舒的手落在自己肩上，说：“已经快好了。”
周季信就怪了。
他知道乔舒肯定有话没，这隐瞒肯定不是针对自己的，那么就只能是席渊。
席渊见周季看过来，再看他和乔舒之间的状况，很自觉的找了个理由离开。
“我去个洗手间。”
接下去的谈话，应该是有什么自己不方便听的内容。
席渊离开后。
“他不在了，现在可以说了。”
周季倒不是不相信席渊，只是有些事情的确不方便让席渊知道。
尽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同伴，但席渊毕竟刚刚加入……阿舒既然不说，那肯定有他的原因。
“我的研究有些进展，精神力失控两次，在和雄父谈到路西恩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乔舒将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乔舒幼年还会因为不听话被惩罚，可在长大、懂得审时度势后，这样的事就很少发生了。
精神力失控所带来的不止情绪不受控，还发生了一些其他事，不过那些就不需要和周季说了。
“你情绪失控和你雄父吵起来了，才会让他对你下手那么狠？”
“嗯。”
“这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和宁狰有关。”
“我雄父对我身边多出一个雌虫很生气，说会影响到路西恩对我的印象。”乔舒说到这里，勾了勾嘴角，笑容有些讽刺。
在这一点上，乔舒和周季一样，都有着自己的无奈。
周季：“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想听雄父的。”乔舒干脆利落的说：“这件事情，我不会受他摆布。”
“我已经成年了，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周季讶异：“你不是打算离开家吧？就算成年了，可不结婚也办法分家啊。”
这简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真这么做了，这之后就没有退路了。
“这是我原先的打算，不过前天的晚宴后我有了新的想法。”乔舒将埃菲尔亲王所举办的晚宴上，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席家也掺和进去了，还拉了席渊去。”周季想到一件事，有些无语。
“他们该不会不知道席渊干了什么吧。”周季指的是席渊和希维尔去登记雌君的事。
“多半是不知道，不然早就闹起来了。”
周季赞同的点头：“说的也是，席渊脾气看起来变好了，实际上我看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阿舒，难道就没有比你们更靠近皇室血脉的家族么。”周季说着叹了口气：“要是现任陛下有雄子就好了，这样埃菲尔亲王就没有机会了。”
“怎么没有，不就是席家。”
听着周季异想天开的话，乔舒失笑道：“比起你说的，倒不如希望血脉觉醒，这概率还大一些。”
和皇室联姻的家族不少，这一代的皇室没有新生的雄虫，也就意味着拥有王虫血脉的雄虫会在和皇室的近亲家族中觉醒。
比起生只雄虫出来，还不如指望基数更大的雄虫觉醒概率更高。
兜兜转转，话题又绕回了原点，周季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有席渊在，我就算失败了，雄父也不能说什么。”乔舒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在雄父看来，席家不插手，我十拿九稳。”
“可席家现在把席渊推出来，结果就说不定了，席渊看起来比我更容易让路西恩生出符合皇室血脉的雄虫蛋。”
基因会返祖没错，但大多数情况下雄虫的基因都是继承自雄父，席渊从外表上就更符合皇室的选择。如果是席渊，那么生出黑发黑眸的雄虫会更高。
“你觉得席渊会同意？”周季怀疑。
乔舒摇头道：“他不会，但只要看上去会就足够了。”
那天晚上乔舒看的很清楚，席渊对路西恩的邀请完全不为所动，还在路西恩开口前将索洛尔推了出去，摆明了是不想参与进去。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
直到席渊回来。
“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和席渊就先走了。”
周季知道自己帮不了乔舒，留下来还会让乔舒分心——最近时刻徘徊在精神力失控边缘的乔舒，得花费比过去更多的力气，才能够压制住精神力。
席渊没多说什么，和周季一起离开。
“谢了。”离开乔家后，周季对他说。
“真是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谢’字。”
“要不是你，我今天进不去。”周季一噎，换了话题说：“我听阿舒说，埃菲尔亲王替路西恩找雄主这件事，你也有份？”
“你是怎么想的？要是你感兴趣，阿舒肯定退出。”
席渊一口回绝：“没兴趣，也别打着把这个麻烦扔给我的主意。”
周季听到了也不失望，想了想后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场宴会，不是你自己要去，就是被要求去的吧。”
“一只脚都踏进去了，想抽身没那么容易。”
“你是怎么想的？不如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想办法。”
周季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席渊当然明白，有的事情不是一昧拒绝就能解决的。
路西恩这件事情，席弈那边肯定不会就那么简单放弃。
“要是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说的。”
听出他不想谈，周季了然道：“随便你，反正我欠你一个人情，在不涉及到我本身的情况下，我都会履行承诺的。”
摩尔文明·主星域。
“查普洛先生，这是您要的资料。”米路尔将一叠打印好的文件放到桌上。
这是一间书房，书桌、茶几上到处都散落着各种写着文字的稿件，顶到天花板的书柜里是各种各样的书籍。
这里是最近火爆星际的文学作品《寒与星》作者的家中，而在书桌后面仰躺在沙发椅上的长耳朵摩尔人，就是作者查普洛。
查普洛看起来还很年轻，外表也就三十多岁，星际访谈节目中的他儒雅随和风度翩翩。
然而在刚成为他助理没多久的米路尔眼中，这位的脾气却是非常的臭，一个不顺心就会对助理撒气……要不是这样，米路尔也没办法那么快混进来，并且应聘成功。
“米路尔，去给我倒杯提神的茶来——”
“好的，先生。”
查普洛拿起那叠资料，翻看了几页后将资料砸在了桌上，表情有些扭曲。
“没有灵感、没有！下一本书该怎么写。”
查普洛有些烦躁，一本火爆星盟的现象级文学作品哪有那么容易写出来，有些作家一生也不过就一本——想写出第二本就更困难了。
他打开桌上的电脑，进入一个加密的隐藏聊天室，点击聊天室内唯一存在的好友，却久久没有发出一条消息。
伴随着《寒与星》火遍星际，名气、财富随之而来，查普洛从一个根本没什么名气的小作者，一跃成为近期整个星盟内知名度最高的作家。
这靠的是他自己的实力么？查普洛知道并不是。
查普洛没有办法自己骗自己，备受星盟各大文明赞誉的《寒与星》并不是他的原创作品，而是他在网络上和人交易得到的。
距离交易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在付完星币一次性买断这本作品后，对方并没有再来找过自己。就像是对方说的那样，这场交易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交易完成后，对方曾经说过，如果还有需要可以再联系。
在他们的手中还有不少类似的作品，只需要一些星币就可以购买，保证物超所值，不会让他失望。
查普洛当然知道卖家不对劲，一本能够火遍星际的作品，其作者为什么不自己发表，而是选择出售？这种事用脚趾头想有问题。
交易的方法也不寻常，使用的都是不记名的账户，唯一能够联系的就是这个聊天室账号。
作为改编了《寒与星》原作的查普洛，能看出这部作品带着另一个文明的痕迹，这是无法掩盖的……和他交易的卖家恐怕是找到了一个没有加入星盟、且不受星盟庇护的文明。
只有这样，对方才能说出类似的作品还有许多。
《寒与星》的原作无疑是优秀的，这样的作品即使在摩尔文明中也不多见。
只一本，不够。
查普洛最终还是将信息发了出去，不过这一次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要询问些其他问题。
星盟中的文明大部分都是由星盟发现的，少部分是冒险者们发现，后来加入的星盟。而这些被冒险者发现的文明中，有些倒霉一些的文明被冒险者们抢劫过。
做交易没问题，但至少要保证交易的安全性，万一哪天一个文明突然出现，然后说自己抄袭……那样的画面只是想想，都让查普洛后怕。
很快的，卖家的消息回复了过来。
并且还发来了一张书单，上面罗列了许多书籍的名字，当然都是用星际通用语翻译过后的，最后则带着这些书的价格。
查普洛看着那比起上一次高了数倍的价格，眼前发昏。
[为什么比上次贵了那么多。]
[物有所值，难道您不觉得么。]
查普洛想反驳，但又说不出什么。
的确，这上面的价格是比先前贵了很多，可比起带来的收益不过九牛一毛。
查普洛浏览着书单，然后查看简介，直到看重合意的才下单购买。
当他购买完毕后，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鉴于您第二次回购，属于我们的优质买家，所以我们决定对您开放新的交易版块。]
[点击这个链接，您可以进入我们的交易网站，里面会有些新奇物品。注意，该网站账号和聊天账号绑定，不能够分享也不能交给其他人使用。]
[如果您泄露我们之间的交易，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就会曝光，相信您也不想吧。]
这是不带任何掩饰的威胁，只要查普洛不想身败名裂，就会保守这个秘密。
米路尔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查普洛发现后，关掉了电脑。
“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米路尔放下手中的杯子。
查普洛看了一眼茶杯，确定是按照自己要求做的后，打发道：“不用了，你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
米路尔后退两步，离开了书房。
书房外。
米路尔卧底这么些天，基本上可以确定眼前这位文学家名不副实，只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查找情报。
《寒与星》这本书多半不是查普洛自己写的，要么是抄袭要么就是找的枪手，可要是抄袭，星盟那边的审核就通不过，找枪手……有这个能力还做什么枪手。
想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还得冒险潜入一次书房才能知道。
米路尔想到刚才自己进去时，查普洛有些不自然的神态和动作，那台电脑……这几天来还是第一次看见查普洛打开，里面会不会有自己想要的。
当天晚上。
查普洛每天离开书房的时候，都会给书房上锁，开门需要密码和指纹。
米路尔没有钥匙，也不打算去偷，他用的是另一种方式。
书房的隔壁房间是一间没人住的客房，从客房的窗户上可以攀爬到书房的阳台上，只要书房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就能够直接进入。
早有准备的米路尔一直有注意阳台落地窗，发现只有刮风下雨才会被关上，几乎不会上锁。
虽然米路尔在冒险团里做的是文职工作，但爬个阳台的身手还是有的。
潜入书房，米路尔戴着手套打开电脑。
看到密码的时候他没有惊讶，直接拿出破译设备，开始破解起来。
查询电脑这几天进行过的操作，米路尔发现了被隐藏起来的聊天室，打开来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聊天记录被删除了？
他尝试着恢复，很快的将数据找了回来，将聊天记录全部看了一遍，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查普洛能想到的，米路尔当然也能想到，而且想的比查普洛更深。
在看到那条链接的时候，手指一动直接点了进去……当看到交易网站里面挂着的各种物品后，米路尔心惊胆战。
这背后肯定是个劫掠者团队，他们肯定发现了一个发展水平不错的文明，至于是几级文明还有些不好判断。
米路尔拿起光脑对着电脑拍了几张照片，正当他想查看更多的时候，发现时间来不及了。于是只能清除自己的使用记录，然后将电脑恢复一开始的样子。
有这几张照片，这一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剩下来就看委托他们的客人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米路尔回到房间里，心里却有些犹豫。
查普洛是摩尔文明的一员，如果被爆出来这本作品背后潜藏着的问题，那摩尔文明的名声也会被波及……这本作品选现在在整个星盟有多火，米路尔很清楚。
和劫掠者做交易，本质上比抄袭更恶劣，这作品属于另一个文明。
想到交易网站上售卖的物品，米路尔不禁叹了口气。
他心知肚明那个文明恐怕已经完蛋了，低级文明碰到武器装备远高于他们的劫掠者，被掠夺文明财富外还会被奴役。
……
席渊被索洛尔叫出来喝酒，主要是凑数。
“我不约你们，你们就不会主动约我么。”索洛尔气鼓鼓的咬了一口水果，哀怨的看着他们几个。
周季：“你一叫，我们就出来，还不够。”
“上完课就来了，还想怎么样。”乔舒轻笑一声，说：“你要是约周末，那不就容易多了？”
“周末，那可不行。”索洛尔嘿嘿一笑。
周季感兴趣的问：“怎么了，你有事？”
“不是，是我们有事才对。”索洛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砸他们面前晃了晃。
“我说你们是不是上学上的脑子坏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记了。”
那张卡很眼熟，银黑色的卡身上刻着一道不规则海浪纹路。
要是席渊没记错的话，这张卡自己也有一张，是从那场拍卖会上得来的。
索洛尔说：“今年的海天盛筵要举办了，就在这周末。”
周季听他那么一说也想起来了，不能怪他没关注，实在是他自从结婚以后，烦心事一件接一件的来，他都很久没出去吃喝玩乐了。
“你不说，我就给忘了。”
“不是吧，你还能忘了这个？”索洛尔不信。
周季耸了耸肩，道：“不止我，席渊和阿舒应该也不记得了。”
这段时间，他们三个谁也不说谁，都一样。
乔舒：“我的确忘记了。”
席渊没说话，海天盛筵这件事情他本来也就不清楚，要不是索洛尔提起，他根本不知道。
他的沉默，在索洛尔眼里等于默认。
“老大，你们最近都在干什么？怎么连这事都不关注了。”程晋不解。
他们几个以前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哪像现在五缺三不说，看样子他们还打算弃恶从善。
“太忙了。”席渊敷衍。
索洛尔说：“海天盛筵比他们弄得拍卖会更有趣，你们可别说你们不打算去啊。”
“阿渊你怎么说。”
“上次的拍卖会，很无聊，不想去。”
“阿渊你别拒绝的那么快啊，海天盛筵比拍卖会好玩的。”索洛尔说着，把自己的光脑递给了他：“你看，这上面是一部分会出现的物品……”
他又不是前身，再好玩也没兴趣。
席渊扫了一眼光脑上展开的物品列表，本来要移开的目光忽然定住，放大的图片上展示的东西让他莫名有些眼熟。
索洛尔将光脑递给他后，就跑去问乔舒和周季，倒没注意到他突然之间变化的神情。
席渊点开图片，放大物品上面的纹章。
这个纹章，他低眉沉思，自己是在哪里见过。
——！
席渊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了。
在地球上，在那间保密等级最高的研究所里，在被称之为‘源体’的实验体身上见到过。
他用手仔细的描摹着图片上的纹章，与其说是像、不如说是一模一样。
席渊肯定自己没有记错，那个纹章他曾经见过许多次，还亲手绘制过。
是巧合？不可能，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地球源体身上出现过的纹章，为什么会出现在距离地球不知道多少光年外的虫族，席渊的思绪一时间有些迷惘。
“阿渊？”索洛尔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嗯。”
索洛尔看到他回神后，说：“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没什么。”席渊动动手指，将光脑上的图片划走。
“阿乔他们都答应去了，就差你了，你不会要拒绝吧？”
“怎么会，你们都去，我怎么能缺席。”他对海天盛筵没兴趣，可对这个纹章、对地球有关的事物却不得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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