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上高等职业学院
我,苏暎勤,出生于一个普通工薪阶层家庭,和其他孩子一样,在那个年代是祖国独生子女朝阳的一代。
那一年,我报考上的学校就在依山伴水的玉琴湖边。我简单地收拾好行李,坐上了42路公交车,中途还要转二趟车才到,离市区确有一段距离。
临行前,老爸和我挥手告别,望着他纤瘦的背景离我渐渐远去,我内心一阵阵酸楚。这次的出发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一项新的使命,而是对整个家庭的使命,它牵引着我的未来。
我提前了一天去学校报到,办好所有的手续走进校园后已接近黄昏。我拎着行李袋一心只想找到寝室,由于我对方向的辨别感特别差,便更无心欣赏落日给这座历史久远的学校带来的光辉。
好不容易折腾到了寝室,发现有人比我还到的早。寝室是上下铺,铁制的床架,木质的床板,三张床可以住六人,我进去的时候三张下铺已经堆满行李、坐满人。
“你是这个寝室的吗?”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别愣着那儿,快进来。”
和我主动打招呼的是一头直发披肩的清秀女生,头顶的两侧分别扎起两束小发髻,像极了日本动漫《美少女战士》中的卡通人物。她的笑容甜美,笑起来时脸庞上两个极深的小酒窝显得烂可人,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声音柔美,正所谓笑靥如花,应该就是如此吧。
“你好,我叫苏暎勤,是本地人,17岁处女座…”
“你的开场白很特别,你好,我叫丁莹,宜城来的,17岁水瓶座。”
我笑盈盈地看着她,心中有种无比踏实的感觉,像她这般柔声的嗓音、温和的气质,无论是谁和她久处,都会让人觉得舒服。
丁莹一手轻扶着我,一手指着她的床铺,温声道:“苏暎勤,你看看,是想睡上铺还是下铺?”
“哦,那个,我就睡你上铺好了,我经常爬暗楼,习惯了。”
丁莹微微一怔,眉眼微抬,眼睛睁得溜圆,略带惊讶的目光看着我。
“真的没关系,我喜欢睡在上面,空间比下面更私密,呵呵…”
“那好吧!对了,这两位也是新来的室友,都是本地人,她叫秦歆,她叫李冰菲,其他人可能是明天到。”丁莹就近给我指了指旁边的两个人。
“hi,大家好,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展现出一贯的亲切笑容,希望往后的时光能和他们和睦相处。
侧边为首的一个叫李冰菲的女生,立刻把目光聚焦在了我的身上,但却又显得有些胆怯,她腼腆地将纤细的手在空中轻摆,低声说道:“hi,你好!”
“你好!”一声简短嘹亮的声音和李冰菲说“你好”时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在我身后响起的,我侧目转身,发现了一头短发、略显出利落干练的女生靠坐在床边上。她并没看我,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零食,休闲裤加针织衫的装扮看上去有些中性,但长得很俊秀。她就是后来被我称作“神卦假小生”的秦歆,也是仅有的陪伴我走到最后的人。
人与人的缘分及其微妙,刚一开始,我和丁莹就属于一眼投缘的那种。很快我们的感情日渐升温,无话不聊,整天形影不离。她的父亲是宜城一家水利工程的项目工程师,家境殷实。而我,父母纷纷下岗,后来一直在外打零工。
在当时那个年代,因为高等职业学院毕业后就业容易的缘故,很受社会热捧。因此,各科成绩相当优异的学生仍可以聚在一起相互鼓励、优秀地成长。我和丁莹就身在其中,成绩不相上下,我们都热衷于中外文学,尤其对英国的莎翁、中国的古典文学情有独忠,因此我们常相伴泡在学校的图书馆。
第一次对戚宁晨有了较深的印象是在学校的开学典礼公演的节目排演上,我负责排演开场节目“歌舞合壁”,他是其中主唱的成员之一。
排演节目的第一天,大家穿得都是校服,只有他穿的是白t加牛仔裤。上身的那件白t恤并非是纯白色的,只是白色打了个底,在胸脯的正中央和袖口处错落排布着黑色古希腊文字的图案,彰显出与其他人的众不同;下身一条浅灰色牛仔裤很贴紧,恰如其分地将他腿部的肌肉细条均匀的包裹住,显得腿又细又长,身材高挑挺拔的优势立马就展现出来了。
一群活动社团的成员正围在音乐教室的舞台上七嘴八舌,戚宁晨却悠闲地将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中,耳朵里塞着一幅黑色的耳机,背靠在讲台旁的墙垣上,微闭地双眼好似仅留着一丝缝,随时窥视着外部的环境。
讨论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时间一晃就是大半个小时,再一晃又是一下午,大家意见不统一,仍旧毫无头绪。但是没人知道戚宁晨来究竟是干什么的,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丝毫没有团队合作意识。
我有些小急,说话的语气自然也略显焦虑,也是想尽快结束大家的讨论,如果不能满足每个人的要求,那么就尽可能选择中的方案。
“现在我们一共12人,队型可以分别按三人一排、四人一排、五人一排,排成三排,在歌曲中间再变换队形,大家意见如何?”我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唰”地模拟着小人的图标,觉得这样比较更好地引导大家思考。
“站在一排会不会好点…”
“那样太傻了,舞台又没那么宽?”
“不如站成两排,男生站后排,女生站前排…”
“男生只有4个,除非他们都是主唱…”
“我说呀,干脆站两圈人得了…”
………
演示了老半天,可是就连第一场是“先舞再声出”还是“先声再舞出”,哪种形式比较好都迟迟拿不定主意,每人个人都各持己见,总之大家都想别出心裁,但不管怎么合计也很难想到点子上。
“苏导,你的节奏带得有点偏了,一个下午都快过去了,讨论出什么结论来了吗?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一声“苏导“,教室里忽然传出的这声低沉、浑厚、极强磁性的中性嗓音,立即吸引了大家的眼球,齐刷刷地眼光纷纷投向了他,四周也一下安静起来。
女生们的眼光瞬间都注视到了戚宁晨的身上,“双目含春寻爱忙”,正所谓人如其声,曾国藩的鉴人术就有,“言为心声,音可辨才”。我承认,戚宁晨的噪音确实很好听,吸引人的注意力也是很正常的事。
“什么——苏——导?”我则气咻咻地质问道。
“导演在整场彩排时担任着重要的角色,一名合格的导演在编制节目期间,不仅要掌握节目编排的技巧,还要熟练把握音乐的感觉,既要调动起团队的积极性,又要掌握演员的专业能力。你这架势连排演的方向都抓不准,枉我叫你一声苏导。”
“喂,戚宁晨,我又没说我很专业,那你来。”我嘴角翘得老高,气不打一处出,人家正在焦头烂额,现在还有人在这儿说风凉话。
他根本没打算与我理论,只是收拢了脚站直了身体,微微低了低头,便转身向音乐室外走去。
“喂喂戚宁晨,你给我站住……“我气得直跺脚,他压根像没听见似的,理都不理。
“戚宁晨,等等我,和你一起走。“宋晓晓一个箭步冲上去,追下了讲台撵上他的脚步。这时他停住了,扭头瞄了一眼宋晓晓,紧接着目光向上一仰,一股陌生的冰冷朝我射来,停顿了三秒,尔后他转过身继续往外走,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眼眶中。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的回眸,我感到一丝熟识,仿佛能在那寒潭似的冰冷里找到些什么,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总之很莫名。我呆懵地站在原地,思忖着他刚刚说的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是我确实能力有限罢了。
“苏暎勤,苏暎勤,想什么呢,人家都走了…“
“看吧,看吧,好有份儿啊!难怪女生见了她都那样了…”
“嘻嘻…嘻嘻…他好酷…好多人都这么说…”
“别管他们了,我们刚说到哪了?诶,小枫,你的建议能再说一遍吗?”
想把大家都拉回来继续刚才的讨论,可结果却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球,提不起精神。就连我这个组织者的状态都如此,何况其他人,可想而知,今天肯定是很难有任何结果的。
等我灰头土脸地踱回了教室,窗外的夕阳低垂,已接近黄昏时分,教室里早没了人影,只有深黄的梧桐叶在夕阳的映照下黄得愈加浓烈。
我蔫蔫地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寝室,需要平复下备受打击的小情绪,这整一个下午没有任何成果,眼看时间一天天的紧迫。
想到这儿,我又停下手中的动作,兀自坐着发起呆来,又过了好长时间,我才把落在课桌抽屉角落里的最后一本书准备抽出来,塞进书包。
正当这本书刚握于手,紧贴着这本书的一张白纸便轻轻缓缓地落到地上。我踟蹰着是什么东西,待弯腰捡起,再将这张白纸攥在手中好奇地打量时,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纸上钢笔的圈圈点点勾勒占满了整幅画面,序号从1到5分成了五个段落,每个段落都有对应的歌词和站位,包括站位的切换都过渡得简单自然。
我很是惊讶,更多的是欣喜若狂,就像一只绝望的麋鹿找到了迷途的方向。我赶忙掏出纸笔,又在纸上仔细琢磨了好几遍,这才满意的笑出声来,只是有些过于小激动。
真是天见犹怜,不知是谁在暗中帮了我,想着可不能光只顾着激动了,一定得把这个好心人找出来。心中隐隐觉得会不会是他,虽不能十分肯定,确又不觉地十分期待是他。不管是谁啦,只要帮过我的人,我肯定是有恩必报的。
接下来几天的排演都很顺利,大家对这套“白纸方案”都很是欣赏,排练起来自然是配合得很。戚宁晨和宋晓晓那天突然离场并没影响整体气势,相反,他们这几次都准时一起出现在排练现场,给团队增加了信心。
只不过是戚宁晨的身后多了一条尾巴,他走到哪儿,宋晓晓就跟到哪儿。大伙儿也见怪不怪了,只要不影响整体排练,我也是懒得操那份心的。
让人更意料不到的是,戚宁晨的歌唱得不仅好,还有专业的指导能力,其他几位男生经他的指点,明显在技巧上提升不少,可见他的功底不一般。天生混厚的磁力嗓音,再加上极大可能受过的专业训练,让他的才艺初露锋芒。
戚宁晨和大家相处时也比较随和,虽然话不多,用得最多的就是“谢谢”二字,但也不至于让人无法靠近。
休息的时间大家一般都会围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只有戚宁晨大多数是独靠在窗边的。即使这样,也让我对他那种冷漠的印象有了些许好转。
“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过二天我们就要公演了。真得好感谢大家的配合,辛苦啦!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家好啦…”
我这个人有个极大的毛病,即使是件很开心的事,也可以被我无端的小情绪牵扯出些伤感来,完全不能说真心话,说着说着到了动情处,眼里就不知不觉会闪现泪花。
为了不让旁人察觉,亦或许是真情实意,竟不自觉向众人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口中还喃喃道:“谢谢——谢谢大家!”
“干嘛呢?快别这样,苏暎勤你也太伤感了吧!”宋晓晓是第一个发声的,她是最不喜这种氛围的,所以连忙出手挽救。也得亏于有她这般个性,恰好地平衡了连我自己也不明就里的情绪。
“苏暎勤,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再说你经常忙得连水都喝不上,挺辛苦的,大家在一起开心就好,谈不上谁应该谢谁。”
“是呀,别怪咱哥们不照顾你啊,平时见你挺厉害的,都没把你当女生看。哈——哈——哈——”
节奏带偏的后果显而易见,本应好好预祝演出成功,给大家加油打气的,被沸沸扬扬的好一阵安慰给代替,竟弄得自己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唯有戚宁晨,仍是一个人岿然不动地独靠在窗边的角落里,那幅黑色的耳机极少见他取下,眼界的深度永远是宁静地遥望着窗外,仿佛世间独有他一人。
待我不经意间将目光斜睨向窗边时,他已经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见他侧头即将迎上我的目光时,我又飞速地将目光移了回来。也许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神奇,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彼此之间都会有着某种相互的感应,要不然为什么说人是最敏感的动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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