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已替换]
苏主任在七中任教多年,一身狮吼功早已练得出神入化,震得不少路过的学生都当即回过头去看他。
唯独被叫到的殷稚恍若未闻。
直到花和尚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拦到她面前,殷稚这才停下脚步。
今天早晨的太阳格外娇艳,阳光反射过花和尚那油光锃亮的脑门儿,逼得殷稚不得不虚起眼睛。
周围停下来看热闹的学生围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不是四班新来的转学生吗?”
“我去,上课第二天就被抓典型啊……”
“好惨!还是被苏主任逮到,这下她麻烦可大了!”
他们又忧又怯地讨论着,殷稚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孔:“什么事?”
在场有人听了这副语气,不免对殷稚生出几分钦佩。
要知道苏主任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气在七中是出了名的刚猛,“花和尚”的名号连外校都略有耳闻,这要换了别的学生,早抖得跟筛糠似的了。
哪还能像殷稚这样平心静气地接话。
“你怎么回事?”苏主任拧着两条浓粗的眉,正容亢色地说,“校规第23条,给我背出来!”
校规?
她刚来恒阳七中两天不到,偌大的学校连认路都还得看指示图标,更别说熟悉七中的校规了。
但是殷稚也懒得给自己找借口,十分坦诚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恒阳七中校规第23条,不烫发、化妆、佩戴首饰!”
花和尚完完整整地给她复述一遍,又提高了声量义正辞严地骂道:“这是高一入校就让背的!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殷稚盯着花和尚盛怒的脸,面不改色地说:“我昨天才入得学。”她这句话说得委婉,换而言之,就是“我压根儿还没看过校规”。
不过花和尚才不管什么新生不新生,当老师那么久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五花八门的借口都是曾经那些学生用剩下的。
“学生在校期间禁止烫发染发、化妆、佩戴首饰”不论是全国哪个地方的中小学都必定有这么一条规定,并不是殷稚一句“我新来的”就能糊弄过去。
所以花和尚坚持:“你班主任是谁?今天必须让他好好教育教育你!”
七中规定早自习至少要提前十五分钟到班,张通睡过了头,这会儿才咬着面包姗姗来迟。正祈祷着不要遇见花和尚,谁知一只脚刚踏进教学楼,就看见那人群中最显眼的光头。
一楼不知道为什么正闹得不可开交,幸好花和尚的注意力此时不在他们身上,张通跟着其他几个迟到的人纷纷转移阵地,绕道从副楼梯上了楼。
张通猫在教室门口张望两眼,惊喜地发现杜鸿魏也还没来,赶紧一阵风似的窜进教室。
同桌正捧着书早读:“你怎么才来?”
“别提了,睡过了。”张通取下挎在肩上的书包,说起刚刚的见闻,“对了,有人摊上事儿了!”
同桌:“怎么了?”
前排两个同学听见,也好奇地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是花和尚。”张通绕了一大圈,刚从一楼跑上来,气还有点喘。他拿出桌肚里的杯子喝了口水,“花和尚他……”
张通刚想说点什么,坐在后面的童泯却拍拍他的肩膀:“数学,就差你了。”
张通“哦”了一声,随手从书包里抓出一本练习册,看见童泯旁边的空位时,张通愣了愣:“班长,咱班新同学还没来吗?”
“没来。”
童泯抱起全班的作业,起身去了办公室,准备把收齐的练习册交到四班数学老师陆锐那里。
陆锐一个人跨级带两个班,此时正在批高三测验的卷子。他位置就在杜鸿魏对面,童泯走过去,发现他们班“亲爱的”新同学不知什么时候被杜鸿魏请到了办公室喝茶。
童泯:“老师这是昨天的数学作业。”
“嗯,搁边上吧。”陆锐头也不抬。
童泯依言放下那摞厚厚的练习册,听见旁边殷稚没什么语气的声音:“我身上的首饰都可以摘,项圈不能。”
杜鸿魏不解:“为什么不能?”
殷稚没说为什么:“总之,不能。”
她撂下一句话就这么走了,留给杜鸿魏一个堪称潇洒的背影。
陆锐坐在一旁听了大半天的墙角,此时才笑侃说:“你班上这新学生,还挺有个性。”
“个性什么呀!”收了这个学生,杜鸿魏觉得自己脑袋上的头发也快时日无多了,“入学第二天就引起了苏主任的注意,我接下来这两年的书还怎么教啊!”
童泯前脚刚回位置,殷稚后脚就跟进了班。她校服依旧大喇喇地敞着,黑色的项圈没有任何遮挡,就这样环套在她白皙秀颀的颈上。
童泯借着余光偷偷往边上瞥了好几眼,也没发现那皮制的项圈有什么特别之处。
至于为什么不肯摘…
童泯猜测,多半是这位非主流选手最后的倔强吧。
这节是语文早读。
殷稚看了眼周围,伸手去桌子底下抽自己的语文书,却发现堆叠整齐的书面上多了件东西。
殷稚摸出来一看,是一封信。说是信也不准确,那就是一张叠了两折的纸,很薄,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那种。折叠过的空白页朝上,笔迹潦草地写了三个字:
“殷雉收。”
连她的名字都写错了。
殷稚看着手里的信眯了眯眼睛,倒也没生气。她默默地把纸展开来,里面的字潦草一片,犹如脱缰野马,风格很是豪放。而顶格称呼跟刚刚一样,还是错别字。
“殷雉同学:
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注意你很有一阵了!”
原来是封情书。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七中看见你的第一眼,你就如那塔克拉玛干沙漠刮起的台风,迷了我的眼。又如那格陵兰岛的山火,燎了我的心——我从此坠入爱河。”
殷稚:“……”
这都什么跟什么。
“如果可以,我也想带你去有黑人的洛杉矶,去塞纳河畔煮咖啡,去成都的街头走一走,即使停电也不停留。”
“你可能觉得这些字句有些眼熟,但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文学造诣不高。没错,其实这份情书是我抄的,但我喜欢你是真的。”
“所以,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倾慕你的,李傲龙。”
殷稚:“……”
殷稚忽然就想起季冉曾经发给过她的一个表情包,“老人,地铁,手机”。她想,她现在这副表情应该跟那位地铁上看手机的老人别无二致。
殷稚虽然性格颇为冷淡,少言寡语,但好在模相生得出众,从小没少收到过异性的示好,送情书的也大有人在。
唯独这封,绝对是能令人尴尬到脚趾当场抠出一座精绝古城的程度。
殷稚最后装作无事发生,早上保洁的同学倒垃圾去了,她只能默默地揉掉那封写得乱七八糟的情书,暂时存在抽屉里。
语文早读过后的第一节就是数学课。
陆锐是个不爱照本宣科的老师,一来就在黑板上写了几道经典题型。
写完之后,陆锐一抬鼻梁上的眼镜,低头看向贴在讲桌上的座次表:“听杜老师说你们班昨天来了个新同学……”他逐个找起名字,视线最终落到卡纸的顶端。
“叫殷稚,是吧?”
殷稚刚抄完题,还没来得及演算,陆锐就手里拿着半截粉笔,冲她道:“咱们认识一下,来,这道题你上来解。”
殷稚以前压根儿就没怎么去过学校,正经念书的时间不多。尽管空暇时会有家教上门一对一的补,但她平常行程太满,忙个把月以后又把知识全还回去了,最终收效甚微。
她答不上,也不爱浪费时间,干脆道:“不会。”
话音刚落,童泯就发出一声轻嗤:“这都不会?”
殷稚瞥她一眼:“你会?”
童泯随手从桌角那摞课本底下扯出一张没用过的草稿纸,用铅笔写下一个潦草的数字——13。
殷稚嘴角微动,纤薄的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来:“扯。”
时间这么短,这样复杂的题一眼就能扫出答案,除非她是计算机成精。
“爱信不信。”童泯抱着臂,靠上教室的后墙,看起来胸有成竹,“咱们等着瞧。”
殷稚不会这道题,陆锐也没为难她,转头又抽了另外几个人上去作答。课堂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水笔摩擦的沙沙声跟草稿纸翻动的声音,大约过去十几分钟,陆锐开始公布答案。
“咱们来看第一道题。”青年教师的声音洪亮,“这道题通过数列的递推与通项方面的知识点,可以得出该数列是等差数列……”
“……因为n大于12,最后得出n的最小值为13。”
“所以这个题的最终答案是,13。”
陆锐给大家演示过一遍解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题还算比较基础的啊,现在不会的我也不怪你们,但是这节课之后,这题就算我讲过了,你们记住……”
讲台上,陆锐还在说话。张通忽然凑过来,悄悄跟殷稚道:“千万别跟班长比数学,比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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