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释然
看到林染和季北从宿舍楼出来开始，车上的人就炸了锅。
“我靠，我靠，是他，是他，就是他。”韩默不自觉升了一个调。
“我们的朋友，小哪吒？”胡万配合他。
“这场景感觉似曾相识呢。”安冬坐在后排说道。
“游乐场啊，”胡万马上想到，“那次我们去游乐场，他俩也是这么往车边走过来的，当时还穿着什么室服，还记得么？”
“什么游乐场？”陶莹莹好奇道。
“那时候还没你呢。”韩默说。
陶莹莹啧了一声，“这话说的。”
“大家听我指挥啊。”韩默大手一挥，像个导游，“时间紧迫，一会小北哥上车，大家一定要自然，一定要热情，要让他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染哥的后半生幸福，可就牢牢的握在咱们几个手中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陶莹莹及时拆台。
“来了，来了，看我手势。”韩默挤眉弄眼，蓄势待发。
按照之前的安排，林染开车，中间一排坐着韩默和陶莹莹，最后一排是胡万和安冬。
季北“理所当然”被安排在了副驾驶。
两个人分别开门上了车后，安静的车内突然响起了不怎么整齐的掌声，因为空间小，显得格外的热闹，也着实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季北扫过车内的人，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仿佛还是那个秋天，还是那个校园，他不曾离开，他们也还在周围。
“好久不见。”季北轻声道。
“不久，不久，”韩默快把嘴角咧到耳后根了，“才五年多。”
季北：“”
刚说完，韩默就被陶莹莹捂嘴按回了座位上。
林染咬牙切齿的给韩默递了个眼神，里面的意思非常明显：这叫不尴尬？
韩默挤眉弄眼的回了一个眼神，里面的意思也非常明显：别慌，看我表现。
好在其他人表现还算自然，一一打过招呼后，车子就上路了。
林染开车非常稳，在他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莽撞冲动的影子，那个挽起裤腿干仗的校霸，摇身一变，成为了救死扶伤的大人。
“所以小北，你这几年一直在国外么？”胡万问道。
季北嗯了一声，“前几天才回来。”
“那当年，你”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啊。
胡万没有把话说完，但季北明白他的意思。
他坐在副驾，余光扫了一眼正在认真看路况的林染，才继续说道：“很紧急的事情，不得不离开，原因又没办法对外说，所以”
季北转过头，看向后面的人，一字一顿道，“所以，我欠你们大家一个道歉，对不起。”
韩默的眼角有点发红，他本不是一个容易情绪泛滥的人，可一想到季北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们几个，尤其是林染，所经历的一切，他就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不需要道歉，他只是不想失去这个兄弟。
“别那么说，回来就好。”安冬说。
“就是，”胡万的声音有一丝哽咽，附和道，“回来就好，咱们当年的后排四人组总算是齐了。”
季北咬着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自始至终，林染都没有说话。
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变成山坳时，后面叽叽喳喳的几个人终于扛不住，东倒西歪的睡了过去。
季北闭着眼却没睡着，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季北才觉察着自己慌乱不堪的心跳。
他和林染，错过的太多，遗憾的太多。
和朋友，他尚可以诚诚恳恳的道歉，可对于林染，任何话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季北攥紧了放在腿上的手，刚刚长出的指甲，便深深陷到了掌心的肉里。
过了一会儿，可能也没多一会儿，季北突然感觉到一片温度覆在了自己的手上。
“温度”一点一点的摩挲着他的手指，然后逐一的从掌心处拉开。
“别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季北的眼眶，从里到外都酸得厉害。
林染又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才缓缓放开。
季北却在这一片温热中感受到了那种阔别已久的熟悉。
如果说刚见面的那一抱是对分开的馈赠，那刚刚手指尖的触碰便是对过往的释然。
抵达桥东服务区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几个人大喇喇的下车，伸胳膊的伸胳膊，伸腿儿的伸腿儿，感觉在车上睡觉累到不行。
“我这腰子”韩默捏了两下，然后把腰扭到陶莹莹那边，“快，帮我捶两下。”
“大捶还是小锤？”陶莹莹扭了扭手腕。
“便宜的，便宜的，钱都得攒着娶媳妇，不能乱花。”韩默自觉的答道。
陶莹莹笑了笑，给他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捶了个通透。
对于他们这种程度的秀恩爱，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俩去买吃的，你们吃什么？”胡万问。
韩默大手一挥，“随便，在外面还挑什么，看着买就行。”
“成。”胡万和安冬一起往便利店那边走去。
车刚熄火，林染和季北不约而同的打起了电话，林染是在和刘丛鑫说一下他们大概到的时间，季北则是接到了励泽的电话。
两个人分站在车头的两侧，动作和神态出奇的一致，就像是镜面效应，让人看了十分养眼。
“主要是帅。”韩默和陶莹莹站在后面默默总结道。
“之前我还挺不能理解的，看到我哥因为一个男生变成这样，”陶莹莹低声道，“直到这次季北回来，虽然两个人还别别扭扭的，但我看到了我哥眼睛里的光，这种光，从高三那年春节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了。”
韩默回头，指了指自己勉强还算大的眼睛问道，“你看到我眼里的光了么？”
陶莹莹微微眯眼，配合着假笑一下，“不好意思，近视，没带眼镜。”
韩默委屈的哼哼两声。
两个人打电话一致，撂电话的时间也出奇的一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提前排练好的。
季北侧过头看到林染也看了过来，有一瞬间的愣神。
那年林荫树下，楼梯入口，林染也是这样向他看过来，凌乱的碎发，黑色的耳钉，挽在小腿处的校服，一身桀骜，让他喜欢至今。
不对视还好，还能陷在各自的纠结中与自己较劲。
但只要对视，没出三秒后，两个人都绷不住的笑了起来，不知道笑什么，就是想笑。
林染看着季北的梨涡，恍如昨日，那是他心心念念多少个日夜的笑容啊，终于，终于可以再次见到了。
他往季北这边走了两步，想着要不直接开口问明白算了，以防夜长梦多。
刚要开口，韩默大跳两下砸了过来，声音豪迈，“哎，你俩傻站着干嘛呢，相面呢？过来吃关东煮啊。”
林染慈祥的看向韩默，果然，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胡万、安冬、陶莹莹站在不远处齐齐扶了扶额头，这位体育老师什么时候能学会审时度势啊。
抵达鄞市预定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刘丛鑫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在酒店门口迎接几位老同学，笔挺的白衬衫被他随意挽在臂弯处，喷了发胶的头发也有几缕耷拉下来。
结个婚实在太累了，比上两天班还要累。
被其他几人勾肩搭背调侃了穿着打扮后，刘丛鑫看着安静在侧的季北，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恭喜了，班长。”季北上前一步，伸出手。
刘丛鑫赶忙握了上去，“太好了，学霸，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几个人往酒店大厅走，商量晚上入住的安排。
这次婚礼两家都邀请了不少人，七大姑八大姨的，还有同事朋友同学，整个酒店几乎要被包了。
那么问题来了，因为房间没有多余的，而季北又是临时确定会出席的，所以只能凑合着跟刘丛鑫的另一个同事住一个标间。
“没事的，我都可以。”季北说。
“实在是没多余的房间了，”刘丛鑫有些抱歉，“我那个同事人很好相处的，待会儿我带你上去，给你们介绍认识。”
季北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期间，韩默正在接待台边玩着池子里的小乌龟，正逗得高兴时，被林染踢了下小腿。
他以为是自己挡道了，遂把腿往里面收了收，继续逗乌龟。
然后又被林染踢了一下。
韩默不解的抬头看向林染，拥有着98分契合指数的某人，立刻从他染哥的眼神中读懂了深意。
兄弟牌僚机，虽迟但到。
于是他站起来打断了刘丛鑫后面的话，“那什么，我去跟你同事住吧，我不爱跟染哥住，他”
韩默动用全脑的细胞紧急编了个借口，“他睡觉梦游。”
林染：“”
其他众人：“”
原来当年的校霸还有这么一独特技能，怪不得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室友，不对，有的，季北是他室友啊。
刘丛鑫心疼的看向季北，原来当校霸的室友要默默承受这么多，怪不得后面转走了，估计也有这部分原因在。
季北：“”
胡万在后面戳着下巴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
“想什么呢？”安冬低声问。
“没想到染哥会梦游，我当年算契合指数的时候没把这部分算进去，算是失误了吧。”胡万说。
安冬好笑的看着自家的小笨蛋，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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