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建档贫困户

老师刚才是想做我的思想工作，现在反过来好像是我在做他的思想工作。他看我想的比他想的还多，说的也在理，他掏出200块钱要给我，一定要我收下。他说这个钱不是给我的，是给奶奶的。我不想违了他的好意，再说这200块钱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我不是很贪钱的人，但是我想他有这个心意，我就先收下了，未来有一天，我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师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他很伟岸。但也看出来，他像我一样，所透露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
  顾老师走远了，我攥紧200块钱。我在想，老师是给奶奶的，也就是让奶奶消费的。于是我悄悄的去买了两斤肉，我和奶奶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肉了。我记得从考试到现在，也就是我回去到现在已将近一个月了，没有吃过肉，就连猪油，炒菜放的也很少。甚至多数时候，都不吃炒菜，吃点淡汤菜。
  大概是奶奶怕我营养不良，有时候就用筷子蘸一点油放在蘸水里。这用冷猪油放在蘸水里，用青菜、白菜往蘸水里一个闷头，吃着便有猪油煮出来的味道，真的很香。想想就要流口水了，所以有了这两斤肉，我回家的步伐无形中快了起来。这两斤肉，我也是藏着，包在编织袋里，不让别人知道我买的是肉，更不能让顾老师看见。
  回到家里，奶奶问我哪来的钱买肉，我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并说，顾老师给200块钱，就是要您改善一下生活。奶奶说，顾老师是个好人。以前炒肉都是奶奶在炒，今天我要自己动手。其实从小学起，煮饭做菜，不在话下，我早就会了。我用肥肉炼出油，将油炒瘦肉，闻着真的很香。学校里炒的肉没有我炒的香。
  我叫奶奶吃饭了，奶奶也笑了。之前奶奶每次吃肉，只吃一小点。她说不爱吃肉，我差点信了。因为我们家没有冰箱，奶奶说这个肉炒了以后，要比放生的时间长，所以我就把两斤肉都炒了。两斤肉已经有一半盆了，肉这么多，奶奶说我炒的肉很好吃，她也吃一点。我看奶奶吃的很香。其实我也不是傻子，我回忆起自己以前的不懂事，还真以为奶奶不爱吃肉。奶奶见肉炒这么多，她吃了很多，我也吃了很多。又没有外人不怕别人笑话，所以两斤肉我们吃了一半多，吃了心满意足。
  吃过饭以后，肚子太饱了，我也学着出来散步。村里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河水清澈，可见鱼儿游动，河岸草木葱郁。其实我们鸡尾冲这村子，要比其他地方条件好一些。虽然我们是山区，但是在小河两边，在大山脚下，这些土地还是很平整的，都是水田。
  以前每到这个时候，收了稻谷后，田里面都是水。我们就在田里捉泥鳅，抓黄鳝。现在不一样了，农药化肥用多了，田里的泥鳅黄鳝也少了。现在，部分水田已经变成地了，有些家里年轻人外出务工的已不再种水稻了，改种玉米或其他作物。
  种水稻很麻烦，需要育秧，还要放水，翻耕，打浆，最后移栽，收割，脱粒，工序很多，老年人很吃不消。种玉米就简单多了，一次种下，基本就等着收了。中间可能会打一些农药，但那也不是很麻烦，老年人都可以做。
  在我眼前就是放干的水田，种着玉米。我在小河边漫步着，也在思考着，我将何去何从？这个何去何从，不是说要去哪里？我哪里都去不了，我要在家里陪着奶奶。我的何去何从主要是考虑。我在家里要做什么？在小河边走了一会儿，又坐了一会儿，天黑了，我才回家。之后，几乎每天傍晚，我都会到小河边思考人生。
  不久后的一天早上，奶奶在家里煮饭，我去菜园地里拿菜。因为还有一垧地没有开挖，之前的菜已经吃完了，要翻地重新播种。
  我刚挖了一些，奶奶就跑到菜地地把我叫回来。她说家里来人了。我放下锄头，拿着早上要吃的菜就赶回家。我一回家就见三个人在我家门口坐着。有两个我不知道，有一个是金家富，金虎的爸爸。这个老东西领着两个人来我家干什么？我内心疑问。当然，我知道，金家富是我们鸡尾冲的村长，虽然他们叫小组长，但我们就是叫他村长。
  我赶到以后，金家富微笑着跟我说:黄贵，快拿个凳子来坐。
  另外两个，一个50多岁的样子，40多岁的样子。我拿凳子来到门口坐着，金家富介绍:这是省林业学院的王老师，也是我们双包石村委会驻村扶贫工作队的队长。这个是我们村委会的李江树主任。
  奶奶命我打招呼，叫他们叔叔。我都没叫，我还是很官方的我说，主任好，王老师好。金家富又望着两个介绍我，他说王老师、主任，这个就是黄贵，今年初三毕业了，成绩不好，高中没有考上，好像连个职高都没考起。可能是家庭影响的原因，要不然我看着还是挺机灵的。
  我有点怒了，内心骂道，金家富老东西，你什么意思？我考不好，你以为真的是我笨吗？我比你的儿子聪明多了。但是我不想解释，每个人都会说自己很聪明。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中考的成绩非常差。上职高的最低都是200分以上，我200分都没有考到，别人用选择题，就靠碰运气，也能碰200多分。而我只考了100多分，说明我这智商连碰运气都碰不到好运气。
  大概王金来老师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微笑着跟我说:黄贵，我这一次来，想跟你商量一个事情。我是省林学院的老师。当然我不具体当老师，我是做行政工作的，这一次精准扶贫，我们省林院挂包蒜头乡，我就是负责帮扶你家的王金来。
  王老师说着指了指大门，我一看，我平日没有发现，那里确实有一张用塑胶做的“帮扶明白卡”，上面有帮扶对象，是我奶奶的名字，帮扶人是王金来。
  王老师又说:你的情况我很清楚，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既然我负责帮扶你家，我作为省林院的老师，我当然要利用我的权力，利用我的资源帮助你。我们林院也有中专班，就是学林的，也是国家扶持的，除了免除学杂费  每年还有4000块钱的补助，学院还有奖学金，学制是三年。我想让你在我们这个中专班读书，你出来以后也就掌握了一门技术，你看怎么样？
  奶奶说:好啊，谢谢王老师。这孩子还小，就是不争气，不好好读书，什么都没考上。王老师，你能让他去读书，当然要得去。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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