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到省城读书

金家富很不耐烦说：走啦走啦，不啰嗦啦，事情办了，再不走酒都冷了，你们也不要客气了，怎么可能会在你家这里吃呢。
  就是这句话，我很反感。今天早上，金家富说话，没有一句是友善的，都是在敲打、在讥讽我家。奶奶当然也听出了，我也听出来了。但人家是村长，并且带着两个领导来我家，都是为我的事情，不想说感谢，但至少也不能骂人家。
  奶奶心底高兴，并不在意这个事情。我们家确实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就吃一碗青菜，外加咸菜。
  奶奶说：读书了，要好好的读，你不能像读初中一样，连个高中都考不起。我点头承诺。
  奶奶又补充：我听说苏丽考的就很好，你们俩从小一起玩长大的，你小男孩子就是玩性大，人家女孩子就好好的读书，这小姑娘我看一定会有出息，只是她爸爸身体不好，还要经常回来帮着干农活。
  我知道奶奶的意思，就是说我什么农活都不做，成绩应该好才对，因为我家没有种庄稼。苏丽爸爸身体不好，苏丽经常帮着下地干劳动，确实如此，苏丽是一个很勤快的人，成绩也很好。
  我说：奶奶，你放心吧，这次去省城读书，我一定好好的读。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王老师来到我们家，给了奶奶200块钱。李江树主任也来了，他们给了一袋大米，两桶油，对于我们这这种贫困家庭，上级领导总会来关照的，我也是见怪不怪，我很感激他们。
  上次班主任老师给了200块钱，我用了100块，给了奶奶100块，我也是准备留着过年买肉的。现在王老师又给了200块，  奶奶就有300块钱，买油盐酱醋，基本上够用一年了。
  很快，我就收到了学院中专班的入学通知。拿着通知书，我到村委会找主任，写了申请，主任给了我1000块钱，还叮嘱我要好好学习。
  我揣着1000块钱，感到有些惶恐而又兴奋，一路上我都怕掉了，怕有人抢。
  回到家里，我告诉奶奶，奶奶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说，主任是好人。还叫我以后有出息了，一定要记得帮过自己的人，做人不能忘本。
  我答应了奶奶，我说以后我一定会报答好主任的，还有王老师，还有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我说他们都是我的恩人。
  第三天我就要去报到了，我把在中学的时候用的被套、被子、床单洗干净晒干，一切准备就绪，明天我就要去省城读书了。
  吃过晚饭，我看奶奶有些失落，但也有些高兴。奶奶叫我不要忙着睡，因为平日里我睡得很早。奶奶说有些话要跟我说，她先是叮嘱了一大堆，说到学校里要夹着尾巴做人，要忍耐，不要跟学生打架，不要跟同学闹别扭，没有钱，要有志气，不能偷，不能抢。
  我说：奶奶，你放心吧，这些我都不会做的。
  说着这些生活上的细节小事，奶奶突然神情有些伤感，变得有些严肃，她说：“黄贵，上次我跟你说的你二爷，听说也是在省城，这次，你去省城读书，看能不能遇上他。他叫黄松民，我没有他的照片，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写过信回来，我不识字，我也不敢拿给别人看，我就收藏着，耗子把信笺咬碎了，还有一个信壳在这里。”
  刚才奶奶去了房间一趟，原来是去翻这个信封。我接过信封一看，收信人是我爸爸的名字黄康永，信封很陈旧，信笺被耗子咬碎了，稀稀疏疏的还有碎纸，已经辨不清了上面的字迹。字写得遒劲有力，寄信地址是省府环城东路15号。
  奶奶又接着说：你二爷写这封信那个时候，你爸爸已经过世了，村里面识字的人找不着，我想放着，哪天我去找一个识字的人读给我听。搁着就忘记了，就被耗子咬碎了，  只剩下信壳在这里。已经有20多年了，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我陷入了沉思，省城这么大，不要说在省城了，就算是在蒜头乡，我也很难找到，不过我愿意试一试，要是真能找到，我们现在的状况或许会有所改变，二爷不再遗憾，奶奶也不再遗憾。
  我说：好吧，奶奶，我去省城读书，我一定会去找到环城东15号，  就能打听到二爷的下落。
  第二天一早，正好是蒜头乡的赶集日，我到村头搭上了一辆面包车，因为我要先到蒜头的车站，才有到省城的班车  。转了两趟车，来到了县城，我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四点多我到车站一看，只有晚上八点的一趟班车，第二天早上八点到省城。没有办法，就在县城买了点吃的。司机也很好，他说，把我的行李先放在车上，我可以到县城去逛一逛，时间到就出发。
  县城我来过一次，是老师带着来参加数学竞赛，他本来对我期望很高，只是后来，我竞赛考砸了。我竞赛考试没有得奖，数学老师很生气，不过他认为是我发挥不好。实际上是老师告诉我，如果成绩好了，还要参加市里的、省里的竞赛。我没有钱去参加，我故意没考出好成绩，让老师失望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让我第一次来到了县城，见到了真正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夜里的霓虹灯闪烁，那时候看着真的很兴奋。想自己以后有机会还要来一次，今天终于有机会来了，而且我还要到省城去读书。
  我也不敢逛多远，因为我对县城不是很熟悉，只是在车站边上转了一圈，吃点东西就回到客车上休息了。坐的是卧铺车，可以在上面睡着。一百八的车票，我有1000块钱呢，所以吃点也没关系，我心有底气。
  车子发动的时候，刚开始我还勉强着看窗外的灯火，渐渐地我也疲劳了，疲惫了，我就睡着了。等到睡醒的时候，驾驶员说已经到省城了。他叫我们下车，我知道学校离车站很远，一定是要打出租车的，我也不吝啬那一点钱，我打了出租车，直接来到学校。学校门口有接待处，我找到了我们的班，我一念名字，接待的人说：你就是黄贵？你是王金来老师介绍来的？我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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