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
【真的假的，节目组不会做数据了吧？】
【没看直播就别乱说，我们年年超级努力的！】
【看过直播的来回答一下，裴年的直播间真的很有魔力，点进去就忍不住下单。】
【前面的+1，三十斤沙糖桔要吃不完啦！】
【……】
一条条弹幕在裴年眼前飞速闪过，她捂着胸口，发出了这栋房子里的第三声尖叫。
“啊——”
她一会儿在地上蹦蹦跳跳，一会儿在床上激动地翻滚，过了好几分钟，才想起要和门外的父母分享。
门打开的瞬间，裴年与不知何时趴在门板上的父母对上视线。
裴书华：“我们就是……”
话没说完，裴年就扑进了他怀里。
她还不忘拉上方若，三个人抱在一起，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方若怜爱地摸着裴年的头，“你小时候考试得第一我都没这么高兴。”
裴书华也特别开心，“我们年年真是出息了，甩了那些人一大截呢！”
裴年疯狂点头：“对！”
其实比起自己得了第一，她更高兴的是，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她不再是当初的裴年了，她们一家人，也绝不会再走上那样的结局。
方若：“不过，你那天……”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房间内响起的铃声打断。
裴年接起来：“喂？”
“是裴老师吗？我是《希望你能帮帮我》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她一介绍完自己，裴年便猜到了她的来意。
节目台本上清清楚楚写着，第一名会得到一份来自帮扶对象的礼物，而最后一名，则要反过来为帮扶对象冲销量。
裴年嗓音含笑，“是来要地址的吗？”
工作人员：“对的。”
她记下地址后又与裴年核对了一遍，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却听到裴年问：“你们联系陈可了吗？”
工作人员：“当然。”
她翻了个白眼，私心地补上一句，“虽然我们没规定金额，但陈可还挺不情愿呢，一分钱都不想花。”
裴年挑了挑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挂了电话，她才发现自己的短信也受到了狂轰乱炸。
她和小橙林笙的三人小群被刷出了99+，而远在国外拍摄新歌mv的纪皖皖也发来了问候。
她一一回复过去，而后熟练地点开热搜榜，一条一条往下翻找。
林子帆电竞男主被顶上了前排，陈可做作这个词条，则刚好卡在了热搜尾部。
进去第一条是一个营销号所剪辑的视频。
他将陈可在节目中的几个片段合到了一起。
一会儿是她嘟着嘴喊哥哥，一会儿又是她捏着签纸小声嘟囔……
【子帆哥？我没记错的话她今年25了吧，管20岁弟弟叫哥？真有脸啊！】
【救命，她不会觉得自己很可爱吧？】
【情商是真低啊，还不要去c组，有这么明目张胆嫌弃帮扶对象的？】
【我没看错的话，她抽签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撞了裴年[疑惑]】
裴年默默用小号点了个赞。
大概是上了一次热一把她的胃口养大了，没看到有关自己的话题，裴年还有点小失落。
但她一看到自己缓慢但稳定上涨的粉丝数，那点小失落又被更大的喜悦给替代。
路过的方若瞧见裴年在床上快扭成蛆的模样，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好了，明天再高兴吧。”
她贴心地替裴年关上房门，“女明星赶紧去睡美容觉。”
裴年：“好！”
可她今晚太高兴了，哪怕关了灯躺进被窝里，也亢奋地睡不着。
每隔五分钟更是要打开手机看一眼自己的名字有没有出现在热搜榜单上。
不知重复了这个动作多少次，睡意才终于袭来。裴年把自己往被子里塞了塞，正准备进入梦乡——
“叮铃铃！”
突兀的铃声在耳边炸开，裴年被吓得一个激灵，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瞬间消散。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五秒，然后认命地坐起身。
嗓音有气无力地，“怎么了？”
林笙：“睡了？”
问了这一句，她也不等裴年回答，就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发现你最近可真是时来运转了，从前一年上不了两次热搜，这才几天啊，又——”
裴年：“什么！”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先挂了，我去看看。”
和上次生病晕倒的突发状况不同，这次，完完全全是因为她的美貌。
有位id名叫【看什么看】的粉丝，主动剪辑了裴年在节目中的高光片段，一经发出，热度便节节攀升。
裴年记得这个id。
她出道两年，这个id也陪伴了她两年。
在外界对她的质疑和谩骂最盛的时候，她也没有选择脱粉离开。
这个视频依然延续了她以往的剪辑风格，配乐轻柔舒缓，滤镜也加得清新自然。
而当播放到她吃橘子的那个片段时，歌曲进入了高潮，空灵的女声变得妩媚婉转，裴年又正好瞥向镜头，唇色艳红，眼睫轻颤，勾人而不自知。
风卷起她的碎发，轻轻柔柔地蹭在颊边，那一刻，她不像是正在做直播的小明星，而是经常出现在小说中，被圈养于圣洁高庭的天生魔女。
裴年自己都被美得心尖一颤。
弹幕也全是一片啊啊啊的尖叫。
黑暗中，裴年伸手摸上自己的嘴唇，心想我不就吃个沙糖桔吗，怎么看起来这么色情？
走神间，视频已经播到了尾声。
【姐妹们开头见。】
【我承认这女人是有点美貌在身上的。】
【完蛋兄弟们，有点路转粉了怎么办，她实在太好看了啊啊啊！】
一片密密麻麻的弹幕中，并没有出现视频结束的页面。
画面一暗，自正中央缓缓出现一行字。
【想了很久要不要加这段话，最后还是加了，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喜欢上年年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家人去世，又被公司辞退，我是真的想过自杀。】
【说起来也挺俗套，但真的就是她的笑，唤起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留念。】
【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喜欢她，就连我自己有的时候也会想，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其他更努力更优秀的人？】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裴年，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吸引我了。】
【希望这个视频能让更多人看到年年。因为我相信，她值得被更多人喜欢。她生来就该站在聚光灯下，当我的光。】
【也当更多人的光。】
视频到这儿就结束了。
裴年伸手抽了张床头柜上的抽纸，擦去眼角的泪。
“搞什么嘛，这么煽情。”
话是这么说，可她一边冒泪花，一边又忍不住勾唇傻笑。
如果说曾经当明星在她心里只是逃避007生活与完成任务的跳板，那么在此刻，她是真的生出了一些对这个职业的热爱。
光啊……
裴年想，这太耀眼也太沉重了。
可她既然站在了这个万众瞩目的位置上，得到了普通人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那么，她就必须付出足够的努力与汗水，来配上她们的喜爱。
-
翌日清晨，裴年还在睡梦中就被方若叫醒。
她昨晚看了那条视频后热血上头，熬夜到凌晨三点，还连发了五条朋友圈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而现在距离她睡着，也才过了三个小时。
裴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抱着被子，眼睛紧紧闭着，任方若如何叫，都不动一下。
方若站在床边，累得脑门上都出了点汗，她看着把自己裹成蚕蛹的裴年，抛出了最后通碟，“半小时，出来吃早饭。”
裴年：“……”
迫于母上大人的威严，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洗漱。
一直到坐在餐桌边，都在不停地打哈欠。
“在剧组早起就算了，怎么回家了还让我早起啊。”
方若冷哼一声。
裴年凑到刚落座的裴书华身边，“我没惹她吧？”
裴书华咳了两声，丢给裴年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晾了她几分钟，方若终于慢悠悠开口：“录节目时生病住院了？”
虽是疑问句，但方若的表情却满是肯定。
裴年尴尬地垂下眼，忽然想起节目虽把她晕倒的片段剪掉了，但前面她的各种不适可都完完整整全播了出来。
昨晚大概是处于惊讶之中，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方若上网查的了。
裴年讨好地坐到她身边，“这不是怕您担心吗？”
方若睨她一眼，“担心？你不告诉我我才担心！”
“是是是。”
裴年抱着她的手臂，笑着接下所有责怪。
方若最受不了这个，被裴年缠了一会儿，语气都软了不少，“你要是在外地也就算了，明明医院就离咱们家不远，你却一句话也不提。”
甚至于那天晚上，她给裴年发了消息询问近况，裴年的回答也是一切都好。
想到这儿，方若眼眶都渐渐变红。
裴书华连忙打断，“快吃快吃，粥都凉了。”
裴年迅速端起碗凑到方若唇边，一脸乖软。
好不容易等她情绪稳定下来，裴年才问：“那和我今天早起有什么关系？”
方若瞪她一眼，“这才过了多久你就进两次医院了，妈觉得，得带你去庙里拜拜。”
裴年：？？
争执了许久，她最终还是被拉出了门。
坐上出租车时，方若还在不停地给她洗脑，什么这寺庙平安符最灵啦、什么裴书华戴了许久一点危险都没碰到啦……
裴年困得不行，却还得点头附和。
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被温暖的日光笼罩在身上时，裴年觉得睡眠不足的疲惫都被驱散了不少。
但她没有高兴太久，因为——
“你说什么？这楼梯得自己爬？”裴年指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道。
方若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这样才显得心诚啊。”
说着，她也不给裴年反应的时间，拉着她的手腕就往上迈。
裴年一脸不情愿地跟在她身后，几百级台阶爬上来，她人都快晕倒了。
好在方若在这儿碰到了熟人，裴年才终于得到了坐下来喝水缓缓的机会。
她趴在石桌上，懒洋洋地半阖着眼。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上来的人们。
年纪有大有小，也有不少是和她一样，被家里人拉来的。
裴年静静欣赏了会儿他们疲惫狰狞的脸，才慢悠悠收回视线。
她摸出手机，又点开了那条视频。
一晚上过去，视频的转赞评都已破了万。
【呜呜呜说得太好了，年年就是我们的光！】
【年糕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纯路人，夸一句裴年好美不过分吧？】
【黑转路了，对着张这么美的脸我实在黑不起来[狗头]】
有好评当然也有恶评。
【裴年都火了，内鱼真的要完。】
【这年头卖个惨都能洗白了吗。不会都忘了她以前是怎么耍大牌摆烂的吧？】
【u1s1她拿第一不奇怪吧？沙糖桔本来就是家家户户必备，比其他人好卖了不知道多少，粉丝别再无脑吹了行吗？】
如今这种评论已经丝毫不能影响裴年了。
她趁着周围没人，拉下口罩灌了一大口水，正要重新拉回去，耳侧突然传来两道年轻的女声。
“黎郁郁！大好的假期不在寝室睡懒觉，干嘛非拉着我来这儿上香。”
“程方霖！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这儿的符可灵验了，求一个回去说不准期末都不挂科了。”
说话间，她们已然走到了裴年周围，两个人都坐在石凳上，小口小口喘着气。
“昨晚你看林子帆的综艺了吗？他打游戏真的好帅！”黎郁郁激动道。
她吹了会儿林子帆的技术，话锋忽然一转，“还有裴年，她真的好卖力啊，当时晕倒上热搜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在艹人设。”
“然后看了节目，”黎郁郁嘿嘿一笑，“有点路转粉了。”
程方霖反驳道：“你忘了我是她资深黑粉？她是我在圈内最讨厌的女明星！没有之一！”
黎郁郁似乎被她这笃定的话语刺激到了，不服输地掏出手机，“你把这视频看完，我就不信你还能说出那句话！”
熟悉的前奏响起，裴年默默收回了想要离开的脚。
她还挺好奇那个女生看完后的反应的。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黎郁郁收起手机，“来，你再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呃，她、她是我……好吧我承认，她的脸确实很美。”
“但她人品就是不行啊！你别……”
话还没说完，就见黎郁郁望着她身后，表情怔愣。
下一秒，她听见黎郁郁不可置信地吼道：“裴裴裴——裴年！”
程方霖“刷”地一下回过头，就见她们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坐着个女人。
她穿着身浅色羽绒服，牛仔裤下的腿长又直，头发松松垮垮地扎成丸子头。
口罩拉到下巴处，眉眼弯弯，与屏幕中的脸渐渐重合。
程方霖：“卧槽！”
裴年一点儿都没有被发现的慌乱，反而大大方方走到黎郁郁身边，眉眼含笑，“这都能认出我，看来你真是我的粉丝咯？”
黎郁郁疯狂点头，“对，我是新粉，新粉。”
天知道怎么来寺庙上个香都会遇到明星啊！
黎郁郁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忐忑地递到裴年眼前，“能签个名吗？”
裴年二话不说就拿起来签了，将本子还回去时，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方若。
裴年揉了下黎郁郁的头，“先走啦，有缘再见。”
女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黎郁郁翻开本子，这才发现裴年不止给她签了名，在书页下方，还写了一行小小的字：
【to新粉宝贝，祝你身体健康，考试永不挂科！】
而在这页纸的右侧，同样也签上了名，底端的小字却截然不同：
【to“黑粉”同学，以后也请多关注我吧，我可不止有脸好看哦！】
程方霖看着远处裴年的背影。
女人蹦蹦跳跳地往前走，阳光肆意洒在她身上，活泼又明媚。
程方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纸张，脑海里全是裴年灿烂的笑。
她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很快，唇角也在不知不觉中微微上扬。
“我好像……要黑转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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