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告别
唐晓晨回到一营,轻轻推门进房间,谁知夏威没在睡午觉。看到唐晓晨进来,夏威连忙问:“你去团装备处了?”
“你怎么知道?”唐晓晨坐到桌前,倒了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刘排长刚才过来找你,我说你吃过饭就没回房间。他说你肯定去找装备处江处长了,让你一回来就到他房间去。”
“哦,是这样。对了,林辉呢,怎么不在?”
“中午团里通知出公差,林辉由耿排长带着出公差去了。你真是去找江处长了?有什么消息吗?”
唐晓晨把刚才找江晓峰的事大概说了下,夏威听了,也急切希望江晓峰能够说服dm公司专家。
是啊!吴天寿那么好的老班长,谁都替他担心着。
唐晓晨来到刘利敏房间。
刘利敏一见唐晓晨进来,立即起身问:“你还是去找江处长了?”
“是的,我还是想请他帮帮吴班长。”
“我都和你说了,找江处长没有用,弄不好反而帮倒忙。那……江处长怎么说?”
“江处长也说怎么处理吴班长是调查组的事,找他没有用。不过,关于战车损失鉴定结论,江处长说还要和dm公司专家商量。”
“鉴定结论可以商量?这是怎么回事?”刘利敏觉得很疑惑。
唐晓晨把之前和江晓峰的对话告诉了刘利敏。
“原来是这样!照这么说,如果能成功说服dm公司专家的话,那对从轻处理吴班长有很大的作用。”
“但愿如此。对了,刘排长,你去保卫股长那里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我叫你来就是告诉你这事。保卫股长告诉我,吴班长的精神状态比之前要好些,让我们放心。调查组那边正在等战车损失鉴定结论,一旦结论出来,就会把调查报告和处理建议上报军部。”
“就看江处长的了。”唐晓晨有些自言自语。
刘利敏没接唐晓晨的话,继续说:“我请保卫股长替我们转告吴班长,我们都很关心他,让他再坚持一下,无论最终处理结果是什么,都要坦然面对。他有什么事要交代我们帮忙做的,也请保卫股长转告给我。”
唐晓晨感激地说:“刘排长,为了吴班长的事你费心了。之前我还那样说你,我再次向你道歉!”
刘利敏的表情一时有些不自然,忙说:“都是一个站的战友,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十天后,一营通知全体人员中午起床后到营部会议室开会。
会上,张健首先通报了战车受损事件的调查结果。里面提到根据鉴定结论,战车搜索雷达受损,需更换雷达天线,但没有提到要同时更换内部模块。
“看来江处长最终说服了dm公司专家。”唐晓晨心想。
接着,张健宣布了大家最为关心的对吴天寿的处理决定:强制退伍!
“这对吴班长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唐晓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当天晚上熄灯后,保卫股长派人将吴天寿悄悄送回一营。
张健和洪俊辉早已在营部会议室等着。
张健向吴天寿宣布了对他的处理决定,又同他做了深入谈心。随后,张健通知张海生将吴天寿带回三站,做退伍前的准备工作,并叮嘱不要惊动其他站排的人。
张海生直接把吴天寿带到自己房间,既是促膝长谈,也是单独告别。然后,张海生想了想,还是让三站全体人员到他房间开个站务会,还要求从走廊上过来的时候声音小点。
大家以为有什么紧急事情,等所有人来到张海生房间,一看到吴天寿时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吴天寿在,更没想到一个多星期不见,吴天寿明显憔悴了许多,让人看着心疼。
唐晓晨看见吴天寿的样子,心里很难过,他轻轻喊了声:“吴班长!”
吴天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向唐晓晨点头微笑致意。
刘利敏更是心存感激地上前拥抱了吴天寿,有些话就不当着大家的面说了。
吴天寿接过唐晓晨帮忙带过来的小方凳,正准备坐在所有人的最后。张海生制止说:“吴班长,你还是按照往常开站务会时的位置坐。”
吴天寿看了看张海生,随后在唐晓晨和夏威的前排坐下。
“现在召开发射三站全体人员站务会。”张海生特意说了这句以前召开站务会时从没说过的话。
“对吴班长的处理决定大家都知道了。根据团里通知,吴班长明天一大早就返回原籍。所以现在把大家召集过来,集体和吴班长道个别,另外等站务会结束后,唐晓晨、夏威还有林辉,你们三个帮吴班长收拾好个人物品,提前做好准备。”
虽说是道别,但吴天寿是被强制退伍,大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场面有些尴尬。所以,张海生把话题引到了吴天寿回家后的打算上面。
之前得知对自己的处理决定后,吴天寿还稍稍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判刑,已经想着通过保卫股长带话给刘利敏,交代一些家里的事情请刘利敏帮忙。没想到最终是这个结果,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既然是被强制退伍,吴天寿便开始考虑回家后做什么。
当张海生提到这个话题后,吴天寿也就和大家说了自己的初步打算。
话匣子一打开,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讨论起来,缓解了刚才的尴尬。
只是说着说着,离别的气氛越来越浓,大家又开始伤感起来。
张海生看时间不早了,便宣布会议结束,让吴天寿回房间整理东西,并关照把房间灯打开,说是已提前和坐岗干部打过招呼,不会过问为什么不熄灯。
到了三站战士房间,吴天寿开始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
唐晓晨还沉浸在伤感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夏威和林辉看着吴天寿一声不响地收拾东西,也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吴天寿对唐晓晨说:“你陪我去下库房吧,帮我把存放在那里的东西一起收拾下。”
夏威和林辉听了,也要跟过去。
“就不用麻烦你们了。”吴天寿说:“库房里面存放的全是个人平时不用的东西,空间小,人多挪不开。你们就在房间帮我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吧!”
到了库房,吴天寿找到存放自己物品的格挡,上面放了三大包东西。
吴天寿把一个包拿下来打开,在里面翻出一些物品放在地上:“有些东西就不带回去了,我整理出来,你回头帮我扔掉吧。”
唐晓晨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点点头。
突然,吴天寿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唐晓晨一眼看出,这里面装的应该是在j-2基地帮吴天寿买的一对夜光杯。
唐晓晨有些惊讶地问:“吴班长,这个你也不要了?”
吴天寿露出难得的笑容:“当然要!”他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一对精美的夜光杯。
“谢谢你啊!在基地难得的一次外出,还替我想着买夜光杯。”
唐晓晨立刻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我想送给你,可你非得给我钱,一次不行还给两次。”
吴天寿仔细抚摸着夜光杯:“当然要给钱!你当时能记得我提过夜光杯的事,还替我买,我就很开心了,哪还能让你付钱。”
唐晓晨内疚地说:“其实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就不会受伤,也就不会躺在医院里。我知道,你那时一直盼着有机会好好逛逛基地的城中心。”
“好了,不说这些了。”吴天寿摸了摸唐晓晨的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好夜光杯,继续整理其他物品。
吴天寿把要带走的物品集中放到两个包里,剩下不要的放进另一个包里。整理完毕后,唐晓晨帮忙拿着一起走出了库房。
回到房间,吴天寿和唐晓晨都愣住了。
房间里除了夏威和林辉,一站的王兵也在。
夏威解释说:“王班长起来上厕所,看到我们房间灯亮着,所以就……”
没等夏威把话说完,王兵就连珠炮式地对吴天寿说:“所以就进来看看,所以才知道你这家伙明天一大早就要悄悄离开……”说到这里,突然又换了语气:“哎,你总要和我告个别吧!”
吴天寿放下包,走过去给了王兵一个拥抱,然后说:“就这样告别吧!等你在部队有什么好消息,别忘了告诉我就行。”
平时大大咧咧的王兵,现在竟然也一时语塞。
吴天寿又搂了搂王兵的肩膀:“行了,回去睡觉吧!”
王兵问:“明天早上什么时候走?我起来送你。”
“明天早上五点钟就出发,不用你们任何人送,团里会派人过来把我带走,之前已经交代过我回来和离开都不得声张。”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好不容易把王兵劝走,吴天寿又让唐晓晨他们赶紧上床睡觉。
吴天寿自己根本睡不着,一直躺着到天微微亮。看时间到了,便起床洗漱。
回到房间,发现唐晓晨他们都起来了,让吴天寿惊讶的是,刘利敏竟然也站在房间里。
“我想再和你单独说说话。”刘利敏对吴天寿说,然后让唐晓晨他们先帮着把包拿到走廊。
吴天寿知道刘利敏想再说些感谢的话,但把责任一个人扛下来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刘利敏不用感到内疚。
所以,吴天寿没有让唐晓晨他们帮忙,而是自己拿起了包,对刘利敏说:“时间快到了,有什么话以后在信里说吧。”
在房间里作了最后的道别,吴天寿拿着两个包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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