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误会
接下来的三天,黄丹绛偶尔会到许源的救济站和猫狗们聊天,如果运气好,还能碰到偷偷回来的许源,当然,要是杨清池也在,许源还会趁机“讹”他一笔车费。
这天下午,小雨淅沥,黄丹绛和杨清池再一次前往许源的猫狗救助站。
杨清池撑着透明伞,与黄丹绛保持距离的同时,将伞往她那儿微微倾了些。黄丹绛察觉到这一细节,浅笑不语。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紧接而来的是人的惨叫声。
黄丹绛加快了脚步,等到达声源地时,她发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倒在雨血混合的脏水中。仔细一看,那人可不就是许源。
杨清池见状,连忙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那辆车怎么撞了人就跑了?”远处快速走来一个女人,黄丹绛认出了她——前几天晚上跟许源打招呼的李大娘。
“你看到了?”杨清池问。
“对啊,我还拍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呢!”李大娘说着,将手机相册翻出来给杨清池看,“喏,就是这个。这手机是我儿子给我新买的,像素特别好,车牌号被我拍得可清晰了!”
黄丹绛本来想用自己的能力救一救许源,但是这会儿李大娘在,她不好动手,只能作罢。
李大娘一脸得意,絮絮说道:“我刚路过这里就看到那辆车撞到了许源,我以为车主会停下了拨打急救电话,谁知他就那么跑了。也许是那人心慌,我在后面叫他他都没反应。还好我反应快,及时拍了他的车牌号。要不然这种没监控的地方,很难找到肇事车主。”
杨清池将伞移到许源那儿,伞不大,只能遮住黄丹绛和许源,不多时,他的衣服就被打湿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许源被送往医院。
黄丹绛和杨清池一同前往医院,身为车祸目击者的李大娘则被派出所请走。
医院的急诊室外,只有黄丹绛和杨清池二人。他们沉默着,走廊一片安静。
医院内开着空调,温度有些低。杨清池淋了雨,浑身湿透。冷空气围绕着他,将他的脸吹得苍白,也使他不停地打喷嚏。
黄丹绛见状,忽然伸手圈住了杨清池的手腕。杨清池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看向黄丹绛。
黄丹绛神色平静,不言不语。
“你干什么?”话音刚落,杨清池感受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窜,他本来想抽回自己的手,但现状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多久,杨清池的脸色恢复如初,衣服也渐渐干了。
最后,黄丹绛收回了手,开始闭目养神。
杨清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侧首看了一眼黄丹绛。她的侧脸轮廓清晰,又长又卷的睫毛让她的侧脸看起来柔和又精致。
突然,黄丹绛缓缓睁开了眼睛。
杨清池以为她发现了自己,连忙移开目光,同时,他注意到旁边有人出现。
杨清池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提着保温饭盒的少年小跑而来,少年穿着脏兮兮的蓝色卫衣和牛仔裤,他高高瘦瘦的,眉目犀利却带着郁色,长得好看但面色有些蜡黄。
少年走近,本来面无表情的他,在看到黄丹绛的瞬间,顿时如炸了毛的动物,露出警惕凶狠的模样,做出随时进攻的动作。
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蓝晨宇的气息,黄丹绛才睁开眼睛,此刻对上凶神恶煞蓝晨宇,她依然面色平静,不慌不忙。
蓝晨宇看看急诊室上亮着的灯,又看看黄丹绛,他脸色大变,甚至不顾杨清池这个普通人的存在,直接抡起拳头冲向黄丹绛,朝她的头顶砸去。
杨清池见状,拉过黄丹绛的手打算带她躲开,谁知黄丹绛非但没躲,反而在原地稳稳站定,一掌接住了蓝晨宇的拳头。
拳掌相撞,气流不稳,一股强风从拳掌间辐射开来,掀起黄丹绛的头发和裙摆,也吹翻蓝晨宇的衣服。
杨清池眯着眼睛,脚步微晃,似乎要被风吹动。他拉着黄丹绛的手没放,只能用另一只手挡住前方的风。
就在杨清池感觉要被风吹走时,黄丹绛突然反手捏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站稳。
黄丹绛握住蓝晨宇的拳,忽地用力,将他推了出去。蓝晨宇被击飞,侧摔在地,但依然紧抱住保温饭盒。
黄丹绛松开杨清池的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顺头发、平衣衫。
“小狗儿,闹什么。”黄丹绛垂眼看他,“这里可是医院。”
好在此地没什么人,否则他们这一动作,势必引来别人的怀疑。
蓝晨宇站起身来,愤怒又不甘地盯着黄丹绛。
杨清池向前一步,挡住黄丹绛,对蓝晨宇说道:“你爷爷还在急诊室里,你想在这里闹事么?”
蓝晨宇眼神凶狠,咬牙切齿:“是你们害爷爷受伤的?”
他来给许源送饭,但是没在原来的病房见到许源。蓝晨宇猜到许源又偷偷跑回了家,便折回去,谁知有人告诉他许源出了车祸,被送进了医院。
那人也是后来才听说许源出车祸一事的,所以蓝晨宇无法从他那儿打听到更多的信息,加之他当时心慌意乱,没有多想,直奔医院。
他本来以为许源出车祸只是意外,但当他看到黄丹绛的瞬间,他第一反应就是黄丹绛害了他的爷爷。
“不是。”黄丹绛否认,但也懒得解释更多。
蓝晨宇正要争论,急诊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摘了口罩问家属在哪儿。蓝晨宇暂时放下黄丹绛,跑过去和医生交流。
许源的情况不算糟糕,至少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他本就有病缠身,现在又出了车祸,只怕之后的情况会越来越差。
黄丹绛之所以留在这儿,是因为觉得许源没人管。但现在蓝晨宇来了,她不想多留,起身准备离开了。
然而蓝晨宇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她走。
“黄丹绛,你到底想对我爷爷做什么?”蓝晨宇沉声问道。
“你现在还是先处理好你爷爷的事情吧。”黄丹绛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或许是这句话确实让蓝晨宇意识到了他现在所处的困局,总之他没有再找黄丹绛的麻烦了。
黄丹绛和杨清池一起出了医院,此时雨下大了,温度也降了不少。
“我们回江南苑吧。”黄丹绛仰着头,看着天空上不断倾泻的大雨。
“那蓝晨宇的锁灵玉呢?”杨清池跟上她。
前几天他俩因为此事小吵了一架,虽然二人很快因为一块蛋糕和好了,但事关杨清池的生活和性命,他对黄丹绛的想法和做法多少还是有意见的。
黄丹绛道:“锁灵玉的事就此作罢。至于诅咒和影响……我会另想办法的。”
杨清池皱眉:“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黄丹绛沉默片刻,随后转身,和他对视:“当我说我要夺取蓝晨宇的锁灵玉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和处境。我总想着要让自己活下去,却忽略了,其实别人也不想死。”
起初,黄丹绛不明白为何蓝晨宇要夺她的锁灵玉,但自从了解到许源的情况后,她懂了。
蓝晨宇并不怕死,他要锁灵玉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许源。许源重病在身,命不久矣,蓝晨宇想让他继续活着,于是就找上了她,想用她的锁灵玉为许源续命。
黄丹绛能够理解蓝晨宇的感受。就像如果有一天王胭脂要死了,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活的。
但现在,黄丹绛最想知道的是,蓝晨宇是怎么找到她的。
“所以,你心软了?”杨清池回视她。
黄丹绛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杨清池这次没有生气,也没有对黄丹绛发脾气,他皱了一会儿眉头,纠结半晌,最后什么话也没说。
“好了,这件事就此放下吧。反正我对你的影响只有一年,等平安过了这一年,你就不会再被我影响了。到时候,你的生活便会恢复正常。”黄丹绛道。
她的语速永远都是这般不疾不徐,仿若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儿。
杨清池看着举止言谈永远都那么优雅淡然的黄丹绛,神情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
“那你呢?”他忍不住问,“一年后,你有何打算?”
黄丹绛缓缓侧首,对上他那复杂的眼神。
“回猫舍,跟阿婆商量对策。”黄丹绛道,“她收留过很多流浪猫,她见多识广,想必有法子为我解决此事。”
王胭脂比她活得久,也比她经历见识过更多的奇人异事,没准儿王胭脂真的能帮到她。不过,结果如何,还得等一年后见到王胭脂、回到猫舍再说。
杨清池闻言,看向远方,不再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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