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种
小女孩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接着是手腕。“我的手还能动。”她气若游丝地回答。
“你试着挪开我们身边的土块，”小麻雀喘了几口粗气继续道，“我们刚才站的位置并不靠近塌陷的中央，现在应该能出得去。”
女孩扒了两下土，眼皮就有些睁不开了：“姐姐我好冷，好想睡觉啊！”
小麻雀此刻也没工夫纠正她的称呼问题了，焦躁地喊她：“你清醒点！千万别睡！”
她仔细回忆视觉和触觉的记忆，确认了泥土淹没过来的方向，开始向另一边伸手挖掘。
她一边跟女孩说话一边卖力挖掘，终于，就在土层下的氧气快要耗尽时，一丝清甜的空气钻入她们的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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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麻雀心中一喜，高兴地跟身下除了头部几乎都被土壤埋了起来的小女孩说：“阿莲赶紧清醒清醒！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阿莲似乎是被她充满希望的语气感染，艰难地从土堆里向外挪动，推开了挡在她们身侧的土壤。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但是氧气却争先恐后地向她们袭来。
她们从土内钻出后，阿莲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小麻雀叫她，却没有收到回音，连忙爬到她的身边给她检查身体。
她的肚子隆起，肋骨似乎是断了一根。小麻雀顿时脸色煞白，不敢再碰。
她应该是从洞口掉下来时摔断了肋骨，然后自己的拖动又导致尖锐的断口戳破了她体内的脏器。
小麻雀不敢再耽搁，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沿着一侧的墙壁寻找出路。只有她尽快出去找到先生，才有可能把阿莲救回来！
没走多久，她的耳边飘荡起一道沧桑又悲愤的声音:“天道不公，善者亡，恶者存，吾当何如，又之何邪？！”这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听得她心烦意乱，更让她回忆起之前在十化界联报上看到的一则新闻。
两位修者大战，把一座连绵数十里的山川夷为平地。山上生灵死伤无数，他们却因为没有造成人类伤亡，只被罚了几块灵石就作罢了。
这样的新闻不在少数，每天都让她心情沉重，如今又听到这样的抱怨，心中难免升起一股恶气。
于是她语气恶劣地回怼：“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的话，那所有人类大概都要死绝了！如果上天真能看见人间发生的一切，人类对所有生灵造成的伤害，又该怎么算？又是谁来规定，天道就是为人类弱者撑腰的呢？”
说完这些她似乎是又回忆起了什么，颇有些无力地喃喃自语：“这个世界上能够制裁人类的标准，除了法律再没有其他了。弱者如果不能被人类法则所庇护，那就终将被自然法则所淘汰。”
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是被她噎住了，不断重复的声音没有再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她熟悉的声音：“小麻雀？”
小麻雀面露尴尬，刚才她说话不会都被席运博听到了吧？
“是我。你不是去找藤条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小麻雀努力转移话题。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是从另一个方向掉下来的。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通知了家里，他们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把我们救出去的。”
“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找到柔师姐和进山里抓兔子的几位同修......”他一边走近小麻雀一边跟她说话，但小麻雀一点内容都没有听见。她的耳边响起了尖锐的摩擦声，就像指甲不停地在黑板上划。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还拉了席运博给她垫背......
一位身着玫红色广袖流仙裙的女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在桃林间的羊肠小路上。身边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但她却没有丝毫见到美景的喜悦，只觉得如同三月飞雪，心中无比苦寒。
小麻雀看到她这样恋恋不舍，心中暗暗替她着急。她总有种预感，后面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果然，她还未走出桃林，身后就有一个玄衣白发的男子追了过来。
他如同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直劈在女子的面前。他的白发随风乱舞，双目猩红，笼起一层血雾；他眉心的一道红痕，如同裂开在心上的口子，红得刺目；他的脖间青筋纵横交错，身侧双手死死握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周围的黑云之中游动着若隐若现的银白色闪电，以万马奔腾之势向他们聚拢而来。
女子面露惊愕，又逐渐转化为惊恐。她看着男子邪气凛然的俊美脸庞，不敢置信地呢喃道：“你入魔了？”
男子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话。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他轻而易举地扯出了女子的神魂，嗓音嘶哑、字字泣血：“夺舍我妻，欺我骗我！我要让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神魂被撕扯的疼痛瞬间淹没了小麻雀，她此刻仿若被百鹰啄食、千兽撕啃，又如遭百鬼缠身、烈焰焚烧......
她在炼狱之中苦苦煎熬，喊不出，逃不开，昏不了，死不去。
忽然，一道白光劈进囚禁了她的沼泽，驱散了苦痛，接着一声清脆的鸟鸣让她的神魂变得宁静安然。
昏迷中的小麻雀眉头舒展，神情缓缓放松下来。
“我已经尽力压制住了魔种的生长，过一会她应该就没事了。”桃缟城的医修擦了一把额头上浸出的汗水继续道，“这不是一般的魔种，它的生长速度极快，现在已经在她神魂之中生了根。要想彻底拔除它，就只有用能够重塑神魂的仙药了。”
站在她床前的两位先生沉默了。修道之人最怕心生魔障，修为越高魔化的风险就越大。而魔种就是能够引诱人欲念的种子，长得越旺盛，入魔的几率就越大。几乎没有人能抵挡魔种的侵蚀，被种下魔种之人要么自废修为，要么堕落为魔。
重塑神魂的仙药更是有价无市，大都掌握在各路大能的手中作为保命的珍宝封存。可谓取药之难，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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