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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暗中筹谋劫案


一转眼,攸乐离开普洱镇已半月有余。刚开始,曾晚晚还每日登上客栈边的小山顶去遥望,盼望着她能尽快回来。可谁知一天天过去,却丝毫不见其踪影。

魏忠时常在其耳边嘀咕:“那小子准是携款潜逃了,小姐,我们还不赶紧想想办法,再不走茶叶都要生霉了,到时候曾家父子怪罪下来可怎么得了,他们会把我们吃了啊。”

眼看着马帮已到达了三天,该准备的已一切都准备妥当,马帮的领头人也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催促了几次说要自行上路,曾晚晚却始终不允。她绝不相信无忧公子会是那种贪财之人,反倒担心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所以每天不顾魏忠的唠叨,反而安排他和几个家丁外出寻找攸乐。

其实,按照攸乐的安排,到夜秦之后再回来,顶多也就一周的行程,那时茶叶才刚刚收集完毕,曾家的马帮还未到来。自己一周后回到普洱镇,什么事也不会耽误。可从夜秦回来,却是陪着轿子一起走的,才延误了行程,即便枣红马再神速也丝毫不起作用,只能暗自祈祷曾晚晚能够还在原地等着自己,否则便要误了接下来的一桩蓄谋已久的大事了。

秋风越刮越凉,即便在南中,一场秋雨过后,银杏也全黄了,气温一夜之间降了五度。这天傍晚,曾晚晚服完药后,和魏忠再次攀上了那座小山包。魏忠见她身体越来越虚弱,却偏还要每日逞强来登顶,不禁暗自生气,内心不知已诅咒了那无忧公子成千上万次了,但他深知小姐脾性执拗,劝也白劝,只得抱着披风紧跟其后。

“小姐,我早说过了,那无忧公子他就是个骗子,眼看着半个月都过去了,再不回去,京城那边就该发怒了,我们现在可得罪他们不起啊。要不我们也偷偷逃走算了,我带你回药圣谷去。”魏忠将披风披到小姐瘦削的肩膀上,又为她系好披风的带子,反复劝说着。

“再等等吧,就等最后一日,明日他若还不回来,我们就往京城赶路。”曾晚晚任由魏忠为自己整理好衣襟,眼睛直直地盯着客栈外唯一的一条官道。若无忧公子要回来,只会走这条路。虽然此时已近黄昏,她仍然有种预感,无忧公子就快要回来了。

这些年来,她几乎都生活在阴暗中,甚少有如此心情明媚的时候,即便只是等待,也似乎充满了希望。

“小姐,你,你是不是喜欢那无忧公子啊?”魏忠见小姐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不禁心生微微醋意,撇撇嘴,见小姐脸部登时泛起潮红,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别胡说。”曾晚晚瞪他一眼,“我是有妇之夫,怎能如此不守妇道?”

“想想而已,又没付诸行动,有什么打紧?”魏忠见小姐微微动怒,不敢再继续玩笑下去,“再说,你还打算继续回到高家当大少奶奶吗?我看高家早已风雨飘摇,败落只是迟早的事了。”

“虽然我与高莽枝毫无感情,但毕竟我仍然是高家的长媳。高家败落,岂不更长了曾氏父子的威风。我虽两边都不想靠,但高莽枝还算心性纯良,只是无能罢了,比起曾家的阴狠毒辣,他就还算得上是个好人了。”曾晚晚说至此处,又长叹一声:“如今我已病入膏肓,谁知道老天爷还能给我几日寿命,谈什么将来,能不能顺利回到京城尚属未知呢。”

“小姐,你快别胡思乱想了。连秦老大夫都说过了,你这病啊,且好好养着,若养的好,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的。”

“可那要养的不好呢?”

“小姐,有我在身边守着你,怎么可能养的不好?”魏忠见风起的更大了,赶紧将小姐披风上的帽子给她戴上,“不可伤风,一旦寒气入侵体内,就更难养了。小姐,我实在是不明白,老爷都长期留在药圣谷,你们多年不见,你为什么偏偏不好好在那里待着,再说药圣谷里的,那可都是一个个活神仙,你这病说不定被他们几付药就治好了。”

“我的病我自己清楚,就是华佗在世也再难延长我的寿命了。”曾晚晚望着魏忠,这个仆人如同自己的亲弟弟般,疼她爱她护她,可却不懂她,“我十多岁便堕身风尘,后又为活命,成为曾氏父子的爪牙,做了无数的错事,在世人眼里,我曾晚晚便是水性杨花,心狠手辣之人。但我毕竟是名门之后,父亲不能重返朝堂为民请命,他的内心有多痛苦我知道,作为他的女儿,怎能不为父分忧。再说,我也想用接下来有限的生命向世人证实,我曾晚晚并非如他们所见的那般龌蹉。。。”

“小姐,可是你的身体。。。”魏忠的眼神里充满痛惜,“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下人,出生贫贱,也未读过孔孟,但我是忠实于小姐的,你愿意去做的,魏忠一定尽全力去支持,只是请你,一定要爱惜自己。”魏忠说到此处,鼻尖泛酸,喉头已哽咽,连忙止住了话头。

“魏忠,我从未将你当过下人看待。小时候我们便在一起玩耍,中间虽有多年不曾联系,但我始终当你是朋友,是弟弟。你父亲也是始终如一忠实于我的父亲的,如今我父亲早已不是什么手握重权的朝廷命官,我又哪里配将你如仆人般驱使。”

“嗯,说起我父亲,他老人家现在虽然隐居深山,但时常记挂着老爷和你,有朝一日,若老爷他老人家再重返朝堂,我父亲也定会将他心中那件耿耿于怀一辈子的事情向世人公开的。”

攸乐纳闷地望着魏忠,“这些年来,你都从来不提你父亲到底隐瞒了一件怎样的事情,这件事很要紧吗?”

“据父亲说非常要紧,只是他势单力薄,无法对抗强大的敌人。与其以卵击石,不如静待机会。”魏忠点点头,“父亲虽只是个贫贱之人,但品格也是高尚的,不然当年也不会主动去投奔老爷了。”

幼时的很多记忆,曾晚晚其实都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那时魏忠的父亲带着他投奔江家,魏忠和自己年龄相仿,时常玩到一处,积累了深厚的感情。有一次魏忠不小心滑落井中,幸亏曾晚晚眼疾手快抓住他,才不至于溺亡,魏氏父子对自己感激不尽。自己被曾乘风拐走后,多年后的一日魏忠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但其父亲却一直也未再见过。

天色渐晚,眼看黑暗已覆盖了整个大地。在魏忠的再三劝说下,曾晚晚终于决定下山了。在向官道上投去最后一瞥时,她惊喜地发现远处模模糊糊似有人影进入了视线之中。她努力在暮色中辨认,那确实是一人一马,但紧接着又发现马后面似乎还跟着一顶轿子和一匹马。若是无忧公子回来,定是快马加鞭,哪里会是如此慢悠悠地骑马缓行。她叹了口气,猜想应是过路客,见到此处有光亮,想要前来投宿的吧。

曾晚晚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自己走下山来,可魏忠偏偏不肯,一路要么背着,要么搀着,显然花费的时间更多,一个小小的山包竟用了半个多时辰才下来。曾晚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更多的仍然是感动。

刚到客栈门口,那只从药圣谷带出来的小狗便跑出来,因全身雪白,他们给它取名为“小白”。此时小白摇尾跳跃,表现得无比兴奋,正准备将其抱起,耳边似乎听得隐隐的喘气声,再静听,那是马在打响鼻的声音,且是无忧公子的马!

爱屋及乌,这句话确实如此,因了无忧公子,曾晚晚对那匹坐骑都格外关注,虽相处仅短短两月,那马发出的声音她却是相当熟悉了。小白见她不来抱起自己,摇了摇尾巴后又冲向门内,口里发出“呜呜”类似撒娇的低鸣声。

还未见人,曾晚晚已经知道,小白定是在向无忧公子撒娇了。她有时也挺纳闷,无忧公子几乎不太逗引它,它却貌似对无忧公子格外热情,每次见面都是双眼放光摇尾乞怜,用牙轻扯无忧公子的衣角,若扯的人蹲下身来,它便要去伸出舌头舔对方的手。若是这狗会说话,估计都能用甜言蜜语来表达对无忧公子的喜爱了。

果然,在小白的拉扯下,无忧公子俊秀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了门口二人的视线中。

“无忧公子,你回来了,太好了!”曾晚晚的声音里透出欣喜。

“无忧公子啊,你总算回来了。”魏忠的声音却冷淡至极,他白了攸乐一眼,冷冰冰地道:“你要再不回来啊,官府都要通缉你了。”

“通缉我什么?”攸乐此次得知父亲是被冤枉的,虽知前路艰难但仍然心情大好,因此也难得地和魏忠开起了玩笑:“小魏子是说我携款潜逃了吗?”满脸笑嘻嘻的。

“哼,也不是没可能的,消失了这么久,难免让人怀疑。”魏忠不甘示弱,又回瞪了攸乐一眼。

曾晚晚见他面色略显疲惫,应该是连日来赶路所致,但心情尚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心来。经过半月离别,再见他时,竟然觉得和眼前这人又亲近了很多,“无忧公子究竟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

“某人呀,每日望眼欲穿啊,那座小山包都快被踏平了。”魏忠撅嘴瞪眼,故意逗着自家小姐。

曾晚晚本是绝不想让无忧公子知晓自己内心的,因为这对于对方而言,并不是一种愉快的精神体验,自己是有妇之夫,又长期恶名在外,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前,可以明显感觉到无忧公子是很厌恶自己的。但魏忠这一句不阴不阳的话,却令她顿时满面通红。

攸乐是女子之身,对于女子的这种感觉和表现更是深刻理解,一时内心颇为复杂。见曾晚晚有些窘迫,忙道:“抱歉让高夫人牵挂了,只因无忧还有些私事要处理,这里距离我要去的地方仅一日路程,本以为很快便能回来,结果却因事耽搁了。书信不通,无法与二位取得联系,让大家担心了。”

“哼,我们都早就习惯了。之前你不也是消失了近一个月才出现吗,对于你来说,玩消失可是家常便饭了。”

这时,一位中年家丁走上前来,拱手道:“大小姐,无忧公子,茶叶无论如何必须打包完毕,然后要尽快上路了,不然路途遥远,天气渐冷,恐怕到时候山路结冰,马帮运货会出大问题。”这家丁已在客栈里待了近十年,算是有资历的老家丁了,也是这里的总管,人唤老七。

“嗯,无忧公子回来了,一切听凭他的安排吧。”曾晚晚赶紧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将脸转向那家丁。

那家丁明显有些吃惊,“大小姐,以往只要有您在,都是您做主安排的,今年。。。”

“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我这次来,本就只是辅助无忧公子的,一切都按他说的办。”

“是,但听无忧公子吩咐。”

“好,马帮一共多少匹马?我们一共多少兄弟?茶叶多少万石?是否人马都充足?”攸乐毫不推辞,马上进入了主人的角色。

“回无忧公子,这次咱们一共有一百个兄弟,一百匹良马,茶叶共约三百石,我们的马匹均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良马,每匹马大约承重三石,人马都充足,目前尚未打包完毕。”

“打包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因数量太大,打包时间需要较长。”

“多长?”

“所有人都加入的话,至少需要一天时间。”

“那就今晚全部完工。”攸乐朝仓库望了望,只见满屋的茶叶几乎堆到屋顶,而旁边已经打包成捆的还寥寥无几,工作量非常大。

“这个,无忧公子,有点太难了。”那老七面带为难之色,“兄弟们因连日赶路,都累了,若今日赶工,明日恐过于疲惫,这对于马帮可是大忌。”

“今晚不论多晚,必须完工。”攸乐坚决地道,冷冷地望着家丁,“出了什么事你担责吗?耽误一天,就要耽误曾大公子挣钱一天,你知道会有多大损失吗?”

老七连连称是,只得退下。一旁魏忠却看不下去了,冷冷讽刺道:“到底谁耽误了时间啊,谁去了那么长时间连人影子都没有啊?这一晚上打包这么些茶叶,想累死人吗?”

“是我出去了很长时间,但马帮不是前两日才到吗,也根本没耽误什么行程吧。”攸乐反驳着。

“那多一日和少一日又有多大关系?连夜完工,明日还要赶路,这也太欺负人了吧。”魏忠似乎颇为不满。

“你也来一起加入,就会更早完工。你确定还要继续站在那磨嘴皮子吗?”攸乐说着已经叫过几名家丁拿来麻绳和篮筐,也准备加入工作。

魏忠还要再继续争辩下去,曾晚晚拉住他,严厉地道:“刚才已经说过,一切听凭无忧公子吩咐。”

她虽然不理解无忧公子为什么如此着急,但却无条件地站在了他这一边。

“吩咐厨房,做一些好菜,将客栈里所有的酒都搬出来。今晚什么时候完工,大家什么时候加餐,好吃好喝,明天睡到自然醒之后再出发。”攸乐大声吩咐着老七,几名家丁一听好酒好菜,立马来了精神,大声应答着便跑出去了。

因客栈太小,马帮兄弟人数众多,昨日到达之后便在外宿营。家丁跑出去,到一个个营帐外去叫人,那些兄弟们开始听说要连夜工作,气得骂娘,可一听说有最好的酒菜,顿时精神抖擞起来。马帮兄弟都是穷苦出生,要不是家里太穷,谁也不愿意做这种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的工作。曾家是什么人,堂堂三品大员,财富顶得上半个大梁,他们家的好酒据说都是贡酒,除了皇上喝,便是只有他们家花钱才买得到的。如今这无忧公子竟然如此大方,让兄弟们个个喝上上等好酒,如何能不群情激奋。

不一会,仓库外便站满了人。老七恭敬地请攸乐上前,为兄弟们说几句话。在大梁穷苦百姓心目中,对于无忧公子始终是相当敬畏的,所以,攸乐一站到这些粗莽汉子面前,吵吵嚷嚷的场面立马安静下来,个个恭谨严肃,静候训话。

“兄弟们,今晚要辛苦大家了。很荣幸,我们都能为曾老爷和曾公子效力,他们为人宽厚谦和,生意公正厚道,但这一两年,却有太多太多关于曾家的谣言,说什么抢夺高家生意,什么将劣马充作战马,什么私自对下人用刑等等,全都是无稽之谈。大家也看到了,这次我们收获颇丰,整整六百石茶叶啊,几乎是去年曾记茶行全年的收入了。本人不才,被曾公子委以重任,但出力还是要靠各位。今晚将这些茶叶全打包完毕,估计也离天明不远了,大家伙便全部将茶叶都捆绑在马背上,明天一早咱们便出发。为了不损曾家丝毫生意,今晚兄弟们就请尽全力吧。不论何时完工,无忧都等着大家,我替曾公子作主,好酒好菜全都用来犒赏大家,且每人再增发十两银票!”攸乐说着,让老七将一叠银票拿上前,并逐一分发下去。

人群顿时沸腾了,个个欢天喜地,对无忧公子歌功颂德。惟有站在一旁的曾晚晚和魏忠,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曾晚晚倒还好,只是略为表现惊诧,魏忠却将满脸的不屑毫不掩饰地展现了出来。但碍于以老七为首的几个家丁都是曾家最忠实的家奴,他才没当面将嘲讽的话喷出去,只是扶着小姐往房内走经过攸乐时,故意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攸乐习武之人,自是不会理睬这种小挑衅,但也被他撞的肩膀吃痛,见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去,面上露出愠怒,内心却暗自欣喜。自己如此言不由衷地吹捧曾家,看来是他们二人不能理解的。

很快,上百个精壮汉子便开始投入到火热的打包工作中了,后厨则将所有的食材全都搬出来,曾家珍藏了多年的好酒也都被抬了出来。老七将几个酒坛的盖子打开,顿时酒香四溢,整个客栈都笼罩在浓烈的酒香中,干活的汉子们精神头更足了。

而无忧公子,此时却不知跑哪去了,曾晚晚本想再问问他明日马帮上路的具体事宜,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同时,之前远远看见跟在他身后的那一轿一马也始终不见踪影。果然这人周身笼罩着神秘,曾晚晚虽对无忧公子的人品从不质疑,但也理解了魏忠为什么总说这人鬼鬼祟祟,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始终也找不着人,又见楼下的汉子们都还在忙碌着,她也不想再继续等下去,让魏忠照看着点,便自行休息去了。魏忠可不想照看什么场子,又不见那无忧公子的身影,很快也便睡觉去了。

仓库里的汉子们将一切收拾妥当,并将所有已承重的马匹都集中到一处后,果然看见了满桌满桌的酒菜佳肴。这些精壮劳力个个都已饥肠辘辘,一见好酒好菜,全都不顾任何礼节,扑上去就吃,端起酒杯就喝。很快,几大坛陈年好酒便见了底,这些汉子们也个个都筋疲力尽,醉的东倒西歪,全都在仓库边呼呼睡着了。

夜已深,普洱镇早已陷入沉睡,客栈在经历了大半夜的折腾后也归入了沉寂。所有的精壮汉子都东倒西歪在酒桌边,除了此起彼伏的如雷鼾声外,客栈是如此平静,人人都进入了梦乡。有人在梦里还发出丝丝呓语,脸上挂着微笑,嘴角挂着透明的涎液。

谁都想不到,就在他们陷入沉沉的梦乡之时,一队身着黑衣黑帽不明身份的人靠近了客栈,他们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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