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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蓄谋已久的暗杀


“莽枝,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个水性杨花心狠手辣的女人吧?”曾晚晚凄然一笑,见高莽枝一脸错愕,又站起身来踱至窗边,将窗户轻轻推开。

此时,屋外已是一片漆黑,高府各处虽都散挂着一些灯笼,但那微弱的光亮根本不足以驱散沉沉的黑夜。

“晚晚,你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高莽枝颇为不解,见妻子如此凄凉,更觉心痛。此时,初见此女的种种美好渐渐笼上心头,尽管已知那时的她仅仅只是虚情假意,他仍愿意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种种机心忽略掉。

他拿起一件金丝披风,轻轻地为曾晚晚披上,双手试探性地轻放于她的肩头,眼光略略瞟向她的脸,却惊奇地发现曾晚晚已是满眼含泪。

高莽枝心头一动,从胸前取出手帕,轻轻为晚晚拭泪。

“谢谢!”晚晚接下那手帕,客气地道谢,语音略有颤抖。

“莽枝,我这一生,作恶多端,想来也不会有好下场。”晚晚顿了顿,见高莽枝欲开口,又阻他道:“只是苦了你,这么些年,也不曾给你添个一儿半女,这是我最愧对你的地方。”

从在青楼时起,她自认从未爱过眼前这个男人,从未想过为他开枝散叶,也从未觉得有丝毫对不起他,可这个男人却为她跛了一条腿,也从未想着去找三妻四妾,如今想来,怎不是亏欠于他呢。只是这份情已无能力再偿还了,若尚有来生,她希望自己还能是江府的大小姐,还能与高家联姻,那时候便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了。

“晚晚,我们都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啊。”高莽枝从未见过妻子如此深情,不禁也悲从中来。这些年的起起伏伏,悲欢离合一起涌上心头,只觉喉头发紧,鼻子发酸,好容易才忍住自己的情绪,“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你的病我会请最好的大夫为你诊治,我们后面还有的是时间去养儿育女啊。”

“莽枝,来不及了。”曾晚晚的眼泪扑簌簌滚落,“有些事情,做错了便是做错了,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我们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无奈地被动前行。”

高莽枝将窗帘放下,扶晚晚坐回桌前,知她应是遇到了某些事,所以感慨颇多,因此也不多话,只静静地守护在一旁。

“我自幼便是个惹人厌的孩子,在我的印象中,除了年幼时母亲疼我以外,其他人都讨厌我,他们说我是ji女所生,不配进入大户,只配住在茅草屋内,父亲虽怜我母子,没让我们住进茅草屋,但也甚少过来探望我们。母亲过世的早,我便无依无靠,后被曾家收养,接受曾家的一切教育,更是变得面目可憎。我是人尽可夫的烟花女子,被世人所唾弃和鄙视,我在金钱和生存面前毫无尊严和信仰可言。我害的你二弟被陈水深杀死,害得你被父亲打断一条腿,害得四弟至今生死不明。我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之所以苟延残喘至今,只是想再在这人间多看几眼,看善人是否终得解救,看恶人是否都有恶报。现如今,我是看不到这些了,只能是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为世间的好人多争取一点生存的时间罢了。我只是一个曾经作恶无数,想要改邪归正的迷途归人,只是一个想要改邪归正却又毫无能力改变这世间的懦弱之人。我没有资格去爱,爱人只会给人负累;也没有资格被爱,被爱更是令我难以承受。这,何尝不是我曾晚晚的悲哀之处?”曾晚晚低声自语,声音虽小却字字入耳,像是仅说与自己听,又像是在说与对面人听,只是高莽枝一脸茫然,完全不懂她在说些甚么。

“晚晚,你别想太多了。这段时间你去南中,我则抽空去了趟夜秦,弄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我不想再去追究过去的一切是非对错,我只想和你一起过好今后的日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待你,如何?我们夫妻同心合力,把高家重新撑起来,如何?”说至此处,高莽枝有些动情,揽上了妻子柔弱的肩头。

“不,那不可能的。”曾晚晚的声音如蚊蝇般弱小,却又如寒冰般刺骨,“莽枝,谢谢你这辈子娶了我,让我享受了为人妻的温馨。但是我做错了很多很多事,我必须要拿我最宝贵的东西去弥补。”

“最宝贵的?是什么?”

“命!”

高莽枝大惊,这声音细弱如游丝,但仍然被高莽枝敏感地捕捉到了。面对着妻子虚弱但坚毅的面容,他完全无解,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小姐,该吃药了。”门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他是最忠实的仆人,也是最可靠的亲人,无论怎样,晚晚都知道,他永远都会在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守护着,他不会容许她受到伤害,因此,为了保护他,很多话她也不愿去和他去说。

“进来吧。”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魏忠手持一个乘着半碗汤药的托盘进来,向高莽枝行礼后便道:“小姐,趁热喝,药才会有疗效。”

“好的,你放那吧,我一会就喝。”

见魏忠丝毫没有挪步的意思,晚晚只得端起药碗,将汤药喝到一滴不剩,魏忠这才收拾起空碗,掩门离开了。

“晚晚,你在说些甚么?什么拿命来弥补?还有,二弟的死,四弟的失踪都与你有关系?”高莽枝好不容易等魏忠离开,终于才开口询问。他虽曾怀疑高家的败落与曾家有关系,但苦于毫无凭证,加之自己养子的身份尴尬,故也从未正儿八经去追究过这些事情背后的隐情。

此时,她竟然提到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如何不让他心惊肉跳?经历了种种惨痛,他不愿意再去面对任何人的逝去,何况,还是自己的枕边人。

晚晚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口气,却并未回答高莽枝的问题,只是轻声道:“莽枝,过几日我要到曾家去赴宴,可能至晚方归,你不必等我。”

“今日才刚从曾家回来,怎么过几日又要去曾家赴宴?”莽枝不解,见晚晚神情忧伤,一副不愿开口的模样,只得顺着问道:“还有谁一起赴宴?”

“无忧公子。”

高莽枝想起来,这无忧公子此前还曾帮他收服了发疯的烈马,且指点他查明了马帮被害的真相,他应是对他充满感激的。只是晚晚跟随他一起去南中数月,回来后便似变了个人似的,莫非这二人。。。

高莽枝敏感地意识到一些什么,却不愿往下深想,只冷冷地道:“这是你的家,你爱回便回,爱什么时候回便什么时候回,任何时候也轮不到我高莽枝做主。”

本以为晚晚会回应点什么,可她却如入定了一般,双眼痴痴地凝望着跳跃的灯花,半晌也未发一言。此时,高莽枝已颇有些气恼,刚刚才涌起的怜惜与担忧之情如被泼了一瓢冷水的火苗一般骤然熄灭,半点温情也不曾剩下,站起身来便要拂袖而去。

“莽枝,”曾晚晚忽然回头望向自己的丈夫,“我希望你不要恨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有来生。。。”

高莽枝很是奇怪,收回自己的脚步,坐到她对面,“晚晚,我刚才说过了,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还有很多的机会,过去的一切统统都让他过去吧,不论曾家曾经做过什么,也不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我都不想再去追究了,我们一起过好余生。”

“不可能的,莽枝,我刚才也说过了,我必须要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那些错,是不可原谅的。”

“那,那你要怎么弥补?难道真的拿自己的命?二哥早已经不在,革登只是生死未卜,你为何非要拿自己的命去弥补呢?曾家犯的错为何要让你去承担?”高莽枝重新握住她的手道:“晚晚,曾家于我而言,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知道吗,曾乘风,他才是杀死我亲生父亲的真正凶手。。。”

他本以为晚晚至少会震惊,但眼前人依旧毫无波澜。

“我知道。。。”

“你竟然知道?”这下轮到高莽枝吃惊了,“你竟然早知道,是曾乘风杀了我的亲生父亲?”高莽枝放开曾晚晚的手,愤怒地站起身。

“我是知道,这事绝非高伯父所为,而按照曾家一贯的作风,我早应该知道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你是曾家的养女,曾家的立场便是你的立场,对不对?所以,即便你知道真相,但这些年你却放任我去痛恨自己的养父,放任我一点点将高家的生意割让给曾家。曾晚晚,你,您怎可如此歹毒?”高莽枝手指颤抖着指向曾晚晚,情绪有些难以控制。

“是的,我就是个无恶不作的人。”曾晚晚的表情却尤其平静,“忘了我吧,莽枝,我死之后,你可以重新另娶。去把攸乐找回来吧,你们是可以结合的。”

“你。。。”提起攸乐,这是高莽枝内心最惨痛的过往,最不可被触碰的伤痛,也是最隐秘的私心。

“你胡说!”高莽枝力图用气急败坏掩盖自己内心的复杂。

然而曾晚晚却不再发一声,只盯着那跳跃的火苗,许久许久,好似自己要化身飞蛾扑进那火里一般。

高莽枝难以忍受,夺门而出。沉闷的关门声传递出主人的情绪,但这丝毫未影响曾晚晚入定。

她甚至紧闭上了双眼,似要将自己与这浑浊的世界分隔开来。

夜,渐渐深沉,今日终将过去,明日终将到来,一场惊心动魄已在所难免。

“无忧公子,请请请。”曾无庸大步从府内迎出,热情地搀住了正欲行礼的攸乐,“哎呀,晚晚啊,你前几月和无忧公子同行同宿,应已是至交好友了,怎还让公子如此客套。你赶紧过来,携公子直接入用膳房吧。”

“是,哥哥,晚晚遵命。”曾晚晚笑意盈盈地急步过来,欲搀着攸乐一起同行,攸乐忙一闪身行礼道:“多谢晚晚姑娘,无忧无病无灾,有手有脚,不劳姑娘搀扶,请!”

待起身时,目光正好与曾晚晚四目相对,攸乐不禁暗自一惊。这双眼睛如此深邃而又荒凉,里面似乎藏着太多东西,是无奈、忧伤、爱慕还是思念,或许都有,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什么也不是。凭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直觉,她觉得今日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心中开始狐疑,脚底也开始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

曾家的用膳房,小时候攸乐是时常来的,只是后来进行了整修,比以往更加豪奢了些。说是赴宴,其实仍是简简单单的三人而已,只是排场更加盛大,桌上的摆盘更加丰富而精致。

陈水深和魏忠依旧侍立一旁,未得主人允许不得入席。宽大的用膳房内,仅此五人,因此显得更加宽敞。主宾双方客气见礼后,攸乐在曾无庸的强烈要求下,坐到了首席,面对着用膳房的大门,背后则是一扇紧闭的木窗。

“曾公子,您实在太客气了。前几日不才盛情款待过无忧吗,今日又如此破费,实在愧不敢当啊。”攸乐拱手客气着,并警觉地巡视着周围。四周一片安静,毫无任何可疑之处。

“这次是无庸奉家父之命,专门再次设宴款待无忧公子的。家父今日朝中有公务缠身,未能当面出席对公子表示感谢,深感遗憾,特意交代我一定要代他老人家敬您一杯。我们先随便用点家常便饭,待会,水深,你去将皇上亲赐的御酒拿过来,我与公子痛饮一番。”

“是。”陈水深答应着,领命出门了。

曾无庸又吩咐侍女们殷勤地为攸乐布菜,添酒,酒过三巡后,几人的关系仿若更加亲近了,说话也更随意了些。攸乐虽谨慎,但也不至于酒不沾唇,况且她想曾无庸即便再大胆也不敢在自己府上将人给杀了,也便放松了一些戒备。

后来再看那曾晚晚时,她似乎也淡定了许多,眼里虽在曾无庸看不到之处时时流露出温情,这她倒也是看惯了的。南中一行,晚晚已对无忧公子倾心,只是无忧公子自己也同为女子,内心实在尴尬不已。

“无忧公子,您在大梁百姓心目中,一直就如天神一般。您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大梁的姑娘们不知有多少都想要嫁给您呢。”晚晚调笑着,将攸乐面前的碗端起,主动为其盛汤,又恭恭敬敬地放回面前。

“晚晚姑娘笑话了。无忧浪荡不羁,无家无业,居无定所,哪有姑娘愿意追随于我啊,若是跟着我,恐怕都要饿死了。”

“哈哈,无忧兄,你可也太过谦了啊,单就我这晚晚妹妹,回到京城之后,对你可都是赞不绝口啊。这才跟着你出去几天啊,便将我这妹妹的心给拐走了,我这当兄长的可都只有靠边站的份了。”曾无庸笑着站起身举杯朝攸乐走来,“我曾无庸何德何能,竟能得无忧公子如此大才相助,实乃三生有幸。”

他站在攸乐身旁,笑意盈盈地举着酒杯,但眼神却快速地扫向了大门口。

曾晚晚内心一紧,心跳不由加速,她知道,那是信号,是曾无庸命陈水深端来毒酒的信号。

前日,她见曾氏父子二人进入密室,便将魏忠从江湖谍者处秘密购买的qie听装置安装于墙壁之上,竟然得知了二人的歹毒计划。自那时起,她便已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为保护无忧公子而赴死的决心。自己身染重疾,最多可延续一年半载的生命,与其静静悄悄地死去,不如风风光光地死去,大张旗鼓地死去。

“无忧哪里敢当大才二字,曾公子生意通达四方,比之陶朱公,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攸乐正谦虚着,见陈水深从用膳房大门进来,手捧精致的红木托盘,托盘上是两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

“公子,皇上御赐的酒来了。”陈水深边说着,边将靠近自己的一杯放在了曾无庸面前,而将另一杯放在了攸乐面前。

“来来来,听说无忧公子前几日还蒙皇上召见,估计已被皇上赏赐了美酒佳肴了。无庸倒是没机会亲近皇上,今日是公子您上门,父亲才让我也沾沾光品尝一下御酒的。”说着替攸乐将面前的酒杯端起,恭恭敬敬地捧至其眼前。

攸乐笑意盈盈地起身,正要去接过那酒杯,忽然被晚晚一声“慢着”叫住,在场诸人均吃惊地看着这个缓缓站起的女人。

曾晚晚杨柳扶风般莲步挪到二人中间,从曾无庸手中接过那杯酒,又将他桌前的那杯也端起,满眼风情地望着曾无庸,“哥哥,妹妹长这么大,还从未喝过御酒呢,刚才你不是也说过了,我的心都被无忧公子给带走了,这杯酒,可否由我和无忧公子共饮啊。”

“胡闹!”曾无庸大吃一惊,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狠毒,“要喝酒我们多的是机会喝,此刻这杯是专门为无忧公子准备的!”

曾无庸倒不是害怕这义妹误食了毒酒身亡,而是惊讶于她此时的言行举止,要端走送给无忧公子的酒杯,这分明是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并已经在谋划着打乱这计划!

这是多么重大而可怕的失误!

曾无庸脸一沉,欲从晚晚手中夺下那杯酒,晚晚轻轻往后一靠,妩媚地道:“哥哥,你怎这般小气,今日喝了这杯酒,我便又要回高家了,义父得的御酒我哪里还尝得到,你便允了吧。”

曾无庸严厉地道:“晚晚,这可是皇上钦赐的,你怎可如此不懂事?”

曾晚晚立时满眼含泪,“哥哥,不至于吧,一杯酒而已,怎么就成胡闹,怎么就不懂事了?晚晚什么时候不懂事过,这无忧公子也是晚晚亲自去请来的,今日好不容易得一千载难逢的机会,晚晚想用此御酒向无忧公子表达爱慕之情,哥哥硬是不允吗?哥哥你是知道的,我有多敬慕无忧公子,南中一路跟随,更是让晚晚的爱慕之情有增无减,可晚晚毕竟是有妇之夫,今日过后,便要受那高莽枝的管束,哪里还能自由出入?”

她一时声泪俱下,于刚才满室生风的和谐氛围格格不入,一时间攸乐颇觉尴尬,听曾晚晚如此直白地表达感情,还真不知该说些甚么。

而曾无庸见那杯毒酒此时被握在曾晚晚手里,一时说破不得,硬抢不得,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时,那陈水深上前一步,向晚晚躬身施礼,大声道:“大小姐,老爷临出门前再三嘱咐,这杯酒一定请公子代敬给无忧公子,御赐美酒绝不可亵渎了啊。”

“大胆奴才!”曾晚晚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哥哥都没说什么,你竟敢说我亵渎?”接着转身面向曾无庸,“哥哥,你今日不惩罚了这个没上没下的东西,妹妹今天还不走了,请你赶紧让他离开,立刻在我面前消失!”

曾无庸狠狠瞪了陈水深一眼,又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陈水深立时心领神会,对着曾晚晚道:“小的该死,得罪了大小姐,小的现在就滚。”边说边退,退至大门边立刻闪身,果然消失了。

曾无庸打着圆场,尴尬笑道:“妹妹,今日有贵客在,陈水深那厮,我们私下里再惩罚。你若执意喝了这杯酒,哥哥能有什么话说,那便请妹妹代劳吧!”

曾晚晚眼里闪过一丝悲哀与决绝,但很快便恢复了淡如湖水般的宁静,再次将酒杯举起,凝望着攸乐,“无忧公子,大梁百姓都敬你爱你,却无晚晚这样的机会得以亲近你。晚晚虽只是一身份低贱的女子,出身于烟花柳巷,苟活于人世间二十余载,但今日何其有幸,竟能与公子共饮此御酒。。。”

曾无庸此时却不会终止自己的计划,只冷眼旁观着,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来。她曾晚晚非要饮了这杯毒酒,那是她自己找死,可他还有后手,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断了这无忧公子的生路。

一个曾晚晚死不足惜,但今日若放走了这无忧公子,将会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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