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尾声
两个月后。
“祖父,来追我啊,呵呵!”小伊儿扎着两个小翘辫,跑起来上下跳动,煞是可爱。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半旧长袍的老人,边小跑边叫着,“祖父来咯,来揪你的小辫辫咯!”老人虽容颜枯槁,但精神已较一月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伊儿,你慢点跑,别闪了祖父的腰。” 娜珠边拿着碗搅着蛋液,边慈爱地唤着小女儿。自来到高家后,她已经成长为高家的长嫂,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在高伯的指点和帮助下竟能很快上手了。今日,她正要张罗丫鬟婆子们一起,办一桌大宴,将京城内的至亲好友们全都请过来,为两对即将结为夫妻的新人提前庆祝。
“老爷,革登少爷他们回来啦!”高伯此时喜气洋洋地一阵小跑,气喘吁吁地叫着尚在和小孙女嬉戏的高普沧。
“那快,快请他们进来!”高普沧满面春风,大手一挥,做了个请的动作。
“父亲,我回来了!”高普沧话音刚落,已有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随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容貌俊朗,风姿伟仪的年轻人。
“革登,你,你竟然……”
革登兴奋得抓着父亲的手,激动道,“是的,父亲,嫣儿和她的父亲,他们共同研制出了一种新药,专门用于祛除像我脸上那种伤疤,所以我才得以恢复以前的容貌。”
“那,那太好了。”高普沧有些语无伦次,又急问道,“那攸乐呢?攸乐是否也可以…”
“伯父,攸乐相当于是换了张脸,她已经再无可能恢复了”。嫣儿忙上前答话。其实,高普沧虽早已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却仍然要问上一问。
“伯父,您可别让攸乐再换脸了。”马凌云不知什么时候也携了攸乐的手进了后院,见高普沧满脸疑惑,忙笑着解释道:“她换一次脸,就让我重新爱一回。再换一次脸,我怕我心脏会承受不了。”
攸乐笑着甩开他的手,作势就要打,凌云忙作势就躲,周围哄笑成一片。
最后还是娜珠嫂子最为彪悍,这个异族女子果然有几分气势,她爬上一张结实的八仙桌,高高地站在上面,敲着一面大锣,“通通通”一阵敲,才让这混乱的场面安静下来。
“亲朋好友们,今天我们要提前祝福两对新人。现在,请革登和嫣儿,攸乐和凌云,都到各自的房间换上喜服,等候入席。”
其实,攸乐和凌云早已有婚约在身,也不需要再定一次婚,不过既然她作为无忧公子,戴着另一幅面孔重新回来,再定一次婚也说得过去。再说,其实大家也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借着喝两对准新人的喜酒,大家欢聚一堂,举杯同庆,将所有的阴霾和痛苦都抛之脑后,这才是此次宴席的真正目的。
两对准新人也丝毫不扭扭捏捏,换上新衣服便开始给在座的亲朋好友一一敬酒,所到处皆是欢声笑语。
这一日的高宅,是忘却烦恼的,是宁静安详的。此时的人们,愿意与世间曾经那么多的不和谐化干戈为玉帛,不论背叛,虚伪还是伤害,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宽容去和他们和解,愿意用自己的善良去感化所有的凶残暴戾。
尽管曾氏父子,罗氏父子等作恶多端,此时,他们也愿意端起一杯酒来,祈愿苍天,祭洒大地,拯救错失的灵魂。而那些为了弘扬人间正义而献出了生命的曾晚晚,郑静石父女等,则更值得人们借着新人的喜酒来告慰英灵,永远缅怀。
人们也可以借着新人的酒,去肆无忌惮地痛哭失声,怀念永远逝去的亲人,柳弯月,高家一干兄弟等。
若人世间所有的恶都化在这一杯杯酒里,那该多么完美。
然而,事实往往并非如此,正当大家举杯同庆,放声高歌之时,一条极其不合时宜的消息却随着砰然而开的大门如惊雷般炸响——大魏,大渝,大周,夜秦同时向大梁发起了攻击。
虽然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罗氏父子,曾氏父子均已伏诛,所有的承诺都已化为泡影,但人类的贪婪和罪恶始终在驱使着他们,令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在今日采取了共同的举措——攻打大梁。
“皇上口谕,紧急召见景王爷,马大人及无忧公子觐见,即刻启程,不得延误。”高伯带进来的小太监在简短叙述了一番如今的危局后,赶紧宣读了皇上的圣旨。被点名的三人一刻也不敢耽误,攸乐匆忙进屋换了男装后,就一同出发前往皇宫了。
待三人匆匆赶到大殿之时,已有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 在和皇上商议了。三人匆匆礼毕,皇上也未虚言客套,开门见三便道:“若在大梁鼎盛之时,别说三国共同来犯,即便再加上更远的大楚,大梁也不会有丝毫畏惧。然这些年,国库亏空,兵力懈怠,恐难以面对此次危局啊。”
皇上说着,以手扶额,紧皱眉头,满头青丝中竟已夹杂了好些极其显眼的白发,可见,一夜之间急白了头发完全是有可能的。
攸乐毕竟不常在朝廷走动,也对朝政不太熟悉,因此不敢开口接话,只默默垂首静听。这时,景王爷开口问道:“皇上所虑甚是,我本也担心国库空虚,即便此次所有涉及贪污受贿的大臣将所贪之财全部上缴国库,恐也难以应付。那,可否再次号召大家捐款捐物,以助大梁度过此次难关?”
“不可。”马大人立刻站起来反驳道:“那些贪污受贿官员,此次虽然皇上放他们一马,并未予以追究,但毕竟他们已拿出了双倍于自己受贿数量的钱,其实已经是受罚了。很多官员之前大手大脚,早已将贪污的钱花完,此次上缴罚款就已经在东拼西凑了。若此时再让他们捐款捐物,必会招致反感。”
“反感又如何?此时,是官员个人的情感重要,还是朝廷的安危更重要?”景王爷有些着急,也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若极个别反感,朝廷倒是可控,若是大范围的反感,必会导致群情激奋。到时候外部敌人未打进来,我们自己倒先内讧上了,这必然更会给周边狼子野心之国以巨大的想象空间。”
“我带个头,向朝廷捐银五千两。”景王爷说着便要让身边的太监去拿纸笔。
“王爷,即便你我二人捐尽家产,也只是杯水车薪啊。“
皇上紧皱眉头,听着这二人对话,始终未发一言。这时,新任兵部尚书上前一步道:“皇上,此次大梁所面临的危局是空前的,之前我在兵部的时候是做财会工作的,因此对于一场战事所需耗资较为了解。此次,我们需将兵分四个方向去应敌,不仅士兵奇缺,将领也奇缺。这些年大梁都未曾打过一场胜仗,百姓信心全无,士兵们也都消极懈怠。为了激励战士和将领们,我们所需要的军资将是此前战事的三到五倍。。。“
“那若要保证每支军队都能斗志昂扬的出战,大概需要多少军资?“皇上抬头,冷眼望着 尚书。
尚书略一犹疑,面对几双扫视过来的冷眼,虽知这数字出口,必会令人惊掉大牙,但仍不得不开口道:“臣粗略算过,至少需要五百万两白银。。。“
别说景王爷和马尚书,就连皇上都倒吸一口冷气。在景王爷三人到来之前,他已让内务府太监去清点过国库,在全体皇室节衣缩食的前提下,目前能派得上用场的只有不到三百万两。
“怎会只剩这些?”当皇上问起此话时,太监根本不敢答言,皇上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年几乎是只进不出的国库,能剩下三百万两已是万幸,若始终按照目前的开销,很快就不到二百万两了。
刚才极力主张让大臣捐款捐物的景王爷此时也闭口不言了。大殿 沉寂如冰,每个人都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空前危局,无力应战,国库空虚,兵力懈怠。。。哪一样不是通向亡国灭种的。
此时,攸乐甚至连大声呼吸都不敢,在这样死寂的氛围中,连一口气都要分三次才能吐完。
远处似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这脚步声在此时听来尤其刺耳。很快,发出脚步声的主人已出现在大殿外。
“皇上,”是王大监。他虽被皇上责罚,勒令上缴三倍罚款,但总算是念在其多年来服侍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还是将他留在了身边,只是略降了两级,此时,他尖着嗓子轻身唤道:“皇上,高普沧求见。”
听得此名,攸乐,景王爷和马尚书都惊奇地抬起了头,齐刷刷望向王大监,然后又齐刷刷望向皇上。皇上略皱皱眉,似乎想不起此人是谁。
攸乐忙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高普沧乃臣之父亲。”
“哦,我想起来了。”皇上恍然大悟,“马尚书的亲家翁嘛,我说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朕没召唤他啊,怎么。。。“皇上向王大监投去询问的目光。
“他说是为军资一事而来。“
“哦,他是有耳报神吗,他怎么知道我们正在为军资一事发愁。那快请。“
“是。“王大监应答一声,便匆匆退去,很快又带领高普沧来到 殿前。
以前高家鼎盛之时,皇上尚未上任,故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大殿之上五名臣属,其中三名都与这高普沧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且这高普沧贤名在外,若此时有闲,倒是愿与其对酌品茗,但此时,却着实没这个心情。
“草民高普沧,参见皇上。“高普沧行礼,三呼万岁,听得平身后,便站起身来,不待皇上问话,也未和攸乐等有任何言语眼神上的交流,开口便让在场所有人震慑了。
“草民听闻大梁如今被大魏大渝大周夜秦四国围攻,危局空前。草民乃大梁子民,闻得此事,怎能无动于衷。草民愿将高家所有积蓄,全数献与朝廷。“
“你有多少积蓄?“皇上的语音里已带有一丝兴奋。他早听闻高家富可敌国,只是这些年有所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十万两银子应该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回皇上话,高家一辈子经营茶叶,但后期经营不善,导致近年来有出无进。除开现有铺面,临川地库还有二百万两白银。。。“
“啊?“所有人都惊呼了。攸乐更是瞪大了双眼,顾不得是在大殿内,在高普沧身后轻扯他的衣袖,小声问道:”父亲,咱家这些年入不敷出,哪还有这些钱啊?“
“二百万两,当真?“皇上的话音里都带有些颤抖。
“千真万确!“高普沧微笑道:”皇上尽管放心,若这些还不够,高家还可以再变卖些家产贴补。。。“
“够了够了。。。“皇上的眼角有些湿润,”朕。。。“皇上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从宽大的龙椅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到高普沧面前。
“高卿如此深明大义,仗义疏财,朕身为感动。有这两百万两白银,再加上国库中的,已足够应付这一场战事了。“
“ 李尚书,事不宜迟。你赶紧传令下去,在全国招兵买马,请全国的百姓子弟以高卿为楷模,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除太子镇守京城外,朕还将御驾亲征,同时,朕会挑选三位皇子,我们兵分四路,不打胜仗绝不还朝。朕相信,大梁上下齐心协力,定能打赢这场硬仗!“
“是!“ 新任兵部尚书李尚书也激动异常,回答铿锵有力,眼含热泪,转身而去。
“老亲家啊,你这高风亮节,让我等实在汗颜啊。“马尚书紧紧握住高普沧的手,重重地拍了拍那双枯槁但有力的大手。
“天下兴亡,人人有责。我既有此能力,怎能坐视不管呢?“高普沧毫不介意地笑了笑。
“只是,父亲,那二百万两到底在哪啊?”攸乐虽感动于父亲的高德大义,但仍有些担心。父亲在狱中多年,恐不了解高家如今的情况,若一清点,远远不到二百万两,恐怕到时候领的就不是一片赞叹,而是欺君之罪了。
“若本王猜的没错的话,应是在那临川地库里?“景王爷凑上前来,试探着问道。
“正是。”高普沧笑答。
“可我记得,几年前,曾乘风也曾大动干戈想要将临川地库里的银两取出,结果却只发现一条石头砌成的巷道啊。”景王爷纳闷道。
“其实我对曾乘风还是防了一手的,当初我让工匠共砌了三条圆形巷道,那些银子就堆放在最里面。即便曾乘风有耐心打开了第一层,等他发现里面竟然重重都是巷道时,恐也会失去耐心。当时的所有工匠,我都赏以重金,并让他们携家带口永远离开大梁,故这些年来,这一秘密才不至于泄露。”
紧接着,皇上安排人跟随高普沧去临川地库清点库银,果然有足足二百万两。李尚书也毫不迟疑地开始了招兵买马,每家每户至少出一名壮丁参与征兵,凡有军功者,按等级进行奖赏,为国捐躯者,家中可得一百两银子,这已足够普通老百姓置办一亩田地,一处房产和生活一年了。重赏之下,勇夫果然不断涌现,征兵处挤满了年轻小伙子,不出三日,全国各地便新招勇夫近十万人。兵部又紧急安排对这些新兵进行战前训练,不出半月,个个都如猛虎下山般强壮勇猛了。
凌云,革登,司徒宇,司徒浩等都加入了新兵队伍,且在攸乐麾下听命。连年幼的司徒谦也吵着要参军,被攸乐揪着小脸蛋拎回去才肯罢休。
皇上果然留下皇后和太子监国,自己御驾亲征前往最强劲的敌人处——大魏,攸乐一行人随侍在皇上左右。二皇子出使大渝,四皇子出使大周,五皇子出使夜秦 ,每当主帅出现,士兵们个个士气高昂,群情激动,高喊“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攸乐又换上了一袭白衣,出现在众将士面前的,始终是那个儒雅俊俏又文武全才的无忧公子。
大梁公子,始终与大梁共存亡!
何时这大梁公子真正脱下男装,我们且耐心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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