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杀意纵横

他转首望向那位老修士，“前辈，您看我是直接与您切磋一番呢，还是沿途攀登剑峰，将剑池一脉的青年才俊一一比试过？”
  此言一出，煮面的老修士笑意盎然地回应：“少侠眼光独到，既然你有意挑战，老夫这糟老头子便陪你过两手。”
  “若你能胜过老夫，那么对于山上那些小子，你也无需一一较量，他们大多非你对手，不必浪费修行时光。”
  周徐尹淡然一笑，早在瞥见煮面摊之际，他就察觉这位煮面老人并非寻常之人。不过，并非因为他动用了指玄神通去感知，而是地面上散落的破损兵刃碎片以及老人赤足而行，脚上竟无半分伤痕，这样的肉身修为至少已至金刚境一品。
  李懿白立于远处，看着店内二人踏着布满兵刃碎片的山路行走如常。老人赤足安然走过，手中仍握着一把布满铜绿的镰刀，周徐尹则双足轻轻离地，脚下覆盖着一层淡金色的护体法阵，那是由他腰间的玉牌所引发的防御秘宝。以其肉身之力，别说这些碎片无法穿透，即便能，他亦能在瞬间自行修复。
  然而鞋子却难以抵挡，自不能让自己穿着满是窟窿的鞋子上山去寻找修炼材料啊。
  “少侠手段高深，先前那门轻身之术已然惊艳，如今这又是何种护体法阵？莫非是道教的护身秘技，抑或是佛家的金刚不坏神功？”
  老者审视着周徐尹，言语间突然出手，铜绿镰刀挥舞之间，一道绿意盎然的剑气直逼而来。周徐尹并未拔剑应战，只是剑指一聚，凝聚体内浓郁的死亡灵气化作一枚色泽阴郁的珠子。
  那珠子与绿色剑气相撞，发出奇特的滋滋声响，剑气顿时消散无形，而珠子则继续疾冲，狠狠撞击在镰刀之上。
  锵——！
  剑气与镰刀交锋的清脆之声响起，剑气珠子炸裂开来，露出镰刀表面下熠熠生辉的碧绿色光泽。原本看似平凡无奇的铜绿镰刀，此时宛如碧玉雕琢而成，尽显华美贵气。老者神情大变，须发皆竖，身体瞬间膨胀出惊人的肌肉块。
  对此变化，周徐尹并无半分惊奇，他仅是抬步向前，剑指翻飞，挥洒而出的是漆黑泛红的剑气。这布满破碎兵刃的地面很快增添了许多绿色的金属碎片。
  周徐尹步伐坚定，轻松越过了老者之后，便径直登山而去，身后则是连绵不断的凄厉惨叫。
  ……
  匠城中，一座幽静的小院里只听见古槐树随风摇曳的沙沙声。一名少年随意盘坐在树下，而一位少女则在石凳上悠然摆动着双脚，桌案上摆着几碟精致糕点，少女面容俏丽，额头上一点红色印记显得尤为灵动，为她的超凡气质增添了几份雅致。
  “唉……”
  小院中的这份宁静让黄莺颇感不适，她本性活泼，尽管童年过得颇为艰辛，但她身边从来都不乏玩伴。在剑城西区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小乞丐，城里寻常百姓子弟对他们避之不及，嫌他们肮脏。于是，这些小乞丐们便自娱自乐，除了平日里乞讨些碎银子之外，就是在剑城外的山林中捕猎野物。运气好的时候，一日之内就能换来一顿丰盛的野味餐食。
  然而，好运并非恒久常伴，多数时光里，他们只在山岭之间游荡修炼，偶尔猎取山中的灵兽，那些狡猾的灵兔、疾风野雉一个比一个难以捉摸。
  黄莺陷入沉思，闲暇之余又开始了修炼剑道，那一套套华美绝伦的剑法即便是频繁演练也难免令人感到单调乏味。习武之路上的艰辛非寻常人所能承受，孩童之心尚不能完全沉浸于剑道之中，不过...地面上端坐的那个少年却是个例外。
  黄莺一边微微蹙眉暗自叹息，一边腹诽醒来的时刻师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四的父亲提及，师傅前去剑渊了，似乎是寻求一些炼剑材料，为了给小四铸造一把神兵。”
  她注视着勤奋研读秘籍的小师弟，心中不禁对周徐尹传授给他的究竟是何种惊世神通感到好奇。那次吸取凤血之后，黄莺曾经见识过张沐青出手，指尖轻轻一点剑身，双指微颤之间，一道无形剑气便瞬间将一颗石头震飞数丈之外。
  看到这样的场景，小黄莺满心欢喜，也开始尽力回想脑海深处的《圣心剑诀》，但却琢磨半天也无法参透其中奥秘。她尚未明白自己所修习的是一种怎样的剑道绝学，《圣心剑诀》中的内容深邃精妙，错综复杂。
  小黄莺甚至对于《纵意登仙境步》也只是领悟皮毛，相较于一般的中三品剑师而言，她的轻身术已算得上出类拔萃。歇息了一会儿，她将剑匣内的软剑系在腰间，这把剑正是周徐尹特意为其打造的独特剑鞘。剑鞘由柔韧的紫竹编织而成，恰好与那能够随心弯曲的软剑相得益彰，下方还巧妙地设计了一个小钩，环绕腰间两周，轻易就能固定在剑柄之上。
  随手抓起桌上几块糕点，黄莺小心翼翼地搁置在张沐青的双膝和头顶之上。做罢这一切后，她哼唱着坊间的曲调，轻盈跳跃着出了门。

  这座匠城相较剑城更大，分为内外两城，内城则是寻常市集与百姓聚居之地；而外城自然遍布各种铁匠铺，建筑大多采用青灰石料构筑，此处气温远高于内城。家家户户的熔炉整日熊熊燃烧，使得行人鲜有在此逗留的理由。
  小黄莺一路行至，再次来到了她曾借宿一夜的那个破旧小店，店中的一切依旧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她跑进店内，找到了半块漆黑木板，上面刻着一个楷体的“周”字，尽管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字，但从那歪歪扭扭如同蚯蚓般的笔迹中仍可以看出它出自灵虚洞天的主人，周徐尹的手笔。
  望着这个字，小黄莺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这块木板是从炉火中抢救出来的珍宝，她打算带回院中让周徐尹瞧瞧，看他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知为何，她特别喜欢看到周徐尹这般表情，总觉得那种神情跟记忆中父亲的形象极为相似。
  正当小黄莺沉浸在喜悦之中，店外传来两位酒气熏天的年轻人勾肩搭背走进破旧小店的声音。
  “这便是那位大师打造鸳鸯剑的店铺吧？如此破败不堪，又能留下些什么好宝贝呢？”
  听到谈话声，小黄莺赶紧把手中的宝贝藏了起来，恰逢此时闯入屋内的两名年轻人看到了她把某个物品藏到了身后。
  其中一位修士笑眯眯地道：“我说此处定有灵宝吧，瞧这小姑娘似乎已捷足先登了呢。”另一位修士则冷冷一笑，森然道：“小姑娘，此地并非尔等凡夫俗子应涉足之处，吾等曾听闻，此地曾有一尊炼器宗师在此铸就过一件惊世仙兵。”
  “因而揣测那位宗师或许会遗留下些他视为凡物，实则珍稀之材，打算取之以换取修炼所需的灵液。”两人言语之间看似客气，暗地里却各有图谋，一人直扑黄莺背后，另一人更是毫不掩饰地朝黄莺伸手。
  “哼哼，这小姑娘长得倒真是水灵，若是长大成人，恐怕就连咱们城中的花魁也要逊色三分呢！”两人邪魅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投向黄莺。然而，对于生活在剑域这个弱肉强食之地的小黄莺来说，这些年来见识过的风风雨雨早已让她心智远超同龄孩童。
  如今的她，早已不再是那个手无寸铁，只能抱着剑匣默默哭泣的小女孩了！一声冷喝之下，黄莺踏出凌波微步巧妙避开两人的侵犯，腰间的软剑瞬间出鞘。
  随着紫竹剑鞘滑落，软剑宛如灵蛇缠绕住了一人的手腕，轻轻一带，那人整只手掌便颓然落地，伴随着鲜血飞溅与凄厉的惨叫。那名原本醉醺醺的青年瞬间清醒，捂着残肢痛苦哀号。
  另一边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得魂飞魄散，黄莺出手迅疾狠辣，招招致命。待他回过神来，另一人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愤恨地质问并挥剑向黄莺砍去：“臭丫头，竟敢下手如此狠毒，找死不成？”
  青年的愤怒并未吓到黄莺，眼前的两人实力不过才练气三层境，而她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凭借着凌波微步的奥妙，她在狭小的屋内腾挪闪避，身形飘忽不定，令人无法捉摸。
  软剑犹如灵蛇狂舞，布衣破裂的声音与哀号连连，不多时，屋内已是血迹斑斑。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四只断手，两位青年此刻双膝跪地，痛哭不止，口中只剩哀求之声。
  黄莺目光冷冽，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们，视线落在那一块沾血的焦黑木板上。片刻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拾起这块染血的木板，擦拭干净后贴身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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