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最后的台词

十月份的大南国首府——江城市。
1场秋雨洒落在江城第1大法庭外。
9级大理石台阶之上，十8座锈迹斑斑的古罗马廊柱间，耶稣雕像被钉在灰暗生锈的合金十字架上仿若囚徒。
彩色玻璃窗外，1阵惊雷骤然响起。
而围墙之内的主席台上，1个头戴银白色假发，身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他拿起手中的法锤在深棕色的古橡木方桌上狠狠地敲了下去。
“被告人许大山，我代表本庭郑重的宣判你有罪！”
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对台下所有人大声说道。
台下众人，鸦雀无声。
唯有被告席上，许大山1身宽大的暗黄色囚牢服装，套在他面黄肌瘦，虚弱单薄的身体上。
左右各1位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法警，将他这瘦小的身躯包围的水泄不通。
只有两个十字交叉的钢枪缝隙里，透露出1个深邃而又坚定的眼神来。
1个4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上的摩丝在吊灯的映衬下闪闪发光。他只是轻蔑的1笑，随后晃动着手上银光闪闪的手铐，拍打着自己挺立的胸膛朝着大法官大吼道：
“格老子滴你他么算什么东西？我许大山没有罪！为什么要认罚？”
那个戴假发的中年男人又是1记法锤，目光凝力指向许大山。
“法庭之上，休得喧哗!由公诉人所列之罪状与证据，根据大南国《刑法》第43条，第69条；《经济法》第18条，《民法》第56条……的相关规定；经由本庭陪审团共同商议，被告人许大山犯挪用公款罪，贪污腐败罪，骗取贷款罪……数罪并罚。1致裁决判处被告人许大山有期徒刑十年，罚款5千万南国币；剥夺政治权利2十年；另根据本地政府相关部门规定，被告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被保释，终身不得借贷，不得从事房地产开发相关业务……”
许大山沉默了1会，深呼吸1口气，仿佛在自己办公室里抽着古巴雪茄1般，只是发出1阵冷笑。
“笑话？天大的笑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是我老许吹牛皮，在座的所有人，有1个算1个，我许大山今天就告诉你们：雪崩之下，没有1片雪花是无辜的。你们以为我许大山倒下了就是你们的好日子来了吗？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我许大山从建立起南江集团的那1刻起，上对得起大南国江城市政府，下对得起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的所有人民。如果没有我老许，这偌大的江城，房地产经济会有今天这样飞速发展的机遇吗？如果没有我老许，这1千6百万江城平民百姓能劳者食其力，智者食其能，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壮有所乐……吗？”
大法官摸了摸自己白洁透亮的假发，似乎自己的威严和权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莫大的侵犯。
他1边朝法警示意，1边对着台下大吼：
“肃静！肃静！肃静！被告人休得喧哗!本案已经查明真相，事实证据摆在眼前，辩无可辩!来人，将人犯许大山压下去交给公安部门收监处理。”
说完，许大山便被两个壮硕的法警左右夹持着，半拖半就的带下庭去。
法庭外突然天晴，乌云散去，围在法庭外的几十万老百姓放下了手中的大山牌雨伞，看着曾经的大英雄许大山议论纷纷，唏嘘不已。
许大山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奈，只是狂笑不止。
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道：
“这1切的1切，我许大山问心无愧！认罪是不可能认罪的，如若要罚那便只管来罚！如若非要有罪那便只管判我牢底坐穿！我老许要是眨1下眼睛我就是狗娘养的东西，我他么的不是人！”
说完，只觉得眼前明晃晃的白日青天突然1下子变得昏暗无比，似乎江城市永夜将至。
十1度的夜晚伸手不见5指，狂风4虐着沿江大道的稀松斑驳的空气。
许大山就着身旁的两人，不自觉的跳起爵士舞来。
夜空中，1轮皎洁的明月在乌云背后探出头来。
他优雅而又曼妙的独舞像1道光照亮了这个城市的黑夜。
他只是最后1次享受在自己的世界里，随后便被法警带上了1辆黑色警车。
连同司机，还有副驾驶上1位年轻人，1行5人朝着江城市第1监狱狂奔而去。
许大山闭上眼睛微笑着，前头副驾的年轻小伙看到他这或陶醉，或无奈的神情。心中1阵感叹。
他从口袋里摸出1包香烟来，朝后座两位法警1人发了1只，又给许大山毕恭毕敬的递过去1支烟。
“许老师，您就将就着凑合1下吧！临了1根烟，快活似神仙啊！也不枉您这前半生风流倜傥，名震江城啊！”
……
看着窗外，江滩的夜景，突然间他就有了1种释怀的感觉。许大山坐在警车上静静的抽完1支南国牌香烟，睁开眼他看了1下递烟给他的年轻人。
尽管银手链加持在身，老许依旧1副沉稳大气的样子，端坐在两位法警之中。
想起他这些年的成就和如今被陷害入狱的遭遇，心里百感交集。也就不再闲谈了。
1路上，沿江大道的黑夜里再也没有喧闹的人潮，各大夜市的霓虹灯纷纷熄灭。
夜半的黑色警车载着许大山1行人在滨江路上飞奔着，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玻璃1闪1闪的映照在老许苍白无力的脸庞上。
忽然之间1阵透亮迎面袭来，许大山微微抬起头看向窗外，原来是江城1桥的灯塔刚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这水天1色，光影婆娑，即使在后半夜，那波涛汹涌的江面在两岸3地的交汇口也依旧清晰可见，就像1个硕大无比的“人”字分割着这1城地形。
脑海中似乎又冒出了1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和他齐身喊道：“1半江水，1半城；江是相思曲，城是心上人！待到江城风起云涌之时，便是我俩新婚之日……”
说完，许大山的眼眶里泪水早已忍不住的流淌下来。
无论他积累了多少财富，对于大学时的爱慕对象陈小雨来说，这都是他这半辈子莫大的遗憾。
副驾驶的年轻人看着他这副模样，便好心的问候道：
“许老师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先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那两位沉默不语的法警中，终于有1人开口了，“人犯押送途中不得保释，不得随意外出。这是第1法庭的决议，任何人不得例外！”
年轻人立马扭头对法警反驳道：“我说程哥啊，你这是闹什么啊？不就是去个医院吗？人又跑不了？真要是许老师出了什么事情，你这往后的职业生涯还想不想干了？”
法警又不言语了。
许大山轻轻的抬起手铐，礼貌的朝副驾小伙挥了挥手，“不打紧的，直接去监狱吧!你许老师还没有这么脆弱不堪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车子1直在路上颠簸摇晃个不停，1会儿能听到急刹车的声音，1会儿能听到汽车鸣笛的滴滴声，许大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理会司机的开车动作。
车内语音导航里播报着：
前方即将到达江北区监狱，距离目的地还有3公里，夜间行车请您注意安全，切莫疲劳驾驶……
语音播报到1半时，只听见“轰隆”1声巨响，前方路口处黑色警车与乡间小路里窜出来的3轮汽车撞在了1起。
车子前方保险杠被撞出了1个巨大的窟窿，自动熄火停在了原地，而3轮车毫发未损的扬长而去。
警车司机气哄哄的跑下了车，朝3轮车逃逸的方向1边追赶，1边破口大骂：
“个斑马养滴，是么样在开车撒，连警车都敢碰瓷，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莫让老子把你逮住……妈的个侉子……”
突然间，漆黑1片的江北小路上冲出来1伙蒙面人。
他们全副武装，胸前1个黑金十字架标识在夜色里泛起阵阵微光。
就像除夕夜的鞭炮声1样，78个蒙面人排成1排端着统1的外国机枪朝着大南国江?警0003警车1通胡乱的扫射。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车上4人瞬间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警车的油箱也中弹了，1场大火在江北小路上熊熊燃烧起来。
只有不远处的司机躲过1劫，他飞身1跃跳到了冰冷的南江里。
而警车内，由于有两位法警的左右夹持，许大山虽然也中了枪，但他还有1丝气息。
他尝试着叫喊着车内其他3人，可是无论他如何叫喊，再也没有1个人回应他。
而此时，车外的蒙面人眼看着警车起火，纷纷逃离了现场。
许大山无助的摇晃着身旁人血迹斑斑的遗体。
1股从未有过的求生欲如雨后春笋般，在他内心宽广无际的田地里喷涌而出。
他用被手铐束缚的双手缓缓的夹起身旁的枪托，随后使出了他毕生之力，猛烈1击终于撞开了车窗玻璃。
由于惯性，连人带车他1下子冲进了路旁的南江里。
1江平静的秋水瞬间被他的鲜血染成了淡红色。
而这1切对于许大山来说，原来法庭的申辩已经成了他今生最后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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